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故事主要圍繞一個名叫容金珍的孤兒展開,他有著極高的數學天賦,在經歷兩次收養之后,被招入破譯密碼的情報機構“701”基地。容金珍天賦過人也自閉脆弱 ,小偷在火車上偷走了他的皮包,里面有他工作用的絕密筆記本,導致他發病致瘋,在療養院中度過余生。
日前,麥家的長篇小說《解密》英文版在英美等國上架,不同于中國暢銷小說往往沒落于國際市場的尷尬,《解密》在國內知名度平平,在美國卻突破了中國小說網絡銷售最好紀錄,一度排名美國亞馬遜網站世界文學銷售榜的第17位,《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等都大篇幅報道并給予好評。4月20日,“麥家《解密》重新出發”活動在位于北京的中國現代文學館舉行,麥家與莫言、評論家李敬澤就《解密》這本書和中國文學在西方的現狀進行了對談,莫言說麥家寫出了他一直想寫但沒有寫出來的作品。
麥家的“孩子”:
“老大”沒出息海外放光彩
《解密》在中國內地的出版方新經典文化在當天提供給媒體的新聞通稿中以調侃的方式稱,正當歌手汪峰為上國內頭條努力時,中國當代作家麥家和他的長篇小說《解密》卻登上了世界各大主流媒體的頭條。
當天的對談活動伊始,主辦方也用了一段視頻詳細介紹了《解密》的海外出版情況和在評論界、讀者中的反響。今年3月18日,《解密》的英文版已經在英、美等21個英語國家上市,今年還將在14個國家陸續上市,且在英美的出版方都是國際出版界的“豪門”,高達15%的版稅已與國際一線作家并肩。
英國的出版方企鵝出版集團還將《解密》列入了其“企鵝經典”文系,在此前該文系收錄的中國作家作品只有魯迅的《阿Q正傳》、錢鍾書的《圍城》和張愛玲的《色·戒》。《解密》在美國亞馬遜網站也突破了中國小說作品網絡銷售的最好成績,一度排名亞馬遜世界文學銷售榜第17名,《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等十余家世界主流媒體都對麥家及其作品進行了大篇幅報道。此外《解密》其他語種的版權也都已售出,正在翻譯過程中,將以8種語言在世界上銷售。
麥家自己也開玩笑稱:“照這勢頭下去,到年底我也許可用美金去北京購房了。”他說自己有5個“孩子”,“《解密》是老大,在中國最沒出息,沒想到在海外卻大放異彩。迄今,英美各主流媒體都對它作了報道,《華爾街日報》更是一個月內兩次褒獎它,看來,這‘孩子’挺有異國緣。”
文學的菜單:
莫言胃口好麥家挺“挑食”
談及《解密》在國內外所遇到的這種差異時,文學評論家李敬澤說麥家是中國當代作家中的一個異數,“莫言是屬于胃口特別好的那種作家,吞吐萬物,麥家則是挑食的,看世界只選一個很獨特的角度,切開一個很小的刀口,但他沉入進去就打開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宇宙。”
莫言則表示:“我一直夢想著能寫一部像《解密》這樣的書,但是我沒有寫出來,麥家寫出來了,所以我對這本書特別看好,嫉妒麥家寫出了這么好的書。”莫言說他跟麥家有過類似的經歷,“我們兩個都曾經當過兵,而且我們在部隊里服務的單位都是跟情報工作有關系,當然他是搞業務的,我是搞后勤工作的。在這樣的單位工作十幾年,盡管我不能出入他們的機要區,但也對他們的工作性質、工作方向、工作方法有了大概的了解。我在部隊的時候開始了文學創作,當時特別想把情報工作領域的一些素材寫成一部作品,因為在那樣一些單位聚集了一批中國最杰出的人才,最聰明的腦袋,都是數理化方面的拔尖人才。”
莫言覺得這是很好的素材,但是一直感覺到很難寫,“它有涉密的問題,我沒有找到解密的方法,而麥家找到了解密的方法,所以寫了《解密》,寫了我夢寐以求想寫但沒寫出來的,嫉妒是假裝的,我感到由衷的高興,而且欽佩。”麥家則透露,《解密》是自己“難產”的作品,“在長達10年的修改和多達17次的退稿過程中,我幾乎被它憋死,這么多修改至少有一半是被迫的。所以《解密》是我的磨刀石,它折磨了我,也磨礪了我。它是我青春的全部,生命的一部分,我愛它!”
