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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童文學的熱與冷

      http://www.fxjt168.com 2012年11月16日09:17 來源:中國作家網

        “兒童文學市場業績突出,

        這是不爭的事實”

        進入新世紀以后,中國兒童文學取得的市場業績是有目共睹的。出版人兼評論家孫建江說:“根據開卷提供的數據顯示,1999年(開卷數據自 1999年開始提供),兒童文學在整個少兒圖書市場中的碼洋占有率為21.65%。2011年,兒童文學在整個少兒圖書中的碼洋占有率為39.97%。 2012年1—9月,兒童文學在整個少兒圖書中的碼洋占有率為41.65%。1999年至2012年,兒童文學增長了差不多一倍,占到了整個少兒圖書碼洋 占有率的4成左右。這十余年來,中國兒童文學的確取得了突出的市場業績,這是不爭的事實。”

        在傳統出版業相對艱難的當下,兒童文學能夠得到市場認可的原因是什么呢?評論家梁鴻鷹說:“我們總是能夠聽到童書市場利好的消息,這是正常的, 說明全社會對少年兒童的文化生活更重視了,作家寫得更棒了,老百姓更有錢了。據說童書每年以17%—18%的速度增長,以現在的市場潛力,這個速度還可以 更高一些,我們在朝小康邁進,重視孩子情商教育的家庭只會越來越多,推廣兒童文學閱讀的學校、老師和機構只會越來越多。兒童文學是項了不起的事業,她在提 供滋養心靈不可缺少的養料、為兒童成長提供助力等方面發揮著持續不斷的作用,過去需要、現在需要,將來也不會過時,而且大有可為。”

        評論家王泉根認為,在傳媒多元,網絡游戲、動漫、影視爭搶讀者的當下,兒童文學將文學品質與讀者接受作為自己的目標,堅持文學的多樣化與藝術 性,正是當下兒童文學選擇的清醒策略,兒童文學作家與出版人“為誰寫”“為誰出”的讀者定位意識越來越明確。同時,兒童文學出版界感知敏銳,善于利用新媒 體,比如,新世紀的原創兒童文學出現了一個新品種——兒童網游文學(更多地以童話形式呈現),由于兒童文學作家熟悉兒童心理,有嫻熟的創作技巧與豐富的想 象力,因而他們的作品更能贏得孩子們的喜歡,從根本上改變了以前“網游寫手”的粗糙混亂的格局,有力地提升了兒童網游的精氣神,做到了“媽媽放心,老師安 心”,作品往往有著很驚人的發行量。

        孫建江認為兒童文學輝煌的市場業績主要得益于以下三點:第一,改革開放國策下市場機制的引入。市場機制的核心是競爭,是優勝劣汰。市場機制下催 生或激活的種種市場行為,看似與創作關系不大,實則不然。比如版權(著作權)意識。這當然涉及到競爭主體,但版權意識根本的指向是保護、尊重作家的創造 性。對于作家來說,沒有什么比自己的創造性勞動得到保護和尊重來得更重要。這顯然是作家繼續創作更多更好作品的最大動力。比如稿酬(版稅)意識。稿酬是市 場給予作家創作的一種經濟回報。這種回報是物質的,但也有非物質的意涵。因為這體現了人們對精神勞作的一種認可,表明從事腦力勞動的作家可以通過自己的創 作獲得物質回饋。比如銷量(印數)意識。銷量意味著版稅的多寡,但又不盡然。因為在銷量的背后,還有一個重要的指向,即有多少讀者在購買自己的書。也就是 說,關注銷量,實際上也是作家讀者意識的一種展示。真正的作家是不可能不關心讀者的閱讀感受的。第二,教育部門推行素質教育。很難設想,如果教育部門一概 推行的是應試教育(盡管教育部門推行的素質教育還遠不徹底),我們的兒童文學能有今天的成績。素質教育的提倡和鼓勵,為兒童讀者提供了極大的閱讀空間。這 是兒童文學得以快速發展的一個重要前提。素質教育的提倡和鼓勵,意味著我們的閱讀除了功利性閱讀還并存著非功利性閱讀;意味著閱讀包括兒童文學在內的課外 讀物是被允許和鼓勵的;意味著兒童文學的閱讀環境(學校的、家庭的)較前有所改善;意味著小讀者擁有相應的閱讀時間,當然,實際的情形可能是年齡越小閱讀 兒童文學的時間越寬裕。小學生閱讀兒童文學的時間就明顯多于高中生。第三就是作家們自身的努力。

        “暢銷書需要深度研究,

        好與壞不可一概而論”

        十余年來兒童文學出現了一批超級暢銷書作家,像楊紅櫻的作品其發行總量已經超過4000多萬,曹文軒的《草房子》再版了百余次,沈石溪的動物小說銷售碼洋突破億元……雖然這些作品深受小讀者的青睞和市場的寵愛,但似乎來自專家學者的深度解讀和探討還不夠多。

