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作榮：胡冬林是我們忽略了的，應該重視起來的作家

韓作榮

　　我是懷著敬意來向胡冬林致敬的。因為目前為止，我還沒看到哪一個作家能沉到林子里沉了這么多年，而且能寫出這樣讓人讀完之后感到一種震驚的作品。對于胡冬林，我有種預感，在文學界或者散文界，他應該是獨一無二的或者說他的作品能夠留下來，成為大家的這樣的預感�？匆粋�人的作品好不好，我有兩個非常簡單的辦法，第一，我讀過一篇文章，我就能把這個作家記住。這恐怕是作品本身的魅力。胡冬林我不認識他，但是對他的父親胡昭很尊敬，他是東北三省唯一一個獲得全國詩歌獎的詩人，那是文革以后，寫了《軍帽下的眼睛》等很多作品，我很崇敬他。后來我聽說我非常欣賞的作者竟然是胡昭先生的兒子，心里有另外一種感動，這種文學的傳承，這種基因式的東西，從小對他的培養都是很重要的。好作品看一遍就能記住�，F在很多作品，你看報刊的目錄，名字很好，也混個臉熟，其實你仔細一看，有些到處亂發東西的人的作品，其實根本不值得一提，鞋幫做了帽檐，好像離智慧近了，以自己的位置亂發東西，給文學界丟人，這種人也不少。這樣扎扎實實的，能有一篇東西把你打動，你能記住他，我覺得這就是好作品非常主要的。

　　若干年前，我參加《中國作家》的一次評獎，當時我第一次讀胡冬林的散文，我就把他記住了。我是非常重視像《瓦爾登湖》這樣的作品的，因為很多中國寫散文的和自然生態有關的作者都寫這樣的作品，我看完后覺得胡冬林寫得絕對比其他人的要好，尤其他這里面，能發掘出一些不是從書本上，資料上出現的東西，而完全是自己在山林里面獨特的感受和發現，這些東西出來之后說老實話是能留下的。因為資料弄得再多，摘得再好，用得再巧，那也是別人的。僅僅從現實當中發現這些東西，是非常可貴的，這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做到，而是長期積累所能做到的。我覺得這是一個作家東西能不能留下來的一個重要的原因。

　　另一點，我覺得，書好不好，能不能流傳下去，就是能不能進我的書架�，F在的書簡直太多了，北京的房價這么高，書架里能放幾本書呢？這書如果不是經典，不是能夠流傳下來，給我兒子看，我就絕對處理掉。我為什么不愿意送別人書呢？因為如果別人不喜歡，那就是一堆廢紙，我還送給人家干什么呢，還不如自己扔了。真正一部好的作品，能吸引你，還能留給你兒子看，這樣的作品就是能流傳下來的作品，而且應該就是大家的作品。生態文學方面確實有些好作品，在全國有些影響，但是無論是國內的還是國外的，我認為胡冬林的作品絕不遜于他們那些非常出名的作品，甚至比他們還要重要。不僅僅因為他發現了生態的東西，而且是由于他有非常漂亮的語言表達能力。我是很看重社會上由于生態環境被糟蹋，人們所面臨的困境，但是對于文學來說，它最重要的東西還不是社會意義，社會意義是一篇論文，一個行動者抓到幾個盜獵者，這本身都有很大的社會意義。重要的是能留下來的是真正的文學，是語言，是恰切的表達，是留下來后既給了我們新鮮的感受，擴大了視野，同時在我們心靈中又震撼了你。語言的表達應該說可以流傳下來，所以我認為胡冬林是我們忽略了的，應該重視起來的作家，他現在的有些作品就已經給我們一種震撼。現在我們缺乏一種肯定自己的評論。我們的研討會這么多年，真正優秀作家的太少，都是有錢的有權的，盡管一塌糊涂還要開研討會。我也受邀多次，有的因為熟人的關系，不好意思不去，去了我就一句話不說，身體支持，再就是我一看實在沒法說好了，那我干脆就不去了，總不能一去就罵人家，那也說不過去，可是你說好又說不出來，所以咱們創聯部開這樣的研討會，是對文學本體的支持，是對真正有藝術價值作品的研討。

　　7號我在北京參加創聯部搞的山東青年作家群的研討，那個也是值得一研討的。真正以作協名義開的研討會就應該是這樣的。一個是擴大真正文學作品的影響，第二是要發現我們真正的好作家，要大力的推出，不要吝嗇我們的贊譽之詞。我認為外國一些作家有時候也是世界上有一定影響的評論家推出來的，假如沒有這些評論家力推，他也就是那么回事，但是他能進入文學史，在世界上影響很大，重要的評論家應該是起到了推介作用。像雷達、胡平這樣的大師級評論家也在這兒，但還需要整個社會的認可，還要將像雷達這樣的人在一個很高的位置，讓他一說話，他就成大師。當然他自己還要達到一定目標，還需要一定距離。如果從另一個角度看，深入生活這個問題也是個矛盾體，誰不在生活之中啊，還需要另外深入嗎？張愛玲寫上海那些東西，她用自己獨特再深入一番嗎？她是深入骨髓的，本身就在生活之中，是不是需要深入，就是看你有沒有悟性，有沒有在生活中提煉出藝術的東西，這個更重要。但是無論作協也好，創聯部也好，包括中宣部也好，能抓這個問題，確實是有益的。一個是我們要要借此機會，把一些真正沉入到生活底處的好作家挖掘出來，要給予高度評價，要把他推出去。我希望重點扶持作品的那些錢用在刀刃上，就挑這樣的好作家，生活都有困難，我們為什么不把錢都投給他們，讓他們出一點大作品，在歷史上能留得下來的作品。剛才我聽胡冬林講吉林省作協曾給他兩萬塊錢，我很受感動。其實包括保護區都應該支持，保護區現在得天獨厚地得到這樣的作家對長白山的關注，也許最后能長白山真正列入文學史的是胡冬林，所以你們也應該給予一定的資助。定點深入生活我更看中多給點錢，讓作家能夠沉下心去，不要賣房子，不要讓他連個屋也沒有。大家都支持他很重要。他的作品我沒來得及細致梳理，但是一翻下來就停不下。我非常支持胡冬林繼續搞下去。創聯部也是非常有眼光的，一下就抓到了胡冬林，而且這么繁忙，白書記也下來了，對中國作協創聯部的工作表示欽佩。

　　(根據作者發言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