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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鴨綠江》的歷史變遷
      來源:《鴨綠江》 | 馬琳   2021年12月15日08:22

      原標題:《鴨綠江》“十七年”:社會主義文學發端與文脈相承

      作為純文學期刊,《鴨綠江》至今活躍在遼寧乃至全國文壇。盡管在面對市場沖擊與新媒體擠壓時,純文學期刊難免困惑焦慮,但是《鴨綠江》對于文學的堅守執著,卻顯示了編創者的文學勇氣和文學熱情,而這與早年該刊的文學精神可謂一脈相承。

      《鴨綠江》自創辦以來,已有75年歷史。在不同的歷史階段,《鴨綠江》顯示了不同的辦刊風格,記載了不同歷史時期遼寧的文學風貌。新中國成立后17年的遼寧文學在以《鴨綠江》為主的傳播載體上得以刊載和流傳??疾檫@一段歷史時期不同刊名的《鴨綠江》,可以真正觸摸到那一段的文學歷史,可以真正理解在當時的政治與文學體制規范下,一份雜志的文學選擇。

      《鴨綠江》的歷史流變與刊物風格

      《鴨綠江》歷史悠久,自1946年創辦以來,幾經改刊與更換刊名,但其作為遼寧文學期刊翹楚的地位從未改變。新中國成立初期,《鴨綠江》一度作為中國作協沈陽分會的機關刊物,在文學的政治導向、創作風格上引領著遼寧文學期刊的編創方向,以及遼寧的文藝創作。

      歷史變遷中的《鴨綠江》

      《鴨綠江》于1946年12月創刊,最初刊名《東北文藝》,1948年7月份改名《文學戰線》,于1950年2月復名《東北文藝》,1953年10月號改刊名為《東北文學》。1954—1966年的十多年里曾先后更名為《文學叢刊》《文學月刊》《處女地》《文藝紅旗》《鴨綠江》等。其間中斷6年,1972年9月以《遼寧文藝》為名復刊,1978年7月再度改刊名為《鴨綠江》。

      在新中國成立后17年的歷史輾轉中,《鴨綠江》保持了相對一致的文脈風格,但時代訴求與體制規范也對《鴨綠江》產生了一定影響,不僅刊物幾經更名,文風也有所變化。

      20世紀三四十年代,東北地區災難深重,日本侵略者奴役這塊土地長達14年之久??箲鸾Y束后,國共和談失敗,東北再次陷入戰火之中。但在這段時期,解放區的文藝思想已經傳播至東北,很多來自解放區的干部、作家投身到工農兵的火熱斗爭中,作家們的創作熱情重新燃起,周立波、馬加、劉白羽、曲波等作家都醞釀著自己的鴻篇巨制。當時的中共東北局宣傳部決定召開一次文藝工作會議,會議決定創辦綜合性的文藝刊物《東北文藝》,刊物主編為草明(主編兩期)、白朗,辦刊宗旨是堅持《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的文藝方向,當然這也是《鴨綠江》在新中國成立后17年間一直堅持的文藝方向。當時《東北文藝》的撰稿者多是一些已有影響的著名作家,周立波、趙樹理、沫南、羅烽、公木、蕭軍、塞克、舒群、白朗、嚴文井、劉白羽等,時有作品發表,刊物最初的文學品質就是極高的?!稏|北文藝》不僅局限于文學作品,美術、音樂領域的許多名家也在刊物上發表作品,豐富了《東北文藝》的品類樣貌。而且,《東北文藝》促進了東北文協的成立,起到了團結當時文藝界的重要作用。

      《文學戰線》是《東北文藝》歷史沿革中的一個階段性產物,主編是馬加和周立波。1948年,解放戰爭擴展至全國,這一時期的《文學戰線》籠罩著濃郁的戰爭氛圍,大量評論文章多屬激揚文字,而其中部分文學作品藝術感染力充沛,影響至今,比如劉白羽的《戰火紛飛》、舒群的《無敵三勇士》、馬加的《江三村十日》(一章)等。生活和戰斗在東北的一批老作家相繼給《文學戰線》撰稿,陳學昭、白朗、宋之的、嚴文井、戈寶權、雷加、謝挺宇等,都在該刊發表了他們的精彩之作。從《文學戰線》開始,刊物即十分注重對文學新人的培養,新中國第一批東北文藝的新生力量相繼在《文學戰線》發表了充滿才華的文學作品。其中,藍澄的劇本、天藍和艾耶的詩歌、李爾重的小說、胥樹人的評論、安波的大鼓詞、西虹描寫戰斗的故事、華山和周潔夫的報告文學等,博得了讀者的一致好評。

