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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心中氣象 筆底煙嵐 ——李春雷報告文學創(chuàng)作藝術簡談
      來源:《當代人》 | 李春雷  寧雨  2022年03月10日08:17

      李春雷

      《當代人》2022年第2期,刊發(fā)了作家李春雷的短篇報告文學《一個人的山路》。這篇精美的作品,以生動細膩的筆觸,記述了普通巡線工周恩忠為北京冬奧會保電的故事,受到各界好評。

      借著赴張家口同行采訪的契機,本刊就報告文學創(chuàng)作藝術專訪了李春雷老師。

      涉深海者得蛟龍

      寧雨:春雷老師,為了這次采訪,您頭一天匆匆從外地返回,第一時間做核酸檢測,又安頓好生病的老父親;當天清晨5點拿到紙質核酸報告單,再從邯鄲趕到石家莊與采訪組匯合。從石家莊到張家口崇禮,又是六個多小時車程。這一天,真可謂千里奔波。而這樣一場群山、雪道和五環(huán)旗見證的“非常采訪”,令人贊佩。

      李春雷:這次采訪雖然打破了原定計劃,有諸多的“無法預料”因素,但我們當機立斷,采取新的方案,實現了前所未有的高效率。整整三個多小時,我?guī)缀鯖]有停筆,連水也沒有喝一口。我想要的內容基本全問到了,也解開了前期電話采訪中所有的“扣兒”,感覺靈感正像此時塞北大地的風呼呼啦跑來。我對后期的創(chuàng)作很有信心,也很欣慰。有人說,好文章是被逼出來的。其實,高質量的采訪也常常是被“逼”出來的。北京冬奧盛事,對于報告文學,是千載難逢的題材機遇,但采訪的機會來之不易。這次崇禮之行,你稱為“非常采訪”,我贊成,這的確是太特殊了。其實,在幾十年的報告文學創(chuàng)作中,急、難、危、變,各種復雜情況,我也遇到過多次。

      寧雨:是啊,在文學界,您是公認的能吃苦、能受累的“拼命三郎”式的作家。聽說,2020年疫情期間,您一口氣在武漢采訪35天,為《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河北日報》等大報大刊寫出了18篇優(yōu)秀作品。能談談當時的情況嗎?

      李春雷:當時做夢也沒有想到,我竟然在武漢市內疫情肆虐期間,逆行而入,在中心區(qū)域生活了35天。2月24日上午,我正在觀看電視里的籃球比賽,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中國作協(xié)創(chuàng)研部副主任李朝全。客氣地寒暄之后,他問我是否打算去武漢采訪。我心內一驚,猶如閃電穿過。說實話,我是一個膽小之人,平時看似剛強,實則虛弱不堪,見到惡狗也會身心顫抖。當時,我本能地愣怔了一下,猶豫一秒鐘,但馬上調整了過來,堅定地答應:“去!”這是天然的使命,這是命運的安排。只有那里,才是我的最佳位置。現在想來,我真為自己慶幸。關鍵時刻,作為一個凡人,靈魂中的使命和責任超越了軀體中的所有恐懼,促使我作出這個幾乎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

      寧雨:最初一段時間,武漢的氛圍很緊張。您作為北方人,又不習慣那里潮濕陰冷的天氣。您是如何調試自我,很快進入創(chuàng)作狀態(tài)的?

      李春雷:2月26日傍晚,我從邯鄲匆匆登上了南行的列車。晚上9點半左右,火車停靠武漢。濃稠的夜色中,接我和朝全的汽車左拐右拐,走進洪山區(qū)東湖邊的一家“水神客舍”。剛剛進入賓館,便遭到當頭棒喝,嚇得魂飛魄散。那天晚上,入住房間時,已是深夜。我又渴又餓,看到茶幾上放著幾瓶礦泉水,便打開瓶蓋,迫不及待地喝下。萬萬沒有想到,哇,熱辣苦澀,如噙芒刺,滿嘴爆炸。呸、呸,我趕緊吐掉。您猜是什么?是消毒液!燈光下的瓶裝消毒液,與礦泉水幾乎一模一樣,如果不細看商標,根本無法分辨。一時間,我渾身顫抖,滿心悲哀。真是萬幸啊,我已經年過五十,有了一些沉穩(wěn),沒有像孩子一樣急迫,如果我把這些消毒液咽進肚里,在當時的情況下,后果不堪設想。我趕緊漱口,一夜無眠。

