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網>> 理論 >> 理論熱點 >> 正文

      何以說“妙不可言”

      http://www.fxjt168.com 2015年12月30日08:41 來源:中國作家網 苗得雨

        值得想一想,文學為什么叫語言藝術。在口頭上的民間文學是語文藝術,上了書面的文學是語言藝術。

        凡稱為文學大師的,也都可叫語言大師。文豪高爾基、魯迅是文學大師,也是語言大師; 文學大師茅盾、巴金,也是語言大師;老舍、趙樹理,在語言上有根底和功夫,人們也呼之為“語言大師”;曹雪芹是語言大師; 蒲松齡是語言大師;馮夢龍和《金瓶梅》的作者都是語言大師。《紅樓夢》有人用電子計算機計算,詞匯豐富,數字驚人。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 講到向群眾學習,突出地講了向群眾語言學習,說:“如果連群眾的語言都有許多不懂,還講什么文學創造呢?”

        有意思的是,人們多年來似乎不屑咀嚼一下這個問題的味道。想一想,生活中何以有“舌戰”什么人,“罵死”什么人?語言,既可為文學作者當色彩去 描繪事物,又可當音調去哭去唱人生,也能當刀子捅死人,當箭射死人,或當軟刀子哄死人不償命。有的沒有被哄死,而是被“說轉轉了”。人能被“說”而“轉轉 了”,不管是90度的“轉”,還是180度的“轉”,那威力與魔力,都來自這“語言”二字。

        有些作者已很有些名氣了,可是細看他們的作品,讓人感到“詞”有些不大夠用。在語言上還遠遠沒有過關。雖然學生調、干部腔是努力避免了,但缺乏 生動、形象的群眾語言。世界,我們說“大千世界”“氣象萬千”“五顏六色”,這“千”“萬”與“五”“六”均言其多,實際上遠遠不止。色彩三原色。絨線廠 的線色按號說有上千種號。生活中有多少種喜怒哀樂也便有多少種心態。要描寫,要反映,要表達,像個半啞子說話,或像洋鬼子只是“好好的”“大大的”“壞壞 的”是不行的。

        生活中只要稍加注意,一些語言,確是妙絕。如說有個人霸道,“他說六個牙,沒敢扒口的”。牲口幾個牙,是客觀存在, 他說了六個牙,你再扒口,先抹了他的面子。他不是走江串湖變戲法的,人看破了,卷攤子便走,若真扒出六個牙來,怎么辦?所以不扒為最好。再如一個故事,講 說溜話的人。那人見一個老大爺說:“看你命不錯,幾個兒?”先溜上個“命不錯”,他怎么知道人家命不錯?老大爺說:“一個!”沒溜準。那人又說:“咳,好 兒不用多,一個頂十個!”他怎么知道人家那一個兒是好兒?老大爺說:“就是手把有些不老實!”又沒溜上。那人又說:“咳,寧養忤逆,不養癡兒!”“手把不 老實”也能朝好上溜。老大爺說:“抓進去了!”再怎么溜?那人說:“好,教訓教訓他!”抓進去了也好,反正怎么都是好。老大爺說:“最近斃了!”那人說: “好,除了這一害!”還是好。從頭至尾是溜,雖然前后矛盾,最后一句實際上是暢快話,但仍合乎溜的套路。這個小故事,全是語言上的“文章”,把一個溜話的 人說絕了。

        當作家的,在生活中如時時在意人們的語言,作品中是不會乏詞的。一切妙不可言的事,其實都是可言的。“妙不可言”多是用作一種形容。如真都“言”不出來,那等于說文學作品是不能寫不能創作的。

      網友評論

      留言板 電話:010-65389115 關閉

      專 題

      網上學術論壇

      網上期刊社

      博 客

      網絡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