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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筆長眠黃土地 哀思永寄白鹿原——文學界深切緬懷陳忠實

      http://www.fxjt168.com 2016年05月02日09:27 來源:中國作家網 劉秀娟

        作家陳忠實走了,在4月。

        春暖花開,燕啼鶯囀,他似乎特別鐘情于這個時節。

        1986年4月,他趟過還有些冰冷的灞河,坐上公共汽車前往藍田縣搜集資料,為創作《白鹿原》做準備;1988年4月,他坐在鄉村木匠打制的沙 發上,把一個16開的硬皮本在膝頭上攤開,寫下《白鹿原》草擬稿第一行鋼筆字;1992年4月,他把《白鹿原》交給《當代》雜志的編輯,只說了一句話, “我把命都交付給你們了……”此言不虛,從作品發表直至今天,《白鹿原》幾乎就是“陳忠實”。

        今年這個4月,因為陳忠實的辭世,變得凝重而感傷。從文學界到新聞媒體,再到微信朋友圈,追懷和悼念鋪天蓋地。這是一個時代對它的優秀作家最直接的褒獎,這也是一個時代的提問:我們為什么如此懷念陳忠實?

        為文,《白鹿原》鑄就一座高峰

        常振家是《白鹿原》最早的責任編輯之一,他有機會最早讀到這部作品并在第一時間寫出評論文章。在文中,他作出了一個大膽的判斷,預言“陳忠實的 《白鹿原》將毫不遜色地扎扎實實地站在中國當代文學名著的書架上”。評論文章被退回,編輯認為他對《白鹿原》評價過高,常振家固執地不肯刪掉這些預判。后 來,作家劉茵將文章推薦給《文藝報》,以《一個民族的歷史畫卷》為題于1993年5月1日刊出。這篇文章可算是國家級報刊發表的第一篇《白鹿原》評論文 章。

        曇花易現,經典難求。《白鹿原》的出版轟動一時,但是直至今天,它依舊不斷地再版、被改編,累計發行達200多萬冊,被改編成話劇、舞劇、電 影、電視劇等多種藝術形式。20多年的時光流逝非但沒有淘洗掉它當年的聲名,反而將它沖洗得更加堅實、純粹,使其成為研究者和讀者心目中的“當代經典”之 一。

        這是一部來自歷史、民間和大地的作品。雖然它姍姍來遲,但作者實際上一直在尋找和準備。

        據評論家閻綱回憶,1981年,文藝報社安排閻綱去西安與陜西作家促膝談心,話題是農村題材創作的迫切性。陳忠實對閻綱說,我堅信深入生活是可 靠的,我固執地在紛亂的現實中撥弄自己要尋找的東西。生活不僅可以豐富我們的素材,也可以糾正我們的偏見,這一點,我從不動搖,深入生活,點面結合,寫起 來才有根底,不會走大樣。

        “到生活中去”,這是陳忠實所敬仰的趙樹理、柳青、杜鵬程等老一輩作家的創作理念,也是陳忠實的本性使然。1982年冬,他調到陜西省作協專業 創作組,終于“進城”的他卻決定“干脆回老家,徹底清凈下來,去讀書,去回嚼20年里在鄉村基層工作的生活積蓄,去寫屬于自己的小說”。10年之后,他終 于尋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句子”。此時,他年已半百,但他全部的生命,都被這部作品照亮。

        得知陳忠實去世的消息,很多作家、評論家、普通讀者都將重讀《白鹿原》作為對陳忠實最好的紀念。

        評論家陳曉明在《悼陳忠實:一部作品成就的非凡作家》中寫到,中國當代文學很久以來沒有出現如此氣勢恢弘、有大氣象的長篇小說,《白鹿原》以它 文化上的思考,富有現實感地回應了當時的思想焦慮。它確實是以史詩性的結構支撐20世紀劇烈的社會變革和動蕩不寧的社會矛盾,并且對傳統文化進行了深入發 掘,以現實主義筆法將20世紀中國社會進入現代的困難和復雜提示出來,讓人們去思考、爭論、回應。一部作品能夠提出這么多、這么深刻、這么尖銳的問題,對 于作家來說是幸福的、驕傲的。

        作家李鳴生說:“在現當代小說中,《白鹿原》是惟一一部讓我一口氣讀完還想再讀的作品。我想,對陳忠實老師最好的悼念,就是去讀《白鹿原》。”

        得知陳忠實去世的消息,好友劉兆林、陳世旭說,傷懷中有一種平靜和驕傲,一個真正的作家,還應該有一種精神性的存在,能枕著《白鹿原》這樣的作品入棺,是作家的驕傲。

        《白鹿原》在,陳忠實就在。

        為人,樸實寬厚如黃土大地

        臉上的溝壑,手中的雪茄,一口關中方言,是陳忠實的標志。在很多人眼里,陳忠實身為作家,卻樸素憨厚如老農。他渾身上下都有黃土大地的氣息,雖滄桑卻豐饒,為陜西文學的生長提供滋養。

        作家王巨才和陳忠實是老鄉,也是相交幾十年的朋友。他評價陳忠實“不但是一位成功的作家,還是一位優秀的文學組織工作者和領導者”。陳忠實對年 輕作家、業余作者的愛護和扶持盡心盡力,“雖然他那么忙碌,有自己的創作計劃,有諸多領導組織工作,但他仍然肯付出時間和精力為年輕作家和業余作者寫評 論、寫序。而且,每一篇我看到的這類文章都寫得非常認真,并不是應酬、搪塞的文字,這讓我非常感動。”王巨才說,凡是與陳忠實有交往的人,哪怕只有一兩次 接觸,對他正直、豪爽、正派、熱情、大氣的品質也會有所了解。“他也曾跟我一起去考察采訪,到了任何一個地方,無論是接受記者的采訪,還是朋友、同事一路 上的交流,他都是以一個普通文學工作者和普通作家的身份與大家平等地交流,從不居高臨下、盛氣凌人。”

        曾任陜西省作協黨組書記的雷濤是陳忠實14年的工作搭檔,在雷濤眼里,“面冷”的陳忠實內心慈善而溫暖,他的性格既有關中農民最淳樸最勤勞的一 面,也有堅定倔強的一面,他既愛重聲名,又有一顆善心。他把很多時間和精力花費在對中青年作家的發現和培養上。尤其是前些年,他突破體制的束縛,從基層發 現作家,并且及時地調動、培養、扶持,千方百計為他們的成長提供幫助,贏得了陜西省文學愛好者和作家發自內心的感激。

        “他激發起陜西作家的雄心和自信”,作家白描認為,陳忠實厚重堅實的現實主義書寫,介入生活的熱情和自覺意識,為文學理想忘我獻身的精神,感染和影響了周圍很多人。新時期文學陜軍的精神面貌和風格基調,很大程度上是在他影響下確立起來的。

        陳忠實去世后,夢野、杜文娟、楊則緯、徐禎霞等許多青年作家,都寫文章感念文學之路上來自陳忠實的鼓勵與扶助。兒童文學作家孫衛衛說:“我理 解,這么多人懷念他,媒體這么隆重地紀念他,除了他創作了一部偉大作品,還有他做人的樸實,對年輕人的提攜,對弱者的關愛,感動了大家。現在的社會,后者 更稀缺。”

        每個作家都有自己的使命。后半生里,陳忠實始終沒能寫出第二部“白鹿原”。但他對文學組織工作的勤勉奉獻,他對青年作家的赤誠幫助,或許是他內心的另一種期盼——期盼當代文學尤其是陜西文學能夠超越《白鹿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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