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戶登錄投稿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詩人心里住著適量的天真、自然和愛 ——來自青年詩人的同題共答
      來源:文藝報 | 馬澤平 等  2022年06月24日08:32

       

      一代有一代之詩人,一代有一代之詩歌新風。當下青年詩人的生存與創作有著怎樣的總體面貌?他們如何處理內在的詩人標識與外在社會身份之間的關系?對于同代人創作、詩歌繼承與創新等相關問題,他們又有著怎樣的看法?近日,太白文藝出版社將馬澤平、楊碧薇、麥豆、李壯、熊曼、康雪、林珊7位青年詩人的作品,以“灼華詩叢”為名結集成冊。7位詩人生活環境迥異,詩作風貌不一,或平實日常,或活潑詼諧,或偏重哲思,或大膽先鋒,多角度地展示了青年詩人對生活和詩歌寫作的認知和實踐,顯現出多樣化的精神氣質。本期“新力量”特邀請7位詩人,圍繞有關詩歌問題進行“同題共答”,希望從中窺見當代青年寫作者與眾不同的鮮活面孔。

      ——編 者

      詩人的自我審視與反思

      “灼華詩叢”包括7本個人詩集,這本詩集對你個人而言意味著什么?最終收入詩集里的作品是怎么選出來的?

      ■馬澤平:《上灣筆記》是我的第二本詩集,與第一本詩集相比,《上灣筆記》相對來說顯得更成熟一些,它應該算得上是我寫作轉向成熟的一個標志。《上灣筆記》里所收錄的詩歌,多是我近幾年旅居北京時所寫,它體現的是另一種視角:跳出故鄉來審視故鄉。結集成冊時,選擇哪些詩作也并沒有花費多少工夫,我是以回頭讀的方法做取舍的,重讀時如果覺得臉紅,那么這首詩收錄進詩集的意義不大。

      ■楊碧薇:2016年我出版了第一本詩集,那時我快奔三了。書出版時,我知道自己獲得了某種意義上的肯定,但其實沒什么興奮感,一是因為我能客觀地看待寫作這件事,只要堅持,出書就會是水到渠成的;二是我更多地關注到自身寫作中的問題,并找到了調適的方法。一本詩集的出版,對詩人來說首先意味著肯定,其次它也可能是一面鏡子,能讓人檢閱自己的寫作,發現問題并試著解決。這本集子里的詩歌大多是2016年后寫的。我選的時候大致劃分了三類,言志、抒情與游歷,它們都是漢語詩歌的基本類型。當然這些詩彼此之間存在交叉,不能機械地割裂開。

      ■麥豆:新詩集收錄的詩歌與我前期作品比較,在寫法與語言上均有新的嘗試,具有承上啟下的意義。在此感謝霍俊明老師在叢書總序里對我的激勵:“麥豆詩歌的形制自覺感越來越突出,這是一位詩人逐漸成熟的標志之一。”我認為一本詩集的出版,對作者而言意味著自我審視與反思,是一次自我蛻變的良機。收入這本詩集里的作品,是由我信任的讀者選出來的,都是我2020年寫的詩歌。挑選作品時有兩個小的感慨,一是自己認為寫得不錯的詩,讀者并不認可;二是剛寫好時感覺不錯的作品,再次閱讀時感覺卻很差。這兩點都讓我反思自己的詩歌寫作。

      ■熊曼:《形而上的夜晚》是我的第二部詩集,是對前期寫作的總結。整理詩稿時會有比較和取舍,需要重新對創作進行審視和判斷,主要是質量判斷和價值判斷。另外我發現,有些作品當時當地能寫出來,現在寫不出來了。另一些作品,放在現在我可能會換一種切入點和表達方式,這是有意思的地方。

      ■康雪:《捕露者》是我個人的第二本詩集,相比3年前出版的《回到一朵蘋果花上》,它有了更多被生活“碾壓”的痕跡。說實話,我很忐忑,雖然把作品集結,給自己這幾年的創作回顧和梳理提供了更好的審視機會,但正因為如此,我的詩歌創作所存在的問題也全部都暴露出來了,這讓我心里發虛。我打心底認為,作為一名還沒有成熟的詩人,還是少出詩集好。但是,青年詩人又確實需要一些機會,去改善我們的創作甚至生活困境。總之,慎重吧,一本詩集的出版,對還沒有成氣候的詩人來說是把不怎么平衡的雙刃劍。我選的差不多都是最近三年的作品。因為不想和第一本詩集重復,而這三年寫的詩歌又不多,所以幾乎沒什么精選的空間。經驗總結就是,一定要有足夠的底氣,才考慮出詩集。