        中國作協兒童文學委員會主任高洪波說:“人們往往把‘暢銷’和‘粗俗’、‘低俗’甚至‘惡俗’聯系到一起。當然,確實有一些暢銷書屬于曇花一 現,但還有很多的暢銷書經過了時間的考驗,成為了常銷書,國外如羅琳的《哈利·波特》,國內如曹文軒、秦文君、金波、張之路、楊紅櫻、沈石溪等等,他們的 很多作品既是暢銷書又是常銷書,二者并不對立。”孫建江認為,市場化并不意味著作品一定就質量低下,兩者并沒有直接的對應關系。事實上,這十余年來,依然 有很多值得稱許的好作品,而且,其中一些好作品的銷量同樣十分喜人。

        楊紅櫻認為不要給作家簡單地貼標簽,一切的評判應該從作品本身出發,要就作品論作品,才能避免誤讀、武斷和偏見,才能做到客觀、公正,從而給兒 童文學創作一個正確的引導。有人說她是商業化寫作,有人說她是富豪作家,這就很容易給大家一個印象,似乎只要進行商業化寫作,就能一夜走紅、暴富,事實上 這樣表層的判斷遮蔽了一個作家艱辛的努力,給年輕的寫作者們極大的誤導,以為寫作尤其是兒童文學寫作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她說:“兒童文學寫作不可能一夜走 紅。在馬小跳系列為人熟知之前,我已經默默無聞地寫作了20年。我曾經寫過上百個短篇童話,然后才開始中篇、長篇的創作,無論是文學上還是人生經驗上,我 都是經過了長期的積淀和磨礪的,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她認為評論家應該讓讀者看到一個作家最真實的一面,一個作家暢銷的秘密是來自長期的積累還是急 功近利的功利化寫作?這一切都應該通過作品本身來判斷。

        評論家劉緒源說:“關于不少童書在市場遇熱,卻在文壇遇冷的事,我以為需具體分析,不可一概而論。是市場盲目狂歡而文壇獨具火眼金睛嗎?是評論 家瞎了眼而小讀者最具判斷力嗎?應該遵循‘民主’原則讓購買者說了算嗎?評論家應按照市場動向修改自己的評判標準嗎?市場應在文壇高人指導下走向良性發展 嗎?……我以為,凡此種種,似都屬于‘一概而論’,皆不可取。所謂具體分析,就是一家一家,一類一類,一本一本,進行分析。而不是對那么多書,來一個簡單 的、快刀斬亂麻的‘一言以蔽之’。怎么分析?很簡單:讀!然后呢?想!再然后?討論。各人說真話,談真感受,在平等探討中,逐步理出頭緒。現在沒有這樣的 討論氛圍,原因在于功利心驅使,即:做書的要爭取暢銷,賣書的要快推快賣,作家想早日走紅,書評家要完成書商交代的任務,出版企業要拿到營銷業績,宣傳部 門得有幾本主旋律書壓陣腳,家長想讓孩子快點變聰明……如都從功利出發,那是不可能有像樣的討論的,只有爭吵,甚至以勢壓人,甚至還會出現威脅利誘。”他 舉例說:“《哈利·波特》是世界第一的暢銷作品,我個人認為,其藝術性(甚至思想性)也是有始以來的兒童文學中居于最高層次的。這就證明,好書未必不暢 銷,暢銷未必不好書。《幸福不是毛毛雨》是一首流行歌曲,很多人已不記得了,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之交,這曾是最流行的歌,大人孩子都唱,滿街唱。歌詞十分 簡單,就是寫某天出門,下起毛毛雨,雨不大也不小,然后是‘警句’式的結尾:‘哦,幸福不是毛毛雨,不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這是一種很淺的說教,水平實 在不高。但它確實極其流行!當時如果‘中國音協’馬上開藝術研討會,發音樂藝術大獎,隆重表彰……那是會貽笑大方的,音協當然不會這么做,音協一點表示也 沒有。后來,流行了一陣,人們把它忘了。而更高水平的歌詞、歌曲,一個個出來了。這就是說,流行或暢銷,并不證明水平高、是杰作。《避雨的豹》是老作家郭 風的散文詩集,此書如現在重版,不會太暢銷,能賣一兩千冊就不錯了。郭風作品也不是都好,但如選最好的詩性短文編一本,那是能代表中國兒童文學最高水準 的,然而不會暢銷。這樣的書該不該出?太應該了,它不僅會影響一批讀者,還會影響作者,會孕育出一些很優美的風格來。這又證明,好書未必暢銷。總而言之, 商業有商業的規律(圖書也是商業的一種),藝術有藝術的規律(童書也是藝術的一種);對童書的暢銷,要用商業理論來分析;對童書中的精品杰作,要用藝術分 析的方法來把握。當然二者也有交叉,比如《哈利·波特》,那就需要作系統分析。最怕就是不作分析,一概而論。凡一概而論者,都是要強加于人的,是缺乏實事 求是之心的,因而是不誠懇的,所以,不妨笑眼觀之,切勿輕信。”

