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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梁曉聲茅盾文學獎作品改編、央視一套大劇《人世間》開播 在對情懷與理想的熱望中,五十年中國百姓生活史起筆了
      來源:文匯報 | 王彥  2022年01月29日08:25
      關鍵詞:《人世間》

      梁曉聲的長篇小說《人世間》是第十屆茅盾文學獎的最高票獲獎作品。昨晚,據此改編的同名電視劇在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央視一套和愛奇藝開播。

      58集的篇幅內,《人世間》從上世紀60年代末起跨越近50年,以平凡的周家三兄妹視角切入,多方位、多層次描繪了近半個世紀來中國社會的深刻變遷和人情百態。該劇由李路執導并任總制片人,王海鸰、王大鷗編劇,雷佳音、辛柏青、宋佳、殷桃等領銜主演。

      一部厚重的當代中國百姓生活史詩在辭舊迎新闔家團圓時展開,它情感筆觸細膩,理想主義飛揚,就像海報上所書“于人間煙火處彰顯道義和擔當,在悲歡離合中抒寫情懷和熱望”,也像劇中陳道明配音的旁白所言“青春之所以寶貴,乃因它和種種的希望如影隨形”。李路希望,新劇能掀起某種意義上“文化的波瀾”,“世界發生了什么變化,為什么如此,我們又在變化中呼喚什么,可能看完《人世間》,觀眾會有自己的解讀與感悟”。不久的將來,該劇還將通過迪士尼在全球播出。

      真實的中國故事,說與我們也說與世界聽

      2017年12月,《人世間》小說出版。梁曉聲以當代北方省會城市為背景,循著平民城區“光字片”里周秉昆一家的生活軌跡,在近50年的風雨流年里寫蕓蕓眾生的面容與命運,在新舊嬗變的時代進程中寫跌宕又壯闊的中國百姓生活史。

      “作家悲天憫人的情懷、他對中國百姓那么多年生活變化的關注、對國家命運發自內心的關心”讓李路感受到了精神上的無限共鳴。在小說出版初期,騰訊影業與李路導演共同選擇決定拍攝,并獲得了《人世間》長達8年的影視改編權。《人世間》出品人,騰訊集團副總裁、閱文集團首席執行官程武表示:“能獲得梁老師的版權授權,深感肩上的責任和重擔,我們希望聯合最優質的創作力量,共同打造一部兼具收視和社會影響力的現實題材力作。”彼時,距離茅盾文學獎的揭曉尚有近一年時間,小說會否“出圈”未為可知,長跨度、多維度的恢弘氣質倒是早早注定了改編之難、拍攝之難。“就是一種使命感。”李路說,他一直想創作一部反映中國工人階級的電視劇。這一愿望隨著生活節奏的加快愈發迫切,“我們似乎太容易忘記了”。可事實上,今天富足的生活與曾經衣食住行事事靠“票”的樸拙年代相隔并不太久遠,今天原子化的社會與曾經鄰里間雞犬相聞的親密時光同樣沒隔著太久。電視劇就是想把滄海桑田、山鄉巨變用真實的場景、細膩的情感呈現給觀眾。

      李路給陳道明和周梅森分別打去電話,詢問編劇人選,兩人不約而同推薦一個名字:王海鸰。她是生活劇領域的創作高手,此前的作品《中國式離婚》《牽手》在情感上見長、細節上見長,這兩點對于《人世間》至關重要。

      純文學讓《人世間》擁有了扎實的文本基礎,可也為影視改編帶來巨大挑戰。原著皇皇三卷,115萬字,但小說不以人物情節大開大合取勝,它更像一條小溪緩慢地沁入讀者心田。轉碼成電視劇,字面的抒情與描寫都需要豐富的細節、周全的場景補齊,曲徑通幽的人物內心也依靠戲劇情節去推動。不僅如此,主創團隊還為自己加難度。小說的故事收束于本世紀最初十年,“我們對新時代故事做了詳細補充,也在商場上加重了筆墨”。比如劇中駱士賓等人寫成了東北第一批在深圳創業的商人,他們成功后帶著改革開放的季風回到黑土地,與發展停滯的重工業基地相撞,發生了很多意想不到卻又真實的故事。李路說,“中國現在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我們不僅要對內引發中國觀眾共鳴,還要用國際視野向外講好中國故事”。