      ■林珊:這本詩集里收入的140多首詩,是2019年至2021年期間的作品。這本詩集是我出版的第三本詩集,之前兩本都是以單獨的形式出版。列入叢書出版,對我而言還是第一次。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孤獨的旅人,行至途中,忽然遇到了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由此生發的喜悅之感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李壯:這是我個人的第二本詩集。第一本詩集《午夜站臺》是“截句詩叢”中的一本,收錄的都是四行以內的超短詩(“截句”),具有“定向創作實踐”色彩。因此這本《李壯坐在橋塔上》,實際相當于是我第一本“綜合性”或“傳統意義”的個人詩集。這意味著,這其實是我第一次系統地梳理、展示我行至今日(準確來說,是“行至2020年末”)的詩歌創作歷程。相應地,我這本詩集里的作品時間跨度挺大,跨了10年。選入的詩作都是我自己挑的,當時也猶豫過,要不要收入那些學生時代的“少作”?老實說,大多數“少作”我今天回看都并不滿意,但最后還是收了一些進來。事實上,如果一首首細看,這本詩集里的作品在風格和水準上,確實是有參差的,有些作品顯然很青澀,甚至帶有“學徒氣息”。但我覺得“痕跡”是可貴的,況且年少時的作品里常會保存某種“天真”,這些放在自己的第一本“常規詩集”里面是合適的。

      詩人的職責是表達“特殊”

      你覺得詩人這個身份是特殊的嗎?父母是否知道你的詩人身份,他們對此支持嗎?你和你身邊的青年詩人們,過得都還好嗎?

      ■馬澤平:《菜根譚》里有一句話:“醲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神奇卓異非至人,至人只是常。”淡也好,常也罷,都指向日常性。我在外面當詩人,我爸媽一開始是不知道的,現在知道了,但他們還是不理解詩人是干什么的。父母都是農民,沒多少文化,不關心也不會讀我的作品。至于過得到底好不好,個人以為,得看心態吧,也得看對詩和生活的理解和定位,如果這種理解或者定位出現了偏差,比如錯以為詩歌就是生命的全部,甚至為投身詩歌而背離生活,那肯定是毫無快樂可言的。

      ■楊碧薇:我覺得詩人與其他人的區別,主要還是在內心,內在的東西會持續地顯現在人的精神氣質上,在一些上了年紀的詩人那里,表現得更加明顯。我爸媽讀我的詩,也讀別人的詩。父母給了我很大的發展空間。你要問我現在過得好不好,應該說不算差。但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只關心我的寫作,關心我以后能不能寫出更好的作品,尤其是詩。

      ■麥豆:我的生活與大多數上班族一樣,基本上在家與單位兩點之間來回。家人都知道我寫詩,有人支持和閱讀我,但沒人反對我。生活中,我很不習慣別人稱呼我為詩人。我對詩人的理解是,詩人只是一些喜歡思考、喜歡用文字表達自我內心的人。詩人沒有什么特別的,只是對外界事物比較敏感而已。這兩年,除去工作時間,我基本都在閱讀、思考與寫作。

      ■熊曼:特殊也不特殊。特殊是因為,寫作使我看待事物的角度還算多元和包容。同時我不是一個特別呆板無趣的人,詩人心里必須住著適量的天真、自然和愛,才能進行創作。不特殊是因為,我的日常生活和普通“80后”差不多。我的父母不是那種善于表達的人。對于我寫詩這件事,他們沒有明確表示支持或反對,但會偷偷讀我的詩。看到我的作品發表和出版了,也會替我高興,在朋友圈轉發,也是一種默默支持。

      ■康雪:爸媽知道我寫詩,會轉發我的詩歌鏈接。他們會為我發表或者得獎特別自豪,但我知道他們很少看我的詩歌。這還挺如我所愿,我確實不希望他們讀詩,父母容易擔憂孩子,過度解讀詩歌就不好了。特別優秀的青年詩人,可能都過得很好,或者反之生活艱難。而我是比較中庸的類型,過得不好不壞吧。