      之后,便是更加膽戰(zhàn)心驚的采訪。我穿著厚厚的防護衣,先后多次深入最危險的金銀潭醫(yī)院、湖北省中西結合醫(yī)院等地采訪。在金銀潭醫(yī)院的最中心,我與張定宇院長等人先后深談了12個小時。在這里,我真正體會到“出生入死”的含義。

      在這個過程中,我漸漸適應了武漢的節(jié)奏。穿上湖北省作協(xié)黨組書記文坤斗送的大紅保暖內衣,把朋友們送來的牛奶、面包盒子摞成座墩兒,我進入了暖融融、香噴噴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一天凌晨4點,睡不著,我便坐在座墩兒上,開始寫作,寫著寫著,猛然抬頭,已是滿窗陽光。再后來,經常全天只吃一頓飯或兩頓飯,因為,每每寫得太投入,錯過吃飯時間。

      寧雨:您說過,深入生活是您創(chuàng)作一系列優(yōu)秀作品的“訣竅”,也是家常便飯。您的“家常便飯”中,卻飽含著如此驚心動魄的故事。2008年汶川地震、2010年玉樹地震,您都是主動向中國作協(xié)請纓,在危難時刻選擇“逆襲”。您自嘲說自己其實“膽小如鼠”,面對大災大難,害怕、恐懼是人之常情。在一次次“逆襲”中,您超越這些個人生理心理上的“常情”,以筆抗災、以筆戰(zhàn)疫,創(chuàng)作出《夜宿棚花村》《索南的高原》《鐵人張定宇》等一批膾炙人口的短篇報告文學名篇。您的文學實踐本身,也是一筆至為寶貴的精神財富。向您致敬!

      李春雷:謝謝!這幾次重大采訪過程中,確實多次歷險,甚至是“與死神擦肩而過”。比如汶川大地震之后,我在深山的小村里采訪,由于大震過后,山體松脆,每每大風和余震時,山上滾石亂飛。我在山間行走,常常嚇得魂飛魄散。特別是到玉樹地震災區(qū)采訪時,由于行動突然,缺乏休息,且是初上高原,高原反應特別強烈,幾天幾夜不能睡覺,滿眼金星,頭痛欲裂,幾次昏倒,只能依靠吸氧和喝葡萄糖維持。前線指揮部急忙聯系飛機,讓我與傷員一起轉移。但我明白,使命在身,不能后撤,死也要死在最前線!死也要死在崗位上!就這樣,我穿著軍大衣,戴著風雪帽,每天步行二十多公里,堅持采訪。正是目睹了崩塌和撕裂,親歷了災難與死亡,使我的靈魂受到了極大震撼,才在最短時間內創(chuàng)作出了一系列作品。

      用報告文學這種最及時、最真實的文學方式,呼應社會關切,用溫暖、細膩的筆觸,抒寫災難中的崇高人性之美,描摹生命的尊嚴和向光性,這是作家的責任所在。回首所來向,蒼蒼橫翠微。我心安穩(wěn)。

      細節(jié),還是細節(jié)

      寧雨:報告文學作家,直面別人的生活和生命經驗,需要比其他文學門類更具備閱讀世界、與陌生者共情的能力。近年編輯工作中,遇到大量報告文學或紀實性散文作品,通篇充斥干癟無當的溢美大詞,人物形狀模糊。好端端的題材,完全沒有“走進去”,非常可惜。在采訪創(chuàng)作中,如何做到盡快取得受訪者信任、打開其內心世界閘門,請分享一下您的經驗。