寫作的傳統:
中國作家用心多于用腦
麥家說一位出版人看了《解密》后給他寫信說:“我迫不及待地要出版這本書,但是讀者可能會把這本小說作者的國籍搞錯了。”麥家說西方文學界和讀者對中國作家和文學現狀了解并不多,“莫言獲諾獎在西方文學界引爆了一顆原子彈,讓他們開始關注中國文學,也許我的《解密》在國外這么受歡迎,也得益于莫言這顆原子彈余波的影響。”
莫言在談及《解密》入圍了“企鵝經典”文系時,也直言:“這只說明了出版社覺得這本作品非常獨特、有個性,企鵝書系不負責給世界上的作家排名次,也不負責把哪個中國作家劃入經典行列。”
在美國,麥家被認為是“中國的丹·布朗”,麥家在作品中融入了密碼學、邏輯學、數學等眾多的理工科元素,李敬澤認為其寫作風格在西方能找到這樣的傳統,在中國則很少,“中國作家用身心感受這個世界多于用腦,看到漂亮姑娘、錢財我們通常都是說動心了,動腦好像跟文學沒什么關系,麥家小說在西方讀者中得到廣泛呼應,是因為他們有這個傳統,比如博爾赫斯,他曾和加西亞·馬爾克斯一樣影響過中國,但現在都沒什么人提博爾赫斯了 ,就是因為在我們的文學思維中,像博爾赫斯這樣對世界有抽象的想象力和表現力的作家,我們是不太感興趣的,所以麥家是個異數。”
李敬澤認為:“理性的極致一定是瘋狂。”而理性與瘋狂也是很好的文學素材,由此可以打開人性的很多復雜層面,但在我們的文學傳統中表現得很少,“我們的文學傳統中最聰明的人是諸葛亮,他非常瀟灑干什么都不費勁。我們對人的理性認識還停留在諸葛亮那個階段,第一要神機妙算,第二要混得好,其實人類智慧的強大與弱小往往是共生的,比如《解密》中的容金珍是個天才,但丟了個絕密筆記本就瘋了。”
改編的委屈:
“奢侈品”變成了“日用品”
對于莫言和李敬澤對《解密》的肯定,麥家說如坐針氈,“我很后悔來到這個會場,從視頻里介紹的到他們兩個人說的,都讓我如坐針氈,我今天才知道好話也能把人壓垮,我坐在這里很難受,《解密》沒有他們夸得那么好,它就是我的經歷,是我的命運賦予我的特權。”麥家話鋒一轉說:“當然,它也沒差到是通俗小說。”
作品通常被冠以“諜戰文學”的麥家也有自己的委屈,他的《暗算》《風聲》等作品被改編成影視劇后名聲大振,但麥家獲得茅盾文學獎也引起了爭議,有些人認為他寫的并不是“嚴肅文學”。李敬澤也說影視劇改編讓麥家從“奢侈品”變成了“日用品”,很多人都通過影視劇了解他的作品,其實應該潛心讀他的原著,除了精巧結構、疊套敘述和多重懸念,其作品更書寫了人的尊嚴與光榮。
李敬澤認為麥家在中國當代文學中的特殊意義,還沒有被特別充分地認識,“評價麥家的文學意義有一定的難度,有比較才有鑒別,通常要把作家放在一個序列里看,但麥家沒有多少參照物,挺難為我們這些評論家的。評論家是開中藥房的,喜歡把作家放在現成的格子里,麥家不知道該往哪個格子里放,不過這也證明了他的獨特性。”《華爾街日報》則稱贊道:“《解密》一書的可讀性和文學色彩兼容并包,從一種類似寓言的虛構故事延伸到對諜報和真實的猜測中,暗含諸如切斯特頓、博爾赫斯、納博科夫和尼采的回聲之感。結局是全文最夢幻并令人稱奇的一部分,這本書存在一種特有的微妙的奇異氣質,并不斷設置懸念,從故事的開始一直延伸到故事的結束。”
莫言則肯定了麥家在影視改編領域的成功,“麥家除了文學頭腦,還有經濟頭腦,算賬算得不錯”,他也毫不諱言:“我讀了《解密》也覺得還有遺憾,可以寫得更加豐富、更加立體。”為了轉型與突破,李敬澤說這兩年麥家一直“咬牙切齒”說要寫愛情小說,“我倒挺好奇麥家寫愛情小說是什么樣的,是用腦的愛情還是用心的愛情?”
特派記者 王法艷(本報北京4月20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