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網>> 訪談 >> 出版人訪談 >> 正文
《山花》雜志創刊于1950年,是一本以“開放、兼容、前衛”為宗旨的文學期刊。《山花》雜志地處貴州省,可說是地域文學結出的一個碩果,但《山花》又是面向全國乃至世界的,它向世界上100所著名高等學府贈送刊物。《山花》還是求新的,在上世紀后期先鋒文學風起云涌的時候,《山花》為其提供了作品、評論發表的陣地,大力推動了先鋒文學的發展。如今先鋒精神已融入《山花》的血液之中。本期訪談對象是《山花》現任主編李寂蕩,且聽他談今日的《山花》與中國當代文學。
問:說起《山花》,它的“先鋒”特色給我們留下了深刻印象。如今“先鋒文學”雖已退潮,但先鋒精神在《山花》是如何承繼的?
答:“先鋒”與“兼容”是山花的傳統。“先鋒”,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先鋒”時日久了,也會轉化為“傳統”,中斷的“傳統”在某種條件下的復活,有時也是一種“先鋒”。所謂的“先鋒”,我理解為“置身前沿的,不一樣的經驗、想象和話語方式”,文學的前行要推陳出新,就要強調先鋒精神,敢想前人所未想,敢寫前人所未寫,這才可能給文學注入新鮮的血液,文學才會有新的內涵和形態。尤其在當下,人們的生活變化之迅速前所未有,寫作要跟得上這種變化。“兼容”就是兼容并蓄,文學越來越多元化,不同的文學風格、不同的寫作方式都能寫出優秀的作品。只有“兼容”,才可避免偏狹,才能使不同思想、不同路徑的寫作相碰撞、相交融。《山花》強調文體的實驗與探索,也強調文學與現實、與生命、與心靈的關聯。相對而言,現在的《山花》兼容性更加凸顯。
問:記得《山花》曾推出過欄目“三葉草”,同步刊發一位作家的詩歌、小說、散文,探討相同作家不同文體之間互動的可能性,很有創意也頗受好評,顯示了策劃意識與欄目建設對于一本文學刊物的重要價值。
答:一本文學雜志可以理解為主編與編輯共同創作的一部“作品”,它的確需要有所策劃。策劃意識彰顯了主編和編輯的創新能力與推動文學發展的策略。主編和編輯的工作不僅僅是“守株待兔”,有時亦是開山鑿渠、引流灌溉,與作家的關系是互動的關系。主編和編輯的立場與取向會影響作家的創作傾向。
《山花》推出過一些很有創意的欄目,比如你談到的“三葉草”,其它如“文本內外”,主要是對準已經出道的正處于上升階段的潛力作家,不僅推出其一篇小說,而且配以與該作家作品相關的評論,讓讀者既可看到作家最新的力作,又能對其迄今的創作有總體性了解。《山花》推行了十多年的向世界100所著名大學贈刊的舉措,在中國文學期刊界也是獨樹一幟的,它讓《山花》成為國外了解中國文學的一個窗口,有助于中國文學的海外傳播。
問:《山花》地處西南,在文學上這既是一個缺憾,也是一個優勢。如何凸顯文學的地域特色,并進而對全國文學產生影響?
答:雖然地處西南,但《山花》的地域觀卻是不強的。正是沒有地域觀念才能成為有全國影響的刊物。《山花》要處理好的關系是面向全國辦刊與兼顧貴州文學之間的互動關系。整體來看,我們的組稿、發稿主要是面向全國,地方當然亦有所顧及。貴州在全國有些方面相對落后,辦好《山花》,一方面可成為貴州的一張“文化名片”,另一方面也能讓貴州作家通過這個平臺迅速進入全國視野。
問:上世紀90年代,《山花》《大家》《天涯》與《芙蓉》,使邊地文學期刊形成了一股合力,推動了90年代中期以來文學期刊格局的改變,有人認為,文學期刊界因此出現了“邊緣繁盛”的趨向。對此你怎么看?
答:在文學領域,邊緣有邊緣的局限,但也有邊緣的好處,這是辯證的。處于邊緣會使一本刊物較少受到文學場上喧鬧的影響,更易于堅持刊物的文學追求。我以為《山花》無論地處哪里,重要的是推動當代文學的真正繁榮。至于文學期刊的格局變化,其實是文學刊物多元化發展的一種體現。文學期刊的多元競爭是利于文學繁榮的,文學期刊靠作品說話。
問:主編《山花》之后,你希望《山花》在當下文學發展中發揮什么新的作用?
答:作為主編,我首先希望《山花》能堅持相對純粹的文學品質,盡量減少非文學因素的干擾。如果說當下文學是一條河流的話,《山花》就是匯入這條河流的一脈溪水,她以特有的水質、姿態、聲響加入并壯大這條河流。《山花》可能不是最惹眼的存在,但在當下的文學語境中,她卻是自有標示的。這種標示就是我和我的同仁們對文學的理解和追求,我們推出的作品和作家都是這種標示的具體彰顯。
問:長期工作在文學編輯第一線,你認為我們當下的文學創作還面臨什么問題?
答:我認為當下的文學創作總體上處于比較平和的狀態,傳統的現實主義文學逐漸回歸主流。但是需要看到,一些所謂的現實主義文學其實與現實是有差距的,所寫的“現實”更多是一種不溫不火的現實,是概念化與想當然的現實。具有豐富的、真切的現實生活經驗或想象,具有生命疼痛感與強烈心靈訴求的作品還不多,有銳氣的作品也顯得偏少。不少人的寫作處于一種平庸的、缺乏激情的狀態。
我覺得這與社會環境有一定關系。現在一些作家的生活比較單一,精神處于一種平庸狀態,文學理想亦不如以前那么強烈。有的作家開始是寫中短篇,寫著寫著就轉向長篇,續而轉向更便于兌現利益的影視劇創作。有的作家很有才華,但因為現實誘惑太多或迫于現實生活壓力,逐漸放棄了寫作。當代社會對文學創作的淡漠回應反過來也削弱了作家的寫作積極性。有很多年輕人偏愛閱讀網絡文學,加之網絡文學更易于改編為影視劇,反過來亦強化了網絡文學的社會影響力,這進一步推動了年輕人向網絡文學靠攏,使得文學讀者產生了更大層面的分化,這些具體的變化使一些文學創作者一時間變得無所適從。
問:《山花》剛剛頒發了“陽明杯·山花小說雙年獎”與“山花年度評論獎”,文學評獎某種意義上說也是一種文學評論,這兩個獎對《山花》有何建設意義?
答:設立“陽明杯·山花小說雙年獎”,是旨在強化《山花》的文學標準與價值取向,同時,培養一支為《山花》供稿的中堅力量。文學雜志很少設立評論獎,但對于《山花》而言,評論是一個重要板塊,特別能彰顯《山花》的文學立場,而且《山花》刊發的評論大多具有前衛性,較有銳氣,因而設立“山花年度評論獎”體現了我們對文學評論的重視。兩獎的設立,是對一批作家、評論家的肯定,他們的創作和評論自然是中國當代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們將成為推動當代文學發展的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