      《文學戰線》發行一年左右,再次改刊名為《東北文藝》,中間停刊一段時間后,又改刊名為《文學叢刊》《文學月刊》。這些刊物不定期出刊,但在稍顯零散的發行期間,讀者仍能看到東北文學的部分風貌。而且這段時間的許多政治活動在期刊上留下痕跡,一些文學作品較多圍繞當時的政治風云而展開,思想界、文化界的諸多問題隨之出現。體現在文學創作上的主要問題是僵化教條、題材雷同、人物類型化等。這些問題被當時的一些作家發現,中央“雙百方針”由是提出?!段膶W月刊》及時調整思路,于1957年更刊名為《處女地》,賦予刊物更加濃郁的文學氣息,也由此預示文學創作的新生狀態。建國初期的文學期刊在裝幀設計上形式單一,多為豎排,而《文學月刊》則在學習先進經驗的基礎上,最早改為橫排,并且擴大和加強了美術作品的園地,使得《文學月刊》的美學品格得以提升。

      “雙百方針”提出后,《文學月刊》《處女地》積極貫徹中央精神,《文學月刊》開辟專欄,請文藝各界代表參與筆談,并發表了引起全國反響的《在懸崖上》。這篇小說不僅在題材上突破禁忌,涉獵愛情,而且還描寫了當時堪稱驚世駭俗的三角戀愛,一時間引起廣泛討論。1956年9月號上刊載了范敬宜的雜文《說鼯》,典雅、生動、輕松活潑,通過“鼯”的形象,諷刺不學無術、主觀主義及官僚主義的卑微人物。這一時期的《文學月刊》《處女地》思想活躍、絢麗多彩,清新氣息撲面而來,創作空氣為之一振。

      1958年,文學期刊紛紛調整辦刊方向,《處女地》改刊名為《文藝紅旗》。《文藝紅旗》1959年1月在沈陽創刊,主編思基、井巖盾、江帆、申蔚、崔璇,編輯部主任戴言、曹汀,共出45期,1962年9月停刊?!段乃嚰t旗》一方面繼續向著名作家約稿,用名家名作吸引讀者,另一方面培養業余作者,很多工人、農民作者在這一時期脫穎而出?!侗榈亻_花》就是為廣大業余作者提供創作發表的優質欄目。《文藝紅旗》時期,“在文藝上也糾正了前一時期出現的浮夸風,作品的公式化概念化,理論上的形而上學的批判現象。8月份全國召開第三次文代大會,遼寧省相繼召開第一次文代大會,貫徹中央制定的“文藝八條”,在總結經驗教訓的基礎上提出繁榮社會主義文藝的方針即是貫徹毛主席提出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遼寧文藝界在東北旅社召開大會,統一了大家的思想,調動起大家的積極性,解放思想,放開手腳,暢所欲言,心情舒暢,給被批判的同志正名,之后便出現了一派繁榮景象……《文藝紅旗》即是遵循這一指導思想,努力貫徹雙百方針的,提倡題材和體裁的多樣化,藝術形式風格的多樣化,在創作方法上提倡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相結合,在文學藝術上鼓勵探索和創新,提倡深入生活,謳歌英雄人物,反映社會主義建設的面貌?!?/p>

      1962年《文藝紅旗》再次更名,改刊為《鴨綠江》?!而喚G江》多次更名,卻是一脈相承、異名同根的遼寧本土的文學期刊。這份始終作為機關刊物的文學雜志命運多舛,此間可窺歷史脈絡與政治風云。從那些泛黃的文字中,我們看到了硝煙彌漫的戰爭、激烈的派斗、人生人性的思索和雋若流水的抒情。

      編輯風格:發刊詞、編后記與稿約

      考查文學期刊的發刊詞、編后記和稿約,可以管窺當年的文學生態,以及伴隨歷史變遷而發生的文學變化。以早期的《東北文藝》為例,發刊詞、編后記和稿約,即真切體現了新中國成立初期文學期刊的編創風格。

      《東北文藝》的發刊詞首先闡述了雜志作為東北文聯機關刊物的任務,即:

      “團結東北一切愛國的民主的文學藝術工作者,在毛主席為工農兵的新文藝總方針的指導下,和東北人民一起,為徹底肅清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在文化思想上的殘余勢力,完成東北經濟建設與文化建設而奮斗,并在此總的目標下,具體執行東北文代會‘創造新的人民英雄形象’‘把文藝提高到人民建設時期的新水平’的方針,表現人民大眾在革命和生產建設中的優秀品質和偉大業績,創作富有思想內容和藝術價值,而又為廣大群眾所喜聞樂見的人民文藝,發揮文藝為經濟建設服務于教育人民的偉大作用?!?/span>

      在如上發刊詞中,雜志編創者明確了期刊的宗旨、目的與意義,并且還對文藝創作提出了具體要求。

      《東北文藝》的稿約如是寫道:

      1.反映人民大眾現實生活,描寫革命斗爭和生產建設當中的英雄人物和他們各種作品如小說、詩歌、劇本、報告、散文、雜文、童話等。

      2.文學藝術理論:作品與作家介紹與批評、各種專門問題的研究,以及與現實文藝運動和創作上有問題的討論。

      3.各地文藝運動的情況、經驗介紹、報告總結等。

      4.蘇聯與新民主義國家的文學理論和短篇作品的翻譯等,特別歡迎與目前文藝運動方向結合的譯文。

      5.木刻、雕塑、繪畫、漫畫及有文藝價值的照片等。

      從稿約中基本可見期刊的欄目設置情況,并且對作品形式、內容與總體精神進行了規范。稿約中對 “木刻、雕塑、繪畫、漫畫及有文藝價值的照片”的約稿,則使得《東北文藝》的作品始終呈現出較為豐富的面貌。作為新中國東北具有開拓意義的期刊,《東北文藝》囊括了多種藝術形式,令其有別于后來改刊后的純文學刊物。

