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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罪》作者常書欣:被關過一年所以寫得出很多細節

      http://www.fxjt168.com 2016年06月15日09:05 來源:澎湃新聞

        "余罪‘是個法律上的概念,意指隱瞞未交待的罪行。”

        近期的爆紅網劇《余罪》的原著小說作者常書欣定居在山西省晉城市沁水縣縣城,這是個人口約21萬的中型縣,“縣里生活很安逸也很傳統,沒什么人知道我有名,就幾個親戚朋友知道我在寫書。”

        《余罪》第二季原定于6月13日開播,當天經過多方聯系澎湃新聞采訪到了這位深居簡出的作家。在采訪期間常書欣告訴記者第二季因為盜版流出被迫提前一天開播,這大概也得怪《余罪》太火了。

      常書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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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書欣

        個人經歷:干過壞事就不算好人吧

        《余罪》對犯罪心理、犯罪團伙組織結構、犯罪手段等等灰色地帶描寫非常具體,常書欣稱這是因為自己年輕時蹲過一年看守所的經歷,有過當壞人的經 驗,也見過交往過很多坑蒙拐騙的犯罪分子,這些人的行事方式,就成了故事情節的最初來源。他笑稱如今“從壞人變成名人,是件很尷尬的事”。

        常書欣1975年生,41歲的他談話間常豪爽大笑,有股老江湖的坦蕩。他說自己叛逆時間拉幫結伙家常便飯,沒事找事,嚴重缺乏管教。十八九歲高考落榜后覺得基本沒地方去了,就想著跑南方混幾個月。結果南方也不是那么好混,混不下去,竟一時腦熱跟著人搶劫去了。

        這個案底,常書欣已經背了二十多年,有過刑事處罰主流社會不接納,為此他失去了很多更容易“成功”的可能。他承認自己的后悔,說如果重來一次他會正常上學、工作、成家……

        “那一年看守所一下子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但為什么我當時會犯這樣的錯誤呢?”常書欣停頓了好一會兒繼續說,“有時候人是環境造就的,一個小孩 一下子失去家庭依托,為了解決生存問題是可能會不擇手段的。”一年改造,常書欣在看守所里接觸過“壞蛋”、聽“壞蛋”講過故事,也與“壞蛋”打過架,甚至 當過牢頭。出來后他說性格就不是那么單純了。

        “案底無意間就把人邊緣化了,公務員不能考、公司看到你怕,為了生活我什么都做過,開過出租、販過菜、賣過書、下過礦,在電信公司當過架線工人,還當過某報的區域代理等等。”至于他怎么就成為“余罪”之父的呢?

        “網文大神大半是房貸逼出來的,”常書欣哈哈大笑。他說自己進入網文是2008年,那時他在賣電腦,閑時無事可做,想著自己也能說說故事,就進 入了網文作家這個門檻較低的寫作隊伍。但是一切沒那么順利,他第一部作品《紅男綠女》一直寫到六十多萬字都沒有簽約上架,這相當于全部是免費,那時候他很 沮喪覺得全世界都不理解自己。寫到七十萬字時作品終于簽約了,常書欣回憶道第一個月“賣字”他賣了900塊,那時候他工作一個月才賺一千多,第二月就賺了 2000,他一看挺好,覺得寫小說能賺點錢還房貸比打工輕松,沖這就一直寫到現在。

        他自稱水平不高,喜歡金古梁溫的武俠小說,受金大師的影響最大。遇到創作瓶頸時,就停下來,想想以前的苦生活,然后就又信心百倍了。累積至今有 長篇小說《紅男綠女》(305萬字)、《香色傾城》(160萬字),其創作的《黑鍋》(305萬字,已售出影視改編版權)、《余罪》(290萬字,已售出 影視改編版權)、《超級大忽悠》(200萬字),已售出影視改編版權),共計現在1700萬字左右。近期他改用真名常舒欣正在連載小說《第三重人格》。

        “干過壞事就不算好人吧”,常書欣說自己年少魯莽,幸好29歲時就成家了,娶了個好太太,從此成為妻管嚴,如今女兒也上高二了,加油兩女將他看得嚴嚴實實,每天的生活就是接送孩子、看小說、碼字,“在家沒地位,哈哈,但挺幸福挺滿足的。”