        “理應對兒童文學充滿欣喜的期待”

        除了呼吁能夠得到業內人士更多科學的、理性的分析,兒童文學要在贏得市場之后進一步征服專家學者們一雙雙挑剔的眼睛,還需要在自身的藝術品質上不斷下功夫,以實力說話,這才是發展的王道。

        王泉根認為從整體上看近年我國兒童文學原創生產呈現出良性發展、多元共生的態勢,作家們辛勤耕耘的業績應予充分肯定。但也存在著一些問題。首先 是同質化、平庸化傾向,有些類型化作品一動筆就是四五本,難免注水、速成。其次是文學的個性化藝術風格欠缺,一些作品在語言和敘述上驚人的相似,陷入套 路,缺失“自己的美學”。再次是近年難得一見讓人拍案叫好、可稱“經典”的大作品,難覓“出頭鳥”。他說:“還是那句老話,機會與挑戰并存,一切靠我們的 自強、自勵、自律。”孫建江說:“就整體而言,我以為當下的兒童文學創作最大的缺失是創作主體的模糊化和個性的消解。我們有一個壞毛病,一種類型火了,一 批人立馬擁了過去。比如校園小說火了,會寫的不會寫的適宜寫的不適宜寫的全擁了過去。其實,一窩蜂絕對是文學創作的大忌。盲從或者強迫自己創作不熟悉的題 材和類別,不可能產生好作品。文學創作是非常個體的行為。沒有個性何來獨特?文學作品沒有絕對的好與不好。適宜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楊紅櫻認為,一個兒童文學作家不但要教孩子們怎樣作文還要教孩子們怎樣做人,要重視對小讀者的言傳身教。她說:“做人要低調,做慈善要高調。” 因為關系到孩子們的精神成長,所以兒童文學作家要特別有責任心,要深入到孩子的內心里去,要錘煉自己的語言,增進自己的藝術功力。不要一出手就寫得很快、 很多。她拿“淘氣包馬小跳”系列舉例說,因為市場大賣,很多出版社盯住她要她繼續寫下去,但她覺得不能拿兌了水的作品應付小讀者,因為孩子們是有很高的審 美判斷力的。她在寫作“笑貓日記”系列時,也是保持一年推出1—2本新書的慢速度。她形容自己開始每一本新書創作時的心情都是“如履薄冰”。她說兒童文學 寫作是心靈寫作,永遠不要糊弄孩子,要對他們懷有真誠的關愛,才能贏得他們真正的尊重。

        梁鴻鷹說:“兒童文學是灑向兒童心靈奇幻的陽光,那些能夠吹響孩童們心靈的號角、點燃孩童們心靈火炬的人,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沒有讀過童書的 孩子固然有可抱憾之處,而沒有受過兒童文學教益的成年人,同樣有些可悲。那些童趣、童心與童真,真的可以成為我們一輩子的精神滋養。兒童文學作家向世界提 供著高尚而高貴的精神食糧,他們與所有的孩子們都保持著息息相通的聯系,他們與孩子們一樣,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不是每個作家都可以做一個合格的兒童文學 作家,正如并非每棵樹木都能長成大樹。包括文學在內的所有藝術的目的與作用,首先是用美來對抗、消解丑惡的東西,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有這樣的特點。正如巴金 老人說過的那樣‘我們有一個多么豐富的文學寶庫,那就是多少作家留下來的杰作,它們支持我們,教育我們,鼓勵我們,使自己變得更善良,更純潔,對別人更有 用。’兒童文學是這個巨大寶庫的重要組成部分,理應得到悉心的呵護、支持。‘人性是惟一不會過時的主題’,兒童文學要為那些未被污染的心靈打開人性美、人 性善、人性偉大的窗口,如羅伯特·麥基說的‘通過使用創造力來復活被日常事物搞得死氣沉沉的生活,通過我們對真理的本能感知來尋求與現實的關聯。’從而讓 我們社會的未來沐浴在智性、溫馨的陽光之中,事實上,所有偉大的兒童文學作品都有這樣的特點。”

        他認為,中國兒童文學與世界兒童文學一樣,越來越走進兒童的心靈世界。奇異的幻想力所變形過的動物世界、未來世界,為孩童們建立、描繪、呈現出 不同的景觀,鼓起了孩童們想象的風帆。兒童文學最需要理想的照耀,為孩子們確立起面向未來生活的航標,告訴孩子們,認真觀察生活,保持對世界的好奇之心。 因此,兒童文學作家也必須永不丟棄對藝術世界和童心世界探索的熱情,以真誠作為自己所從事事業的基石,秉持創新精神,有勇氣不斷超越自我,推動實現兒童文 學的多元、健康、蓬勃的發展,我們理應對兒童文學充滿這樣欣喜的期待。(李東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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