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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傅雷與錢鍾書的一次別扭
      來源:人民政協報 | 楊建民  2022年04月02日08:43

      錢鍾書與傅雷的熟知,應該是在抗戰后期的上海。當時有良知的學人們不知何時“天亮”,日子難過。錢鍾書夫婦及其他友人,常去傅雷家客廳夜談。

      如我們一般的印象,錢鍾書學識淵博、極為健談,傅雷兩個兒子也愛聽。傅雷怕孩子不解,不讓他們聽。一次大家笑談時,他一下子拉開孩子房門,看見兩人偷聽,便大發雷霆,連帶把整個氣氛搞僵。數十年后傅聰到錢鍾書家,還說:“啊呀,我們真愛聽錢伯伯說話呀。”可惜傅雷已經不在,此時回憶又是凄然。這樣非常時期的交流,是傅雷與錢鍾書友誼非同一般的證明。

      由于錢鍾書的博學和幽默談吐,他成了極少可以打趣傅雷的人。當然,這其中有學業的尊重。錢鍾書建議傅雷臨什么字帖,傅雷便會聽從。錢鍾書“忽然發興用草書抄筆記”,傅雷也“高興地學起了十七帖來,并用草書抄稿子”。

      據楊絳文章介紹,傅雷與錢鍾書之間還鬧過一次“別扭”。那是在20世紀50年代,北京召開了一次翻譯工作會議。未能到會的傅雷提交了一份書面意見。討論翻譯問題當然需要舉例,傅雷在意見中,舉出不少他見到翻譯文字中的謬誤例句。他應該沒有想到,這份意見被印發在大會上供人參考。他舉出的謬誤例句,都是有主人的。公開發表,等于讓這些翻譯家示眾。

      據楊絳回憶:這份書面意見觸怒了許多人,都大罵傅雷狂傲;有一位老翻譯家竟氣得大哭。此刻,即使傅雷的友人們也有看法。楊絳后來寫文章說:“平心說,把西方文字譯成中文,至少也是一項極繁瑣的工作,譯者盡管認真仔細,也不免掛一漏萬;譯文中的謬誤,好比貓狗身上的跳蚤,很難捉拿凈盡。”從實際考慮,傅雷倘能先挑幾個自己的錯誤“作陪”,情形也許會稍好些。見到這樣的情況,錢鍾書以老友身份,去信責備了傅雷的作為,傅雷“氣呼呼地對我們(指錢鍾書和楊絳)沉默了一段時間……”

      錢鍾書在信中如何責備傅雷,現在不得而知。態度應該誠摯、可語氣當然是嚴肅的。這一點,傅雷也應該是理解的,所以,一段時間不搭理錢鍾書后,“不久就又恢復書信往來”。(楊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