      《東北文藝》第一卷完成后,編輯部撰寫了《改進編輯工作,加強本刊的群眾性和戰斗性》的類似于編后記的文章。文章對《東北文藝》所刊發的作品進行了宏觀評價,認為“其中大部分作品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新社會的新面貌,新的社會生活;表現了工廠、礦山、農村的新氣象,描寫了積極人物的積極因素。過去那種以舊的,落后事物為描寫對象的作品,已經大大地減少。”但編輯部也認為,刊物上所刊載的文章還存在一些問題,主要表現在“與現實結合不夠,缺乏戰斗性”“未能更好地與文藝運動密切結合”“對初學寫作者幫助不夠”等等。

      《東北文藝》是新中國東北的第一本文藝期刊,它的發刊詞、編后記和稿約,基本體現了這一機關刊物的編創風格,即遵循黨的文藝方針政策、倡導現實主義、努力推舉老中青作家高水準的藝術精品、刊登各種體裁文學新作的風格,始終如一。

      《鴨綠江》與作家培養

      自創刊以來,《鴨綠江》十分重視對作家的培養,尤其是業余作家、青年作家??梢哉f,《鴨綠江》影響了一代代青年作者,甚至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很多20世紀50年代成長起來的著名作家都是從這里起步的,比如楊大群、浩然、胡昭、劉真、木青、厲風、劉文玉、陳玙、鄧友梅、楊麥、阿紅、李云德、李惠文、李敬信、胡景芳、崔德志等。

      韶華擔任主編時,“感到培養青年作家是關系到我們文學事業前途的一個重大問題” ,從這時起,《東北文藝》就定期舉行小型的文學講習班,為講習班授課的教師有已經取得一定創作成績的作家,為青年作者傳授創作經驗;也有大學教師為學員講授文學史和文學理論。難得的是,這種講習傳統在《鴨綠江》的發展歷史中一直得以保持延續。1960年,《鴨綠江》開辟了“文學講座”欄目,就文學創作方面的一些問題,擬定統一提綱,學員們分頭創作,并用“冀群一”的筆名發表,產生很大影響。《鴨綠江》努力培養文學新人,打破了只看名家頭銜或論資排輩的觀念,論稿不論人,顯示了博大的編輯氣度。

      改刊后的《文藝紅旗》開辟了《遍地開花》欄目,鼓勵業余作者創作。這個欄目為青年作者提供了創作園地。主編還指派作家到各市縣輔導群眾創作,用普及與提高相結合的辦法提高刊物的質量和群眾參與度。

      許多業余作者走進《鴨綠江》,又從這里走向全國,是《鴨綠江》為他們提供了一個展示自己作品的平臺。創作長篇小說《沸騰的群山》的李云德,在《鴨綠江》上發表了處女座《生活第一課》。作品描寫年輕的女勘探隊員初進森林勘探的故事,生活氣息濃郁,表達自然流暢,發表在《文學月刊》1955年10月號上。據作家本人回憶,《生活第一課》是他走向文壇的第一課,《鴨綠江》的編輯慧眼識得了這位日后享譽文壇的著名作家。后來,李云德在《文學月刊》《處女地》《文藝紅旗》《鴨綠江》上陸續發表作品,為他后來的大部頭創作打下了堅實基礎。1959年11月號刊發了初學文的小說《第一擂》和《熱力》,作者曾感嘆于刊物“為了發現與推出一個不知名的年輕習作者竟有如此坦蕩的胸懷”。

      《鴨綠江》培養了一批本省的工人作家和農民作家,不僅順應了政治氣候,還打破了文壇的沉悶空氣。工人詩人曉凡和劉鎮,農民詩人霍滿生和金玉廷都從《鴨綠江》走出,并迅速產生了全國性影響。從《鴨綠江》走出并迅速享譽全國的民歌詩人霍滿生1959年寫出長詩《鐵牛傳》,全詩23章,陸續發表在《鴨綠江》上,《詩刊》很快轉載,受到全國好評。同樣是農民詩人的金玉廷也在《鴨綠江》上發表了自己的作品。霍滿生、金玉廷的文學成績來自他們豐富的農村生活經驗和極強的文學感悟力,但也離不開一些作家和編輯的點撥輔導。20世紀60年代的《鴨綠江》雜志編輯姜郁文就曾經輔導過霍滿生,可見《鴨綠江》雜志對民間作家的厚愛。工人詩人曉凡和劉鎮也得到《鴨綠江》的扶持,他們的作品因《鴨綠江》得以發表傳播。當時,曉凡等創作的《車間風雷》等詩篇在全國產生了很大影響,引起著名作家茅盾先生的關注,特地來鐵西了解工人作家、詩人的創作。女作家劉真也是因為《東北文藝》而走上文壇的。1951年,劉真在一個師里任文工隊隊長,部隊入朝作戰后,上級為提高劉真的文化水平,派她到東北魯迅文藝學院學習。劉真來到哈爾濱,在戲劇文學系進修,創作了第一篇小說《好大娘》,刊登在《東北文藝》上。這篇小說展示出作者的生活厚度與創作才華,引起了文藝界的重視,獲得1953年兒童文學三等獎,宋慶齡、鄧穎超親自為劉真頒獎,使劉真受到很大鼓舞。