        對比年少時,常書欣稱“以前普通”,普通地從頭忙到尾。有過改造經歷的算很普通的人?他想了想說:“算是被改造成普通人了。”

      創世中文網上《余罪》原著的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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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世中文網上《余罪》原著的頁面

        網劇《余罪》:鼠標才是最像我的角色

        《余罪》始發于創世中文網,2015年簡體上市,2016年網劇上線。常書欣給自己這部作品打六十分,勉強及格。當被問到作品中最欣賞的角色是誰時,他給出了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鼠標,其實他身上很多性格是我的,算是我的視角。那幫插科打諢的男生里鼠標最接地氣,好賭貪吃好色。”

        為什么不是主角余罪?

        “余罪有主角光環,我把很多警察的優秀品質集中在他身上,負責任、家庭感、正義感,我一般不把自己往主角身上代,以免小說成為個人YY的工具。”

        說到余罪,常書欣對“余罪”有這樣一番透徹的解讀:

        “首先余罪是一個法律名詞,指嫌疑人沒有交代的罪行,這也是象征著作品里的每一個警察其實都有余罪,都干過與職業相違背的事。這也是警察職業的危險性,每時每刻都可能遇到危險。我們看到故事里余罪作為臥底,如果想把犯人繩之以法,就得步步為營做很多其實屬于犯法的事。

        “我對余罪這個人物的定義是:心向正義,身有余罪。

        “這同時也是我給警察這個職業的定義,這個職業的危險很多時候不在于槍林彈雨,而在于可能隨時觸到紅線,但警察要維護正義,打擊犯罪,特殊情況 下又不得不碰觸紅線。余罪就是時時處在十字路口的這樣一位普通警察,其實對他的描寫是大多數警察的真實寫照,他們總是用普通人不知道,而且無法理解的方 式,在維護著這個社會的正義。

        “將余罪推上臥底位置的許處是余罪心里對于法律,對于職責的堅守,他從未遠離。而那位校花,是他關于愛情的向往,當然,最終沒有得到。余罪的一部分是法理是道,另一部分是罪,而罪的來源就是人性,不可控的貪婪就是罪。”

        常書欣稱他平時非常關注刑偵案件,小說里的案件基本都參照了真實的案例,還有一部分是他的警察講的故事,比如武小磊案,是真實案例,警察追了十 八年沒有放棄;比如滅門案,是早年他家鄉鄰市的一起案子,而這些真實的犯罪分子,就都成為故事的原型了。“現實比小說更加精彩,舉個例子,有次性質非常惡 略的殺人案發生后,幾千個警察地毯式搜索都找不到犯罪分子。其中有個民警說野地里搜幾天都搜不到,是不是掉有旱井里去了?于是他趕了群羊來,突然有個羊掉 井里了,就這么找到了旱井里的犯罪分子。我覺得刑偵最精彩的不是結果,反而是千頭萬緒找正確方向的過程。”

      常書欣稱雖然他現在有一部分警察朋友,他們都是自己書的粉絲,甚至他有好多同學也在當警察,但最早跟他們打交道時他是心有余悸的。現在他的作品反而受 到很多警察喜歡,他們認為余罪站在了非常公正的角度上,不像體制內描繪得高大上偉光正,也不黑化警察的形象,他們很有認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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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編:我沒有野心

        《余罪》5月上線,第一季播出僅72小時就點擊破億,截至目前播放量5.96億次,豆瓣評分8.5,微博話題“超級網劇余罪”閱讀量突破4.5 億,對比小說十萬的閱讀量,常書欣說自己“滿意得都有點意外了”。《余罪》的劇本創作,原作者常書欣并沒有參與,2013年《余罪》的影視改編權就被以 60萬的價格“賤賣”了。此后因為類型劇風險的關系,制作方也沒十足的把握所以遲遲未推出,今年《余罪》一上線出人意料地爆發出巨大的力量,甚至于出版了 一年的紙質書《余罪》也突然大賣,至今銷售額達數百萬元。

        然而《余罪》的火也燃出了盜版,第二季全集泄露被迫提前上線,3天播放數已達到1.65億次,視頻外泄的原因至今不可知。

        對于這次的流出時間,常書欣一度非常氣憤,在微博上大罵:“盜版泛濫,一夜之間毀了一部正在上升的網劇。我相信今天對于所有參與《余罪》編劇, 拍攝,發行的人將是艱難的一天,因為大家的辛苦勞動成果被人偷走了,這個損失可能會導致余罪終止,再無后續。 劇情里余罪沒有死,可在現實里,《余罪》已死。悲哀!”

