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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晶明:《狼圖騰》:電影美學新亮點

      http://www.fxjt168.com 2015年03月16日09:38 來源:光明日報 閻晶明
      電影《狼圖騰》海報

          “看到切開的西瓜就想到分裂的祖國”,魯迅先生用這樣的比喻提示人們,過度的敏感其實是一種脆弱甚或矯情。對近期一些文藝現象和文藝作品的評說中,不時會看到這樣的情形。關于《狼圖騰》的議論即是一例。

          《狼 圖騰》是一部流行小說,其暢銷和常銷的盛況,在近十年的文壇上少有可比肩者。小說改編成電影后再掀熱潮。但對這部名稱跨度很大的作品,在討論中始終有一種 觀點未見停歇。《狼圖騰》的主題究竟是什么?狼精神的內涵究竟應該如何理解?對狼和圖騰的崇拜是不是小說及電影的宗旨,以及是不是意味著作品在宣揚兇殘、 暴力和獸性?

          看過電影《狼圖騰》,對有關這些話題的質疑,大體上屬于對藝術作品的過度闡釋。這是一部視覺欣賞上十分 搶眼的電影。關于其主題,并不是在宣揚狼的兇殘和暴力,作品其實盡量以克制的手法,避免產生“圖騰”式的標簽硬貼和直接聯系。就電影的主題走向而言,與其 說它是一部關于社會歷史、民族精神的寓言,不如說更是一次關于人與自然關系的勸誡訴說,是一部與當代社會熱點話題密切相關的“環境文學”作品。

          在 電影《狼圖騰》里,社會歷史只是一個虛化的框架,編導者并未渲染特殊歷史階段的風云變幻。把兩個知青“合理”地送到草原上生活后,歷史就退隱而去。后半段 表現“東部”牧民作為“闖入者”到來,再次暗示了歷史的錯謬,但它更明顯是一種鋪墊,意在強化人與自然相互角逐、相互懲罰的緊張關系。

          在 電影《狼圖騰》里,人的生存依靠牧馬、放羊,然而牛羊同時也是狼的食物。于是,人與狼之間構成了爭奪牛羊的角逐、戰斗的競爭關系。長期以來,由于受狼群侵 害,躲避、射殺狼群,是草原人生活的一部分。在影片里,只有“畢利格阿爸”對狼性給予了正面評價,他分析狼的野性欲望,說它們愿意用生命去奪取食物而不是 被豢養,長時間的喂養會使它們失去狼性、無法回到群族且不可能適應草原生活。從影片來說,這番道理,也是一個老人對外來的知識青年講述的草原知識和自然法 則。除此之外,無論是當地“領導”包順貴、知青楊克以及噶斯邁,都沒有對狼性致以贊詞,甚至大都持避之不及的態度。

          主 人公陳陣是個例外,他第一次獨自騎馬出行與狼群對峙、對視直至“和平分手”,從而對狼產生包含敬畏在內的好感,他很快將這種好感提升為對草原神奇性、神秘 性的熱愛。陳陣對狼的好感并未引起他對狼性的向往和人性的質疑。他恰恰是從人性出發,通過與一只小狼之間發生的一系列故事,使人與動物、人與自然的融合變 成可能。電影的主題無論入與出,都是一種非常具體的切入。

          在對待陳陣喂養小狼的態度上,老畢利格強調的是,如同草原 上所有生物一樣,狼有其本性,有其生存的法則。這是最有可能渲染“獸性”的表述,但能夠感覺到,電影的創作者盡量在淡化其與人性的勾連。噶斯邁與小狼之 間,是因其兒子巴雅爾被咬所以恨上狼,又因陳陣的拼死相救而被感動,近而使兩顆本已封閉隔絕卻又始終相愛的心走到了一起,它強化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美好。而 領導包順貴、知青楊克對小狼的態度,從旁印證了放棄“改造”、順其自然的“和諧”要求。陳陣與小狼之間,體現的是人與動物、與自然界的關聯性,激發出的是 人性深處的悲憫與愛心。電影里的小狼并非兇殘與獸性的象征,而是大自然的一個符號化存在,就其表現的寓意而言,它甚至可以直接換成一只小羊、一頭小牛。它 唯一的獸性表現,是咬傷了陳陣和巴雅爾,但這些情節卻在為陳陣與噶斯邁的愛情尋找契機。陳陣對噶斯邁的表白、噶斯邁對陳陣的傾訴,都是在療救咬傷過程中實 現的。狼的“獸性”促進了人心的聚合與相融。

          在《狼圖騰》里,狼被定位為保證生態平衡的必要存在。但這并沒有弱化另 一法則:人為了平安生活,必須與狼進行殊死戰斗。故事中反對的是對狼的滅絕性屠殺。影片的后半部分,一群外來的闖入者移居草原,陳陣們眼看著一只只美麗的 天鵝被這些人射殺。天鵝一只也不能死,狼也不能以任何名義全部滅絕,這就是影片要強調的生存“比例”。不管這種把握是否完全準確,但至少不能認為是在強化 “獸性”。

          作為一部電影,“中西合璧”完成的《狼圖騰》在藝術上達到較高成就。廣袤草原如此多嬌,但攝制者并沒有放 棄故事、陶醉于風景。對狼的拍攝,無論是孤獨的嗷叫、兇狠的眼神,絕望的奔跑、群體的追逐,都在制作上達到極高的藝術水準。作為一部電影,它還在拍攝態度 上體現了難得的認真與嚴謹。這是一片四季都分明的草原,春夏秋冬都在其中有所展現。聯想一些故事年代跨度達幾十年的電視劇,幾十集里的人物穿著、自然風景 幾乎沒有改變,“七月”的南方照樣制服緊嚴,急就章式的浮躁不言自明。就此而言,《狼圖騰》是值得尊敬的藝術創作。

          像 任何一部藝術作品一樣,《狼圖騰》當然不是完美的。如果從一部大片的要求來看,在對待社會歷史、民族風情、人與自然的深層思考上,還有提升空間。但首先, 我們不能因為一部作品用了一個符號化的名字,就一概論定其主題屬性有“傾向性”問題,進而將一部藝術作品置于非藝術的話題討論中。

          《狼圖騰》是一部“環境文學”而非“獸性”頌歌,也許還可以從一個細節得以佐證。陳陣用一塊“大白兔”奶糖作為獎勵,讓巴雅爾看護小狼,巴雅爾掏出奶糖,剝去、再剝去糖紙享受甜美,他緊緊地攥著糖紙并未丟棄,這一細節不知是否自覺,但它證明了我的觀感:環境文學。

          (作者為中國作協書記處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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