      《東北文藝》時代:新舊交替的文學選擇

      《東北文藝》“從一開始就有明確的辦刊宗旨和方向,那就是在《延安文藝座談會的講話》的指引下,努力反映工農兵的火熱斗爭生活” 。從舊中國走向新中國,《東北文藝》做出了自己的文學抉擇。

      文學性與價值導向

      當時的《東北文藝》同其他大多機關文藝期刊一樣,主編多由兼有領導干部身份的作家擔任,草明、白朗、馬加等作家都同時兼有作家與領導干部的身份,因此他們在實踐黨和國家的路線方針和政策時,能夠時刻保持立場堅定、旗幟鮮明,同時在堅持文學性與對黨和國家的忠誠信仰之間做到了很好的平衡。也因此在今天,我們能夠在這本期刊上看到許多深具文學價值的作品。

      當然,在面對部分作品的導向批評時,《東北文藝》也做出一定回應。比如對《武訓傳》,對田風的“資產階級文藝思想”,對旅大文工團,對胡適“資產階級唯心論”和俞平伯《紅樓夢研究》以及“胡風”等作品和現象,《東北文藝》都有相應批評文章發表。

      當時一些重大的政治活動也都可以在《東北文藝》上找到相關宣傳文字。比如20世紀50年代的“三反”、“五反”、抗美援朝等重大歷史事件,都在《東北文藝》上以政論或文藝作品的形式得以傳播??姑涝鳛樾轮袊闪⒊跗谝淮沃卮蟮膰H援助戰爭,在當時中國掀起了支援前線的熱潮,而這股熱潮同樣影響了文學創作。當時的《東北文藝》不僅刊載了號召全民援朝的社論文章《關于文藝界展開抗美援朝宣傳工作的號召》《東北文聯關于深入開展“抗美援朝保家衛國”宣傳工作的決定》 等文章,還通過小說、散文、報告文學、詩歌等文學形式支援朝鮮戰爭。

      可以說,《東北文藝》以文藝創作與評論的方式,參與寫就新中國的歷史,也同時展示了這一時期的文學景觀。

      革命文本的傳播:東北的紅色經典

      近年來學術界對于“十七年”文學的研究常常聚焦于“紅色經典”話題,觀照“革命歷史小說”。通觀新中國成立后17年的遼寧文學期刊,其中革命文本占絕大篇幅,作品鮮明表現出與主流意識形態高度一致的革命屬性。因此,考察革命文本如何通過文學期刊進行傳播,可以更加深刻地理解17年的遼寧文學。

      17年間,《鴨綠江》雜志幾經變遷,但在創作上卻始終相互關聯,革命文本總是其中最耀眼的華章。無論小說、散文還是詩歌,都在主題表達、形象塑造、敘事結構及情感抒發等方面被“編入革命意識形態的編碼”。從這些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作為英雄革命者的崇高,作家常常通過傳奇敘事完成主人公的人格塑造,充滿革命浪漫主義激情。這一時期的《鴨綠江》刊載了大量表現工農兵題材的優秀作品。如馬加的《開不敗的花朵》,白朗的《不朽的英雄》《警鐘》,江帆的《女廠長》,楊大群的《母親的憤怒》《愛與恨》,韶華的《戰斗中的友誼》《小游擊隊員》等,都表現了創作者對革命的深刻情感。

      革命戰爭題材小說在遼寧文學創作中占有重要地位,在作品數量與質量上也居上乘。中國的近現代歷史是戰亂頻繁的歷史,許多作家對戰爭有過切身體會。解放后擺脫了戰爭噩夢的人們,不由回想起那些在戰爭中無畏犧牲、戰功赫赫的英雄,書寫他們就是記住歷史的最好方式?!堕_不敗的花朵》 故事生動,筆墨雋永,流傳至今。小說以紀實文筆描寫了由延安到東北的干部小分隊在草原上行軍的戰斗歷程。小說對英雄人物王耀東的描寫生動形象,尤其是對草原風光的表現堪稱妙筆。韶華的《戰斗中的友誼》 表現朝鮮戰場上中朝兩軍在共同抗擊美國侵略者中結下的戰斗情誼,深切感人。楊大群曾經深入朝鮮前線,許多作品都以朝鮮戰場為背景,表現援朝戰爭中的種種英雄事跡?!稏|大壩》 《祖國領空的保衛者》 《無人區的哨兵》 等作品發表后,曾鼓舞了當時的遼寧人民乃至全國人民。小說《一個鄉長》以揭露混進革命隊伍的國民黨特務為故事主線,警示百姓群眾在建立地方政權過程中要擦亮眼睛。