      李春雷:我從16歲發(fā)表處女作《笑笑飯店》到現在,文學創(chuàng)作持續(xù)了近四十年。廣泛的閱讀、從小寫日記,這些“童子功”,大學畢業(yè)后十多年的記者生涯,對我都頗有助益。報告文學,三分采訪,七分寫作。很多平庸的作品,只“報告”不“文學”味同嚼蠟,或只“文學”無“報告”云山霧罩,重要癥結之一就是采訪完成度太低、無質量、不深入。

      初涉工業(yè)題材長篇報告文學,我也遇到過“進入”困難的情況。那是1999年,正值世紀之交,國有企業(yè)三年脫困,全國工業(yè)學習邯鋼經驗。邯鋼就在我所工作的城市邯鄲,作為一名青年作家,我熱血沸騰,決心要寫一部長篇報告文學,連題目都擬好了。可是,開始采訪,我突然發(fā)現,自己并不懂得鋼鐵,打小在農村長大,后來出來念書,根本沒有一點點產業(yè)工人的生活經驗。邯鋼就在我的眼前、身邊,可我被阻隔在一堵無形的高墻之外,找不到絲毫進入的縫隙。困頓苦惱中,我決定深入邯鄲鋼鐵廠最艱苦、最危險的煉鋼爐前體驗生活,真正與工友同吃、同住、同勞動。這一住,就是一年時間,包括大年除夕之夜。鋼鐵工業(yè)是連續(xù)化生產,高爐點火后持續(xù)燃燒五六年,分分秒秒都不停歇。但鋼鐵工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在這個萬家團圓的時刻,他們怎樣堅持生產,內心會有怎么樣的波瀾?我決定現場體驗一下。

      那個除夕晚上,真發(fā)生了一次事故:鋼水大噴。滿天鋼花飛舞,一千六百多攝氏度的鋼液,劃著弧線落下來,如果飛到脖子里,濺進眼睛里,鉆入耳朵里,都是意想不到的災難。不幸,這一次我也趕上了。我急忙往遠處跑,可一滴美麗的鋼花還是追上了我,落在左手中指上。我本能地用另一只手去抓,頓時血肉模糊,火辣辣地疼痛。可這時,工友們卻迎著稠密的鋼花,去排除事故。這一次事故中,重傷兩人,輕傷五六個。正是這一次疼痛和疼痛留下的白花花的傷疤,把我與工人之間的情感一下子打通了。

      寧雨:從那一刻開始,您從情感上成為了鋼鐵工人中的一員。正如俄羅斯作家普里什文所說,“作家最大的幸福是,不把自己視作獨來獨特的、獨來獨往的人,而是做一個和一切人一樣的人。”與受訪者共情,是報告文學創(chuàng)作的必須,也是文學品格的體現。

      在邯鋼深入生活一年,還有沒有其他對您完成創(chuàng)作產生較大影響的情況?

      李春雷:當時的采訪,還有一件事,我記憶特別深。邯鋼“一把手”劉漢章,是全國國企改革先鋒,是一位實干家,但采訪中他并不十分善談。不把這個主要人物采訪透,創(chuàng)作就無法深入。怎么辦?我借助在廠區(qū)深入生活的便利,一有機會就觀察劉漢章,他走路的姿勢,他的一顰一笑。終于,一次在餐廳吃飯,我發(fā)現他用的是一副與眾不同的“鋼筷子”。那一刻,如同鉛塊般森森的云層突然透進一線陽光,采訪的“縫隙”出現了。我問劉總,鋼筷子含在嘴里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他說,甜絲絲的。后來,我就是沿著這個“甜絲絲”的縫隙,走進人物的內心世界。一個與鋼鐵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人,用自己的產品做成一副鋼筷子,唇齒相依。一個鋼鐵漢子,其實有著多么深沉柔韌的情感。