      近三年的劇本打磨后,《人世間》開機。劇組輾轉多地實景拍攝,上長白山拍雪,到東三省尋找與相應年代嚴絲合縫的城景,還在吉林搭建了一片按歷史風貌還原的“光字片”街區。小到諸如1970年代炕頭一卷棉被這樣的道具,大到反映“大三線”建設、改革開放、國企改革、香港回歸、北京申奧成功等重大歷史事件的視覺置景,劇組都力求在平視中講故事。都是曾經共同經歷的事,來不得一點虛的。

      剛開機一個月,迪士尼找上門來,預購了該劇的海外獨家發行權。李路相信,真實會繼續成為《人世間》打動海外觀眾的力量,“大家會慢慢在劇中看到中國近50年的飛躍”。

      一代代人生活的這片土地上,真善美永恒奏效

      不夸張地說,《人世間》的創作班底在國產劇里屬于一流配置。導演李路與美術指導王紹林此前合作過《人民的名義》《巡回檢察組》等,編劇王海鸰的《牽手》堪稱一代經典,攝影指導張文杰的上一部作品則是《覺醒年代》。演員表同樣實力派薈萃,辛柏青、宋佳、雷佳音分別飾演周秉義、周蓉、周秉昆三兄妹,殷桃飾演從未被命運打垮的鄭娟,丁勇岱、薩日娜、宋春麗、白志迪、張凱麗、王陽、馮雷、馬少驊等都參與其中。

      大家為《人世間》而來,不流于茅盾文學獎改編作品的光環表面,而是沖著故事的底色。用王海鸰的話說,“時代洪流中平凡的小人物,他們在那個貧窮的年代卻是如此樂觀,在一部分人富起來之后,卻又變得失落,這其中的原因引發了我的好奇”。她從小說中看到了苦難與奮斗,更看到了一些小人物身上即便劫波渡盡依然善良的閃光之處。“這不僅僅是經歷了動蕩年代始終保持善良的一代中國人,而是與幾千年來中華民族的精神屬性一脈相承。”就像早年間生活在“光字片”的人家為那邊街巷的取名——光仁、光義、光禮、光智、光信,仁義禮智信寄托著我們民族的精神底蘊。在我們生活的這片土地上,真善美永恒奏效。所以,王海鸰與王大鷗一致決定,在小說寫堅韌與頑強的基礎上,把更多筆墨給予希望,讓偏鋼鐵色、青灰色的小說“調色”成溫暖色調。

      以周秉昆的父親為例,周老爺子在劇中是位八級泥瓦匠,收入不算低。但因為支援國家“大三線”建設,結婚不久便馳援西南,跟著國家軍工企業深入大山的褶皺,與家人聚少離多,最久一次離家長達八年。人生有多少八年,孩子又會在八年間發生多大變化,劇中借周家父母的對話,寥寥數筆勾出一代代人為祖國建設交付青春的當代史。也是這位父親,他在女兒周蓉追隨詩人遠離家鄉的事情上極力反對,但看似頑固的他,卻也在頭一回見到經歷復雜的鄭娟后,悄悄囑咐周秉昆盡快迎娶她進門。殷桃說,那一場戲,她能感同身受角色心里的五味雜陳,有委屈,有忐忑,更多的是感動,“那是中國人生活里不變的相信真善美的底色”。

      主創們相信,真實的生活復現、真誠又明亮的價值追求,會讓《人世間》消弭所謂“代際壁壘”。《人世間》展開的時代圖景與普通百姓苦辣酸甜的生存狀態里,沒有英雄的詠嘆,但有父輩、祖輩闖過的關、跨過的坎兒,是我們篤信的“好人文化”在熒屏上的鮮活呈現。

      李路說,劇組沒有刻意地追求年輕人的敘事方式:“不必低估年輕人,只要踏踏實實用最好的光影把故事講好,任何一代人都會喜歡的,無論30后還是00后。劇拍好了,年輕人自然會來。”《人世間》就是平凡中國人的人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