      表現新中國新農村新氣象,是新中國成立初期文藝創作的另一重要題材?!稏|北文藝》《文學叢刊》《東北文學》刊登了大量表現農村題材的小說,尤其是表現農業合作化的作品。蔡天心的小說《韋青河上》《扶持》以表現農業合作化為題材,充滿濃郁的鄉村氣息,小說中描寫蒸蒸日上的新景象,感染了讀者,獲得了文壇的好評。

      工業題材創作是17年遼寧文學的獨特領域,其中許多優秀作品刊登在不同刊名的《鴨綠江》上。江帆的中篇小說《女廠長》 表現工業戰線上女同志的颯爽英姿,在當時引起較大反響。江帆的《愛國心不老》《在競賽中》等作品也都相繼發表在《東北文藝》上。《東北文藝》還發表了許多歌頌建國后各行各業生產標兵的作品,其中《糧食保管員——常永》(楊再)、《孟泰新事》(古鳳武) 、《李金枝》(溫俊全、單復) 等,這些作品以真人真事為原型,為英雄樹碑立傳,令時人敬仰。遼寧的工業題材創作記錄了新中國工業的偉大進程與工人們鞠躬盡瘁的堅毅身影。

      在詩歌創作領域,《東北文藝》發表的大量詩歌同樣呈現出革命文本的特征,具體表現在詩人對偉人與對嶄新歷史階段的歌頌上。以時代偉人為主人公的詩歌創作,氣勢磅礴、激情澎湃。而部分敘事詩則以別樣的表達記錄了歷史,譚誼的《萬人坑上開了花》是東北光復后人民獲得解放的頌歌;《兩個爸爸》書寫一個絕望少年終于找到救命恩人共產黨,由孤兒變成社會主人的欣喜心情。詩人方冰的詩以解放區和延安的戰斗生活為題材,語言質樸,情感真摯,他的詩是紅色話語的鏗鏘回響,至今讀來仍舊擲地有聲。從延安魯藝走來的井巖盾在新中國成立后創作日豐,成為享譽遼寧乃至全國的著名詩人,他的許多作品發表在《東北文藝》上,后來他成為《文藝紅旗》的主編。井巖盾的詩表達了對延安和解放區以及戰斗歲月的深切懷念?!稏|北文藝》第1卷(1950年)、第2卷(1951年)還刊載了大量反映抗美援朝戰爭的詩歌。

      1949年至1956年間,《東北文藝》發表了大量書寫革命、書寫新中國的散文作品。謝挺宇的《生死的友誼》、安危的《鴨綠江邊之夜》、白朗的《和平與勝利的象征》、韶華的《祖國和前線》、馬加的《在朝鮮的日子》等優秀散文,通過《東北文藝》《文學叢刊》《文學月刊》等異名同源的《鴨綠江》,而被廣大讀者所熟知和喜愛。

      新中國成立初期,以《東北文藝》為主體,遼寧的文學期刊通過大量具有革命文本意義的紅色經典,建構了新中國的歷史。以純文學角度審視這段時間的文學期刊,似乎藝術性、可讀性都有所欠缺,但透過這些文本可見的歷史意義已經超越了其文學意義。

      “異端”文學創作與批評

      在新中國成立初期,創作具有“異端”風格的文學,與時代語境似乎難以合拍。這一時期的《東北文藝》零星發表過一些抒發個人感懷或表現知識分子生活情感的作品,引起了一定反響和讀者爭論,隨著討論的深入,批評隨之而來。

      吳夢起的第一篇小說《偽君子》發表于1951年的《東北文藝》,作者從此踏上文學創作之路。而這篇令吳夢起踏進文壇的作品卻引發了爭論甚至批評?!稏|北文藝》1951年第4卷2月號發表了作者本人的《對<偽君子>的檢討》,其他評論文章則從不同角度對作品進行批評。高節操的小說《山溝里的婦女》發表于1951年的《東北文藝》,是一篇帶有知識分子自我思考的作品,“小說以濃郁的山村生活氣息見長,又具體形象地描寫了山溝婦女的純樸以及揭示她那丈夫的心靈。新中國成立初期,干部進城,大學生畢業,思想隨著生活的變化而變,在夫妻生活中引起矛盾,作者視角敏銳地反映了這個變化,提出了問題,在當時還是有影響的?!弊髌钒l表后爭論激烈。湯凡的小說《一個女報務員的日記》表現青年女工的愛情生活,細膩刻畫了女主人公的內心世界,引起爭議,后來作者和作品相繼遭到不公正對待和粗暴批評。

      遼寧文學界對上述作品快速回應,《東北文藝》刊發了大量文章,《一個失敗的英雄形象》《對如何創造正面人物的看法》《<他不走了>是對技術人員的歪曲》《從如何“創造英雄人物”談起》等,申明創作立場。1952年、1953年,文藝界開展整風學習運動,《東北文藝》1952年第5卷2月號發表了江帆的《我對<女廠長>的檢討》、郭鋒的《對寫婚姻題材作品的幾點意見》、佳鄰的《脫離生活,是你作品失敗的主要原因》、劉芝明的《是何居心?!是何用意?!》等文章。