      ■林珊:在人群中,我永遠希望自己是普通的那一個。我的生活相對來說比較簡單,工作、生活、閱讀、寫作。我父母很遲才知道我寫詩,迄今為止,他們還沒有看到過我的任何一本詩集。我覺得寫詩是相對隱秘的事情。

      ■李壯:詩人當然特殊,因為每個職業、每個作為個體的人都是特殊的。詩人要做的,是把自己以及別人的“特殊”寫出來,而不是作為姿態表演出來。以我的經驗,刻意把詩人身份或詩人形象寫在臉上的人,大多比較可疑。真正有底氣的“特殊”往往是秘不示人的。至于日常生活,我的職業跟文學直接相關,但其實生活形態跟別人區別不大,也是上班干活下班玩耍。我的父母親戚知道我寫詩,也都特別支持,他們會讀我的詩,也會讀我寫的文學評論。我過得還算不錯,我身邊寫詩的小伙伴大都過得還算不錯,畢竟我身邊幾乎沒有人會選擇“脫產全職寫詩”。在我看來,“詩人”是“生命身份”,而過日子靠的是“生存身份”,二者互不排斥、往往還相互助益。處理好“藝術”與“生活”之間的關系,不僅是可能的,而且是必要的。

      在時間的長河里,做同代人

      你們共同的身份是“青年詩人”。你們算是“同代人”嗎?放眼廣義的“同代人寫作”,你對當下青年詩歌創作的總體情況滿意嗎?

      ■馬澤平:如果以時間跨度為軸評判,我們是一代人,但從很多方面來看,我們都不太像一代人。我對當下青年詩歌創作的總體情況比較滿意,我們中已經涌現出了不少令人印象深刻的詩人,當然,還有許多需要提升的地方,但誰也不能否認,我們中的一部分人,已經在自己的寫作中呈現出某種成熟的氣象。

      ■楊碧薇:在時間的長河里,我們當然是同代人。我除了寫詩,寫散文,還做詩歌的研究與批評,所以一直在閱讀同代人的作品。對于當下的青年詩歌創作,我更多是欣賞的態度。在一個想象的整體中,我看到了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耕耘,這里面既有成熟穩定,又有勃勃生機。總的來說,我從同代人的寫作中學到了不少東西。

      ■麥豆:在我的認識里,詩人沒有時空限制。所有詩人寫的是同一個存在的世界,是那個永恒的世界。但人畢竟生活在“時間”中。偶爾看到一些國外的青年詩人的詩,感覺文本差異很大。這一點常常讓我反思詩歌寫作,作為普遍性的詩歌文本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存在,它與時空的關系又是什么?

      ■熊曼:一個事實是,“80后”也已經奔四或即將奔四,青年詩人其實并不年輕。在我的印象中,青年詩歌創作體量不大。一方面是因為青年人忙于工作和生活,留給創作的時間有限。另一方面是因為社會發展到現在,雖然寫分行文字的人不少,但能稱得上詩人的并不多,且詩歌受到的誤解和關注一樣多。青年詩歌需要外界的發掘和鼓勵。

      ■康雪:我是“90初”,但我很少去想哪些朋友是哪個年代的。我對當下青年詩歌創作沒什么不滿意的。網絡年代,起點都很高,但要說寫得有多好,也不能輕易評判。對青年詩人、青年詩歌只能用發展的眼光看待,時間會逐一呈現。

      ■林珊:總的來說,每一個時代的人,都存在個體差異,這可能跟生長的時代背景、大環境有關。

      ■李壯:當然算同代人。時代的經驗結構可以十年一變甚至五年一變,但價值結構和精神結構要穩固得多。我覺得上至“70后”下至“90后”都算是“同代人”:城市化進程、全球化趨勢、市場經濟大潮……那個野蠻生長而充滿活力的時代,會塑造出相近的價值結構和精神結構底色;我們思考的問題、以及思考問題的方式,往往會比較接近。再年輕的代際就不太好說了。至于“同代人寫作”,我個人是在總體滿意之中,藏有小而尖銳的不滿意。滿意的點,是起點高、起步猛;不滿意的點,一是有“同質化風險”、二是在“持久性”上存疑——我的許多同齡人似乎缺少“一件傻事干到底”的倔勁兒,我很怕他們會“寫著寫著不見了”。

      詩歌最好“冷而不凍、熱在點上”

      詩歌的公共傳播話題近年很熱。一方面,詩歌乃至整個純文學在當下公共文化生活中所占的份額不大,另一方面,詩歌出版和活動近幾年比較繁榮,詩歌領域有時還會出現“話題熱點”。在你看來,當下詩歌究竟是“冷”一些更好還是“熱”一些更好?