      我被自己的采訪對象深深感染著,一個個美妙的構思如楊花柳絮般翩然而至。終于,我寫出了自己的長篇處女作《鋼鐵是這樣煉成的》,并獲得了文壇認可。

      寧雨:看似尋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卻艱辛。一件成功的作品背后,總要經歷很多曲折和艱辛。山重水復、曲徑通幽的采訪過程,也是一個報告文學作家一次次重新出發(fā)、歷百折而不回的魅力之一吧。

      剛才,我們談到采訪的完成度,或者說采訪質量問題。您講了主人公使用鋼筷子這個細節(jié)的發(fā)現和發(fā)掘過程。往極致里說,沒有細節(jié)就沒有文學。那么就報告文學這個拒絕虛構的體裁而言,細節(jié)的得來,只能靠采訪者睿智的洞察力,對受訪者藝術的設問、有效的追問,以及對回答和陳述的敏銳捕捉。在后期創(chuàng)作謀篇過程中,您是如何最大限度遣使典型細節(jié)的?

      李春雷:就談談《風雪小卓瑪》吧。這個只有3000多字的短篇,記述了我從震中的結古鎮(zhèn)采訪歸來,驅車趕往西寧途中,與風雪中在路邊高舉寫著紅色大字“謝謝!”紙板的藏族小姑娘卓瑪的偶遇。七八歲的孩子,只會講“謝謝”這兩個字的漢語,其他一概無法交流。在一般人看來,這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細節(jié),很容易被忽略。但這個細節(jié),當時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點亮了我因缺氧、連續(xù)奔波而疲憊迷蒙的雙眼。我從這有限的小細節(jié)出發(fā),進行由表及里、由此及彼的思考,層層推進、渲染,帶領讀者從一個小姑娘身上,想到她背后的許多人、許多事。這篇作品,以小細節(jié),小題材,彰顯了大力量,大情懷。評論家雷鳴先生這樣評價《風雪小卓瑪》:正因為作者發(fā)現提煉富有特征性的雪中“小卓瑪”的細小言行,巧妙提升“小”的典型化程度,采用“一滴水見太陽”的方法表現震區(qū)生活,才實現了此類題材的別具一格的個性化文學表達。

      眼納千江水 胸起百萬兵

      寧雨:在重大題材創(chuàng)作中,您總能另辟蹊徑,以獨到的發(fā)現和創(chuàng)造性的表達,達到舉重若輕、四兩撥千斤的藝術效果。最近拜讀您的《李春雷短篇報告文學精選》,真是篇篇佳構,字字芬芳。在這些作品中,再次領略了“中國短篇報告文學之王”的藝術神采。

      記得您說過,報告文學創(chuàng)作不是缺少題材,而是缺少發(fā)現;不是缺少發(fā)現,而是缺少表現。信息時代,我們每天都會自覺不自覺收到海量信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在海量信息中,判斷和捕獲最新鮮的現象和人物,發(fā)現獨屬于自己的題材和角度,對普通的報告文學作者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的的確確,太多太多好的題材,因缺少發(fā)現,貧于表達而被淹沒、被毀滅了。這里,我想請您與報告文學寫作者分享一下在發(fā)現和表達上的藝術“秘籍”。

      李春雷:報告文學,是用腳走出來的、用汗水澆灌出來的文學體裁,也是靠作家的精神養(yǎng)成、藝術造詣來抬升其文學氣質的文學體裁。這個體裁最得時代風氣之先。從事報告文學創(chuàng)作,首先一點必須訓練自己的大歷史觀、大時代觀,善于分析和把握時代大勢。眼納千江水,胸起百萬兵。我寫邯鋼,寫寶鋼,寫《木棉花開》中任仲夷這個人物,都有很深厚的時代背景。比如《木棉花開》這個選題的形成,不能忽視2008年改革開放三十周年紀念大潮。2007年秋天,我應上海《文學報》社長兼總編輯邀請,赴廣州市采訪豐田汽車公司。在一個晚宴上,廣東作家提到,廣東是引領時代潮流的排頭兵,有很多題材,希望在座同行關注。當談到任仲夷時,我眼前一亮,似有感應,稍加猶豫,便接受了為《廣州文藝》雜志社采寫任仲夷報告文學的邀約。當然,后來的創(chuàng)作過程十分艱難。面對那么寬泛的素材,該如何處理?苦惱,痛苦,然后一道電光閃過,便趁機前進;再苦惱,再痛苦,再攻關。幾度輪回,終而“死里逃生”。