      《文學月刊》《處女地》時代:“雙百方針”與創作繁榮

      1956年,“雙百方針”提出,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文藝界的重大事件。這一階段一批揭示社會矛盾和張揚個人情感的作品問世,文藝的“百花時代”短暫卻耀眼。

      “十七年”文學的創作總主題是歌頌黨和贊美社會主義新生活,而“雙百方針”時期大膽干預生活的創作則開辟了新的題材領域和表現對象,是這一時期文學的一種可貴補充?!半p百方針”及其指導下的文學創作在遼寧獲得了積極響應和豐厚回報,《文學月刊》與《處女地》在理論與創作兩方面都適時回應了“雙百方針”,促成了遼寧文學繁榮的嶄新局面。

      “雙百方針”提出后,遼寧的理論界積極響應,在眾多問題上表現出“百家爭鳴”的熱烈氣氛。1956年,《文學月刊》發表了多篇回應“雙百方針”的理論文章。楊角的《解放個性、放寬尺度》、唐景陽的《漫談“百家爭鳴”》、亞丁的《百家爭鳴與研究精神》、代一的《應當“萬紫千紅、引吭高歌”》、沙丁的《為什么會公式化概念化》 等文章,從不同角度對“雙百方針”進行回應,并在理論上引導了遼寧的文學創作。

      1956年,《文學月刊》《處女地》發表了大量“干預生活”、表達情感、揭示知識分子心靈世界的優秀作品。其中,鄧友梅的《在懸崖上》影響最大。小說發表后,首先在讀者中引起強烈反響。小說以第一人稱“我”的口吻,講述了一個戀愛故事。范敬宜的雜文《說鼯》也表現了獨特的文學魅力。劉湛秋的散文《月夜·鮮花·廣場》,浩然的短篇小說《風雨》《朝霞紅似火》,叢深的電影劇本《徐秋影案件》,梁學政的小說和散文詩,王忠瑜的詩歌《藍色的夜》,邵默夏的詩作《窗下》,胡景芳的兒童小說《山村的孩子》等,都出現在這一時期的《鴨綠江》上,并產生了全國影響。

      上述文學成就反映出“雙百方針”時期遼寧的文學繁榮,也由此襯托出創作的自由氛圍。插上自由的翅膀,文學自然高傲地飛翔。

      1957年6月后,文藝界反右斗爭影響了全國各地的文藝創作,遼寧概莫能外,作家創作由此陷入消沉。

      這一時間,陳嶼曾因創作獨幕話劇《兩條路》而受到批評,作品被認為“在社會主義舞臺上故弄玄虛,把國民黨特務寫得氣焰囂張,長了敵人的威風”,批評文章發表在當時的《東北文藝》上。陳嶼后來寫作中篇小說《出路》,作品“寫的是戀愛的故事,寫了女主人公春鳳的美貌,也寫了花前月下的談情說愛” ,在當時引起的反響頗大。讀者對這篇小說提出了很多意見,由此展開討論,討論與批評文章相繼發表在《文藝紅旗》上?!冻雎吩谀睦铩?《評<出路>的思想內容及創作傾向》《<出路>是一本好書》 《<出路>的缺點是嚴重的》 《<出路>還是應該被肯定》 等文章,對《出路》進行不同角度程度的批評,最后升級為對作品的批判,認為這是一篇“黃色小說”,是為“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唱頌歌,丑化工人階級” 。

      “百花時代”之后,遼寧文學進入當代文學的一個歷史新時期。

      《文藝紅旗》與《鴨綠江》:遼寧文學再煥生機

      經歷了大約5年時間的緊張形勢,遼寧的文學期刊不斷改換面貌。1962年以后,《處女地》改刊名為《文藝紅旗》。籌備改刊時,正值全國作協在大連召開小說創作座談會,這次會議精神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文藝紅旗》的發刊主旨。

      《文藝紅旗》連續幾期發表了茅盾的《讀書札記》,對發表于1959年至1961年《文藝紅旗》上的幾篇小說進行評論。茅盾尤其對《交通站的故事》《鷹》(孫峻青),《礦野上》《葛梅》(管樺)4篇小說予以肯定,并提出自己的一些意見。后來,茅盾對韶華的短篇集《渴及其他》發表評論,文章刊發于《鴨綠江》1963年第3期,此外茅盾對崔璇的小說《迎接朝霞》也提出了十分中肯的見解。茅盾的評論文章鼓勵了遼寧作家的創作,遼寧文學再次煥發出勃勃生機。

      “遍地開花”的文藝創作

      “遍地開花”是《處女地》的一個欄目,一直延續到《文藝紅旗》時期。這個欄目在《處女地》時期就十分受讀者喜歡。當時,刊物還專門組織評論家撰文對該欄目的文學創作進行評價,《清秀的花朵》(張德森、童登都),《“遍地開花”讀后》(徐連貴),《廣大讀者熱愛“遍地開花”》(董啟哲),《“遍地開花”給我的啟發》(劉景文) 等文章,從不同角度肯定“遍地開花”的創作?!段乃嚰t旗》時期,刊物更加重視群眾創作,“遍地開花”也因此更受矚目。其中影響較大的民間作者有霍滿生、金玉廷和王國興等人。“遍地開花”欄目對營造自由的創作氛圍起到一定作用。