      ■馬澤平:過“冷”和過“熱”都不是好現象,都趨向于一種病態的氛圍。如果非得從中選一個,那么我選“冷”吧,好的詩歌創作環境,應該是靜下來的,有人潛心寫作,有人潛心閱讀,在寫作和閱讀之間還能夠形成一種有效的互動和交流。

      ■楊碧薇:從詩歌內部來看是“熱”的,而且一直都“熱”。詩人們的交游方式還是不同于小說家。但從外部環境看,在大眾生活中,詩歌其實非常“冷”。我覺得現在這個狀態就很好,只要詩歌內部“熱”著,這個文體就會持續發展。至于更大范圍的“熱”,可遇而不可求。沒有“熱”的契機時,就順其自然。詩歌如此,其他事物也如此,沒必要擰巴,重要的是寫好,做好。

      ■麥豆:詩歌作為一門語言藝術,在任何時空中,我認為都處于且應該處于邊緣位置。但我并不認為詩歌會太“冷”,這個“邊緣”很可能是藝術上最“靠前”的地方。近幾年的“詩歌熱點”,人們關注的并非語言本身,而是與詩歌無關的人與事。我相信,總有那么一些詩人在研究真正的詩歌語言,這些人不為名利,只為純粹的興趣。詩歌寫作,冷暖自知,無謂好壞。

      ■熊曼:詩歌永遠在那里,它永遠是“文學殿堂里璀璨的明珠”。無論發生怎樣的事件或新聞,無論外界怎樣看待詩歌。詩歌本身并不復雜,它是個體心靈的舞蹈。復雜的是人,是圍繞詩歌產生的各種欲念。

      ■康雪:當下詩歌是典型的“外冷內熱”。個人覺得,當代詩人們所創造的詩歌環境可以冷一點,去掉一些表面紛繁對詩歌本身肯定是好的。而在外界方面,當然希望再熱一些,詩歌值得被更多人關注和感受。

      ■林珊:詩歌寫作對于個人來說,是孤獨的、安靜的。但對于一個時代,“冷”和“熱”,各有利弊。

      ■李壯:冷熱都是相對的。今天文學和詩歌在社會文化生活格局中的位置,的確沒當年那么“中心”了。這是必然的,說明社會有進步、文化生產力有提升,大家可以看電影、刷劇、玩抖音、打游戲……不是雞蛋不如以前好了,而是放雞蛋的籃子變多了。況且,熱鬧的地方泡沫多,有時冷卻一下更純粹,可以排除許多沒有必要的雜音干擾。這種意義上的“冷”是無害的、良性的,是“保鮮”。至于“熱”,炒作詩歌八卦甚至詩歌輿情的那種“熱”,往往與詩歌本身關系不大,弄不好還屬于“瘟熱”;良性的“熱”,是逛詩歌書店的人多一點、聽詩歌講座(或參加詩歌公益活動)的人多一點、讀詩寫詩懂詩尊重詩的人多一點。一言蔽之:理想狀態,是“冷而不凍、熱在點上”。

      理想中的“詩歌新力量”尚待孕育

      在你眼中,當下“詩歌新力量”最重要的代際藝術特征是什么?你目前最希望在同行作品中看到、或最希望自己能夠企及的,是什么樣的詩歌特質?