      題材的大與小,其實是一個辯證的關系。在完成《鋼鐵是這樣煉成的》《寶鋼》兩個長篇之后,我開始致力于短篇報告文學的探索。譬如,剛才提到的《風雪小卓瑪》,很小的細節(jié),很有限的材料,可以說是宏大事件中的小敘事,以小搏大,它的力量并不小。

      《夜宿棚花村》的創(chuàng)作,也是一種有意識的選擇。汶川地震之后,我隨中國作家協(xié)會團隊,先集中采訪了幾個重災區(qū)。之后,大家便分頭行動。我選擇了去棚花村。當時,大家都在選擇大題材、大場面,聚焦在解放軍、志愿者、震中人物身上,我卻感覺那些都是常規(guī)動作。如何找到一個別具一格的選題?我想起了孫犁的《荷花淀》。孫犁先生以那么生動優(yōu)美的文字,去寫敵后那么美好的生活細節(jié),寫戰(zhàn)爭背后的淚眼,以及淚眼背后的心靈,我為什么不能用溫靜、細膩的文本,來寫出災民從無序到有序、從慌亂到鎮(zhèn)靜,進而逐漸走出災難、走向陽光的心靈過程呢?

      其他如《尋找“紅衣姐”》《索南的高原》《鄉(xiāng)村的笑靨》《北海,你好》等等,都體現了我在選題和敘述角度上的個性追求。

      寧雨:讀《木棉花開》《朋友》《索南的高原》這些堪稱經典的作品,我總是熱血奔突,難抑眼中的淚水。報告文學的藝術魅力,在嚴格的選題中,在豐饒多姿的文本構織中,在精致優(yōu)美的文字呈現中。毫無疑問,這諸多方面,您的創(chuàng)作實踐都為當下短篇報告文學提供了豐富的成功經驗。

      李春雷:言之無文,行之不遠。的確,我一直在致力于報告文學的文本結構形式和語言風格的探索。力求創(chuàng)新,打破慣常的單線、順序敘事路數,多線交叉推進,時空交錯,環(huán)環(huán)相扣,營構立體的敘述空間。

      寧雨:當我第一次讀您的《永遠的紫荊關》,很震驚:報告文學還可以有這樣的文本結構!李春雷老師真是太有創(chuàng)造力了!

      李春雷:那是一個驚險的抗洪救災故事,卻很容易寫成好人好事或者說先進事跡報告。如何使其文學化,使其出新?我思考再三,便有了自己的思路。把這個故事置入一個宏大的歷史框架中,把凝固的歷史和鮮活的現實結合起來,如此就有了一種無以盡言的縱深感和雄渾感。結構簡明,卻大開大合,造成了格局遼闊、滴水藏海的藝術效果。

      藝術總是在相互“冒犯”,也可以說是相互啟發(fā)融合中發(fā)展的。我從小喜歡讀史,古今中外的文學經典都拿來研讀。《春秋》《史記》的筆意、結構,筆記小說的意趣,小說、詩歌、散文的技法,甚至音樂、電影的語言方式,都滲入到骨髓。在報告文學寫作中,隨時能夠借鑒過來,通過發(fā)酵、嫁接,成為一種創(chuàng)新。

      寧雨:在報告文學的文學性上,想跟您請教的方面還有很多。比如在營造語言的個性化、辨識度方面;在“開篇”和“結尾”的方式方面;在人物塑造方面;在承擔題材的能力方面。我們留作下次探討。

      再次感謝您在北京冬奧會之時,為《當代人》雜志貢獻了《一個人的山路》這樣優(yōu)秀的報告文學作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