      這一時期的遼寧文學在小說、詩歌、散文等領域都出現了堪稱佳作的優秀作品。長篇小說連載是這一時期《文藝紅旗》和《鴨綠江》的重頭戲。馬加的《紅色果實》、崔璇的《不平靜的白洋淀》(其中一章)、蔡天心的《一個貧農的決心》《東方的朝霞》(《大地的青春》之一章)、江帆的《區委書記》、師田手的《鏖戰在荒山上》、曲波的《山呼海嘯》、林予的《雁飛塞北》、韶華的《浪濤滾滾》等作品相繼在《文藝紅旗》上連載。

      《文藝紅旗》時期,刊物增設欄目“革命回憶錄”“工廠史、公社史”,這些欄目十分恰切地反映出當時的時代特征,尤其對“工廠史、公社史”的關注與歷史描述,與當時的政治話語高度契合。這些欄目刊發的眾多作品,盡管不乏應景之作,但也有一些作品情致深切,不僅感染了當時的讀者,即使今天讀來仍覺動人。革命回憶錄《悲壯的歷程》 《關不住的陽光》 等,曾激動過一代讀者的心靈。革命回憶錄《地下烽火》 (陳嶼執筆)以原鞍山市市長李維民同志為原型,其中《戰斗在敵人的心臟》《動蕩的年代》在《文藝紅旗》上連載,受到讀者的歡迎和好評。

      “工廠史”“公社史”,是《文藝紅旗》的獨特欄目。在這個欄目中,遼寧的許多大型企業、農村著名的公社都被詳盡記錄。其中有對大連機車車輛廠縱情歌頌的作品,如《不倒的紅旗》《奪紅旗》《跑車記》;也有對農村生產景象的深情感懷,如《紅花遍地開》,作為史料的激揚文字見證了那個時代。

      詩歌一直是《鴨綠江》備受矚目的文學體裁。這一時期的遼寧詩歌在工業題材、農業題材方面獲得了豐碩成果,許多詩作被全國讀者熟知。1960年,著名詩人郭小川參觀鞍山和撫順,詩人行走在鞍鋼的廠房車間,漫步在煤都撫順的礦山,滿懷激情創作了歌頌“兩都”的詩歌《鞍鋼一瞥》 和《別煤都》 ,表達了詩人對鞍鋼和撫順礦山工人建設的崇敬心情。這一時期,工人詩人繼續活躍在文壇,劉鎮的《慶祝元旦》《咱們是時代的總裝工(詩四首)》,阿紅的《世界的重心》《迎春下戰書》,都是充滿時代氣息的優秀作品。

      《文藝紅旗》時期,許多散文作家從這里走向全國,劉湛秋的《寫在早春的信箋上》 《七十二小時禮贊(外一章)》 《化驗室之歌(外一篇)》 《山里的百靈鳥》 等散文作品,進一步奠定了他在遼寧文壇的地位。于敏的散文《西湖即景》 文辭清麗,筆觸細膩,抒發了“西湖的美是不朽的,因為勞動是不朽的”真摯情感,被許多評論者認為是當代游記名篇。馬加的《蒲河草塘》 以遼寧省新民縣(今新民市)為背景,描寫蒲河地區人民的生產與生活,語言真摯,表達細膩,是一篇非常具有生活氣息的散文佳作。此外,劉真的《紡紗姑娘》、申蔚的《漓江如畫》等散文也在《文藝紅旗》上發表,并獲得了良好反響。

      1961年,文壇顯示出較為活躍的氣象,《文藝紅旗》第10期轉載社論《肯定成績,總結經驗,進一步貫徹執行“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對“雙百方針”進行肯定?!段乃嚰t旗》的文藝隨筆、雜文等欄目發表了許多短小精悍的文章,如馬加的《草生一秋》、方冰的《眼淚與微笑》、師田手的《曇花與蘭》、崔德志的《應該有作家自己的東西》等文章,觀念的解放促進了文藝創作的繁榮。

      兒童文學在這一時期繼續取得進展,其中《宋江河邊》(魯庸)、《楊樹下》(胡憶肖)、《在海邊上》(姚翠萍) 等作品產生了一定影響。

      《文藝紅旗》還刊載了大量美術、歌曲、戲劇與曲藝等形式的作品,為遼寧文藝的全方位發展提供了廣闊平臺。

      異彩紛呈的個案世界

      這一時期,個性獨特的文學敘事似乎邊緣化,但卻顯出文學的多元與豐盈。國翹的《一件積案》、翟綺紋的《沒有說完的故事》,構思奇巧,想象充沛,是難得的文學嘗試。

      國翹是公安作家,十分熟悉刑偵工作,他的處女作《一件積案》連載于1959年的《文藝紅旗》第1、2期。小說沒有重復當時泛泛的反革命殺人題材,也突破了爆破投毒的題材窠臼,選擇了一件解放前便懸積未查的刑事殺人舊案,開拓了公安法制小說的表現角度。小說的結構模式類似于英美的古典偵探小說,注重情節懸念的設置,在人物塑造上也可圈可點,比如作者在公安人員身上賦以凡人品性,在反面人物形象塑造上也顯出人性深度?!兑患e案》風格獨特,別開生面,一炮打響。