      ■馬澤平:多元化。題材、手法、思潮等等,在我視野可及的范圍內,都呈現出多元氣象。我最想寫出的是那種從容、中和、淡而深微的作品。這樣說可能比較模糊,換個說法,我希望寫出胡弦老師的《空樓梯》那樣的詩作。

      ■楊碧薇:我想了好幾個詞。比如傳承性,我認為在整個新詩序列中,“詩歌新力量”其實并不存在所謂的斷裂。但是,傳承性還不夠準確,因為這個概念有某種普遍性。所以還是以“修辭性”來標識吧。與前輩相比,新一代詩人普遍更重視修辭與技法。我們的前輩當然也玩修辭,但是不多,而新一代的詩人里,玩修辭的就多得多了。

      ■麥豆:世界觀的不同。新生代的詩人,他們的眼光比以往任何時代的人們都要寬闊,便利的信息網絡、全球一體化的生活實踐,這些都為他們的創作深度與廣度準備了各種可能。具體到自己的詩歌寫作,我希望能夠在尊重差異性與現實性的基礎上,寫出一種具有普遍性與同一性的文本。

      ■熊曼:用新鮮、節制而又容易進入的語言,書寫反映現實之作的詩歌,是我喜歡的。

      ■康雪:不止當下,不止詩歌,我覺得從古至今,任何文學任何藝術的本質應該都是“真善美”。雖然這三個字說出來很概念化,但用在創作上,是萬能的。

      ■林珊:我最希望看到的詩歌,是真誠的,打動人心的。

      ■李壯:我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句話,其實也是一個動作:“手持技術的雙刃劍”。我覺得這一代年輕詩人身上明顯的亮點,在于技術成熟(我們畢竟站在巨人們的肩膀上);值得警惕的地方是,不要“技術過于成熟”或“只剩下技術”。靠“技術好”,能成為“80分的藝術家”;但想成為“90分”甚至“99分”的藝術家,靠的是偉大的內心。這點對詩歌小說或其他一切門類都適用。這其實也已回答了后面的問題:我理想中的詩歌,就是擁有一顆偉大的心、并有足夠的技術能力去表達它。

      詩的普及與詩歌教育依然任重道遠

      今年某地高考語文卷,作文可以選擇詩歌文體。你對此有怎樣的看法?如何看待當下的詩歌教育和社會面詩歌土壤?

      ■馬澤平:這個我好像有發言權,又好像沒有發言權。說有發言權,是因為我中考那年的作文是以“朋友”為題,可選詩歌題材,我當時就寫的詩歌。說沒發言權,是因為我基本上寫不好命題作文的,我更喜歡天馬行空。

      ■楊碧薇:從長遠來看,詩歌體裁被高考作文接納,是文學觀念的進步。但在短時間內,我擔心閱卷老師不一定都具備合格的新詩鑒讀能力,而他們對新詩的理解會直接影響到考生的分數。因此,新詩的普及是很必要的。我以前不屑于談新詩的基礎知識,但今年我開始做這項工作了,已經講了十節網課。

      ■麥豆:高考可以寫新詩,我認為是一個新的嘗試,任何一件新事物都值得探索。關鍵在于我們的詩歌教育和社會面土壤如何引導和培育。我認為詩歌教育,不僅事關高考,更關乎審美與人生。我國有悠久的詩歌傳統,詩教歷來就是啟蒙和美學教育的一部分。

      ■熊曼:從小到大,我的作文經常被作為范文,這對我走上寫作道路算是鼓勵和促進吧。我認為,當下詩歌的教育和普及依然比較滯后,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康雪:接受詩歌文體是好事,但是希望高考的孩子們不要輕易在考卷上寫詩。因為當下的詩歌教育和社會面詩歌土壤還是比較貧瘠的,大家對詩歌的認知和鑒賞水平可能是以課本上的詩歌為準的,可能會比較片面甚至滯后。

      ■李壯:我當年多數時候作文高分(全年級范文那種),但也不時翻車跑題。這幾乎是一種預兆:多年以后,作文高分的我發展出了如今的“評論家”身份,作文跑題的我發展出了如今的“詩人”身份。我有絲分裂了。我認為,高考作文接受詩歌是好事,但我會對選擇寫詩交卷的人比較擔心。一是擔心寫作者水平,二是擔心閱卷者水平。這就涉及到詩歌教育問題:我認為當下中小學乃至整個社會的詩歌教育——甚至審美教育都相當不夠。因此我特別愿意去高中做詩歌講座。事實上這種講座我去不同學校講了好多次,每次都很愉快。文學公益是很有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