        但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常書欣表示自己原先是生氣的,現在不生氣了,因為第二季對原著改動太大了,“第二季在小說里主要內容是抓獲偵查,動用了幾 個大隊,天羅地網地捉犯罪分子歸案,一輪輪抓人抓到最后發現終極大boss原來是boss的女人,這是個步步揭開的懸念。但編劇把小說的框架都給改了,把 很多戲份留給了主角之外的人以及感情戲。原著里臥底就余罪一個人,電視劇把余罪那幫同學都給拉進了臥底隊伍,事實上原著里把余罪與同學們隔開是為他回歸社 會留下一個牽引力的。編劇把線拆開后又圓不了,所以在我原著作者的角度看來第二季改毀了,忽視了刑偵故事的邏輯。有些閉門造車的傳統編劇們,早該受到這種 沖擊了,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前半截是說我們網文作家,后半截就是講他們了。”

        常書欣認為第一季改得不錯,同時他認可文字影視化過程的漫長艱辛,“不管好壞,編劇、導演、演員都付出了艱辛勞動,我無權指手畫腳,更何況,反 響還算不錯。即便是這次盜版流出的性質非常惡略,但我們也能看到《余罪》卻是是受歡迎的,畢竟很多國產劇連讓觀眾看盜版的資格都沒有,七八十集怎么看?無 非是給老頭老太消磨時間罷了。但我認為這次第二季后,之前那么高的評價可能會往下降。”

        從網文《余罪》到網劇《余罪》,其實讀者與觀眾看到的是不同創作者的匠心,當然這份心未必所有受眾都領情。衣錦夜行的燕公子曾在微博上吐槽《余 罪》小說的情結:“最近在看《余罪》的書,一直被直男作者震驚。比方好好的情節推進,就會突然出現,種馬男主角對女性蜜汁魅力。比方第一個女朋友,是因為 做臥底任務時,男主角摸了她的胸,然后她就對男主有了情愫,后來遇見一個白富美,男主酒后強奸了她,而準備報警的白富美被奸爽了要求再來一次……”

        雖然是個人態度,但客觀現實是是網絡小說的趣味與影視作品不同,在IP爆炸的當下,原著與改變劇本的匹配成為網文在影視化過程中的普遍軟肋,這 是制作環節的問題。編劇做劇本的時候是應該鍛爐重鑄還是按小說寫?自然制片方與原著作者甚至讀者多方需求不盡相同,目前的檢驗方式還是市場而已。

        “《余罪》第二季很可惜,邏輯不要了,人物關系駕馭不了了,罪案推進細節也亂了,原來這個故事叫《明謀與暗戰》,是一夜之間把所有罪犯掃蕩干 凈,哎……現在只能叫《白癡和笨蛋》了。編劇應該沒看小說,自己謅出來的。 唯一看點是張一山叫床。”常書欣看完《余罪》第二季后發了這樣一條微博,他告訴記者對演員張一山的評價很高:“一賤成名天下知,從此節操是路人,哈哈 哈。”

        采訪的最后常書欣談了他關于IP開發的看法,不同別的網文大神對這塊油田侃侃而談,他簡單地用三兩句話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其實我不太明白IP是什么,我住在一個小縣城沒感覺,更沒有野心,有野心就不會低調了。而且我不認為野心可以成就IP的,這需要靜心。拍不拍影視不會影響我的前段創作,我只寫故事。”

        為什么不參與影視創作,賺電影的錢呢?

        “都市文不比玄幻能改成游戲,我現在除了賣出去的那些影視版權基本就只有電子閱讀這塊收入,每個月兩三萬,說得難聽些也許比那些寫小黃文的還低。但我還是不愿參與影視創作,人總得有選擇,要是哪樣賺錢就奔去干哪樣,就看不住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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