      《沒有說完的故事》作者翟綺紋,原名王賢才,是一名醫生,曾在內蒙古呼和浩特的醫院短暫工作。當時的衛生界興起辦“無痛醫院”的行動,就是想盡辦法解除病人痛苦,使病人在無憂無痛中得到治療。醫院的各科醫生各施妙計,努力為患者解除痛苦,比如小兒科的醫生和護士,脫掉白大褂,穿上蘇聯花布做的工作服,以免孩子一見白大褂就哭。作者由此展開想象:如果有個美國人異想天開,要辦一所全心全意為病人服務的“無痛醫院”會是怎樣的結局?作者于是描寫一個美國青年醫生,一個偶然機會來到中國,目睹了中國同行正在轟轟烈烈開展的“無痛醫院”運動,大受感動,回到美國效仿中國同行的做法,也開辦一所“無痛醫院”。由于得不到任何支持,又涉嫌親共親中,結果處處碰壁,失去愛情,失去工作,失去一切,甚至失去做人的尊嚴,被強行關進精神病院。這是一篇充滿奇詭想象的小說,是當時遼寧文壇的“異數”,也由此可見當年的文學空氣相對自由。

      文學爭論與批評

      20世紀60年代初,文學重現自由景象,但短暫的文學繁榮后,文壇再次掀起各種討論與批評。當時,陳嶼的中篇小說《出路》和楊大群的《西遼河傳》引發了文壇爭論,反響強烈。

      陳嶼作品的討論前文已有論述,另外一次大規模的文學論爭聚焦于長篇小說《西遼河傳》。關于這部長篇,楊大群曾說,在東北淪陷時期,“在我的家鄉,很多老百姓每到陰天下雨的時候,就能聽到孩子們哭泣著喊媽媽的聲音。日本鬼子對無辜生命的殘害,已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這也是我生命經歷中的永遠的痛,正是在這樣的情緒下,1956年我創作了長篇小說《西遼河傳》。”《西遼河傳》以抗日戰爭前后的西遼河為背景,以孤兒石柱子和游擊隊隊員蒙古族馬大哥的命運為情節線索,再現了當年義勇軍在殘酷環境下斗爭的情景,反映了抗日聯軍和當地人民一道團結抗戰的時代主題。這部小說出版后,引起強烈反響,出版社根據讀者的要求又進行了第二次印刷,仍然無法滿足讀者需求。即將第三次印刷時,情況發生了變化。當時這部小說的東北讀者分成兩派,一些刊物因此辟出版面刊載兩方辯論。一派讀者稱贊小說寫得非常真實,符合當年東北抗日聯軍的斗爭經歷;另一派則認為小說中的東北抗日聯軍沒建立根據地,而且充滿了流寇思想,兩派爭論達到劍拔弩張的程度。不久后,《西遼河傳》連載于由老舍主編的《北京文藝》,在北京讀者中再次掀起閱讀和討論的熱潮。若干篇評論和批評文章發表在《文藝紅旗》上,其中《對<西遼河傳>提幾個問題》《<西遼河傳>的問題所在》《<西遼河傳>的錯誤傾向》 等文章引起較大反響。

      《兵臨城下》劇本于1959年寫就,1962年5月由沈陽話劇團演出,劇本發表在《文藝紅旗》上。后來長春電影制片廠根據劇本拍攝了電影《兵臨城下》,影片上映后獲得觀眾的一致好評,但是這部優秀的電影卻遭到了無情批判。1966年《鴨綠江》第6期發表了數篇批判《兵臨城下》的文章,認為作品是“毒草”,而編創者則是站在資產階級反動派立場,美化和歌頌敵人。

      1964年,文藝界整風運動波及全國,《鴨綠江》轉載了相關社論文章。同年,文藝界展開對“寫中間人物”的批判,認為“寫中間人物”論 “不是一般的文藝理論上的爭論,而是文藝上的社會主義道路同資本主義道路的斗爭,是無產階級的社會主義的文藝路線同資產階級的反社會主義的文藝路線的斗爭,是大是大非之爭”?!而喚G江》1964年第11、12期轉載了《文藝報》的相關文章,遼寧由此展開了對該問題的討論。

      1966年下半年,《鴨綠江》停刊,6年后于1972年復刊,改刊名為《遼寧文藝》,這,則是后話了。

      撫今追昔,《鴨綠江》歷經滄桑。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鴨綠江》又一次復刊,再現生機,英姿勃發地走上新的文學旅程。75年來,《鴨綠江》命運多蹇,但對文學的信仰信念始終如一。透過它,我們仍能透視遼寧文學的風貌,它也仍是滋養遼寧作家的搖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