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軍:存亡之戰》 譜寫一曲鐵血不滅的英雄壯歌
在歷史的長河之中,總有一些時刻值得銘記,總有一些人讓人敬仰。《志愿軍:存亡之戰》就是這樣一部試圖帶領觀眾回到那個先輩們踏過荊棘、負重前行的年代的電影作品。作為《志愿軍》三部曲中的第二部,《志愿軍:存亡之戰》講述了砥平里戰斗、臨津江戰斗、鐵原阻擊戰三場戰斗。在片中,陳凱歌導演攜手朱一龍、辛柏青、張子楓、朱亞文等領銜主演,共同譜寫了一曲鐵血不滅的英雄壯歌。
力圖還原真實的歷史
電影《志愿軍:存亡之戰》重點聚焦抗美援朝戰爭第五次戰役的鐵原阻擊戰,2.5萬中國人民志愿軍正面對抗“聯合國軍”4個師近5萬人的歷史事件。這是一場關乎志愿軍能否穩住戰線、保障后續部隊撤退和重整的關鍵戰役。在場景還原上,全片搭建了20多個拍攝場地,總占地面積超百萬平方米。其中鐵原阻擊戰置景達20萬平方米,是《志愿軍》三部曲中最大的拍攝場地。電影創作團隊投入大量人力搭建萬米戰壕,開拓出了歷史上寬度為25公里,縱深達20公里的鐵原防守區域。這些場景不僅包括了戰壕、工事等戰場設施,還包括了具體場景歷史細節的還原。同樣,強渡臨津江是電影中另一場重點突出的戰斗戲,為了使臨津江的霧不散開,劇組將整個戰場搭建在棚里。并且,在拍攝冰河行軍的場面時,電影創作團隊則直接在零下6℃的實景里拍攝。
除了場景搭建和實景拍攝外,在服裝道具上,創作團隊也進行了諸多考量。據悉,影片涉及的所有服裝大約有25000套,僅志愿軍的軍服就合計約5萬斤。這些服裝的選擇是創作團隊基于歷史背景和角色身份、地位,綜合考慮和搭配后呈現出的結果。此外,影片中的武器、彈藥、裝備等也都經過了相應的考證和復制。在拍攝宏觀戰爭場景時,最多運用到了2000多名群眾演員。
不論是戰壕的搭建、爆炸效果、群演的參與還是實景拍攝,體現出創作團隊力圖對歷史進行還原、對戰斗場面的真實再現的初衷,都在一定程度上給觀眾營造出了濃厚的戰場氛圍,讓觀眾能夠通過銀幕感受到作戰時條件的艱辛以及戰斗的激烈。這種對歷史的尊重和對細節的追求,一方面可以讓觀眾更直觀地對歷史場景和歷史場面有所了解和認知,另一方面,也使得影片在視覺上具有較強的震撼力。在給觀眾帶來歷史沉浸感和還原感的同時,也給觀眾帶來了審美愉悅和視覺沖擊力,努力實現觀念與觀賞的有效融合。
著力打造戰爭中的“人”
與第一部《志愿軍:雄兵出擊》傾向于表現國際博弈下的“為何而戰”有所不同的是,《志愿軍:存亡之戰》將關注的焦點更多集中在對戰爭中的“人”的塑造上。在具體的人物表現上,影片沒有簡單地將人物背景化,而是賦予了他們豐富的情感和深刻的內心世界。李默尹、李想、李曉一家三人是影片著墨較多的角色形象,也是把觀眾帶入這場戰爭的關鍵人物。在影片中,李默尹作為李想、李曉二人的父親,在三人的家庭關系中占據著非常重要的位置,是家人的精神支撐與情感紐帶。但是作為一個身負“大義”的軍人,面對“大家”的需要,他選擇離開“小家”。在討論戰局時,身為軍委作戰部參謀的李默尹可以適時提供具有較強參考性的意見。在戰斗中,他身先士卒,帶領大家沖鋒向前。當其身負重傷時,他想到的依然是讓孫醒帶人去看水閘是否打開。彌留之際,他又囑托楊三弟不要將他的死訊告訴李想和李曉。“家”“國”在這其中實現了融合與閉環。同樣,李想作為戰爭中眾多戰士中的一員,他既是有著豐富作戰經驗的營教導員,也是李默尹、李曉的親人,他會惦記父親想要的地形圖,也會擔心父親臉上的傷。在李曉哭泣時,他也會拿出糖來博妹妹一笑。
從三人在戰場見面時的喜極而泣,到大戰來臨前李默尹囑咐兄妹二人,一家人再次被迫分開的無奈不舍,從兄妹兩人一起聽到父親情況危急,到妹妹一人聽到哥哥回不來的消息,影片通過對這個家庭的描寫,映射了戰火紛飛年代的諸多家庭。在這三位身上,電影既傳達了對“國”的堅守,也讓觀眾看到了“家”的力量。并且,這種家國的呈現不僅表現在宏觀的場面之中,還體現在微小的細節里。比如片中李默尹在臨別時將珍藏很久的糖丟給李想,而李想又將糖給了李曉;還有李默尹、李曉一直帶著的家門鑰匙。表面上是糖的傳遞和鑰匙的攜帶,而實際上則內嵌了豐富的情感。
在影片中,對人物形象塑造的關鍵還在于對人物成長歷程的展現。李曉從最開始李默尹離家時,哭著追問父親何時回來,到后來她從聯合國的“戰場”來到鐵原尋找父兄,從李家小妹長成“巾幗”戰士。在這個過程中,她看到了戰友在她身邊倒下,看見了戰爭的殘酷,但依然無畏向前;同樣,歸國軍工專家吳本正也從一開始想知道制造出來的武器在戰場的使用效果,聽到戰士說188師沒有炮彈時的愣神,到后面親臨前線駕駛從敵軍繳獲的坦克反擊的“神工”;楊傳玉在松骨峰戰斗中因為害怕隨著坦克下山了,但在這一次開水閘任務中,他不再害怕,用身體承受敵人的攻擊,為其他人爭取了時間。這些刻畫都讓人物的形象更加立體豐滿。
孫醒、楊三弟、張孝恒、蔡長元在影片中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刻畫。他們之中不僅有指揮官、戰士等一線作戰人員,還有戰損記錄員、英文譯員等人員。雖然身份不同、職責各異,但他們始終各司其職,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奮斗,共同筑成了鐵原戰場上那道沖不破的“鐵長城”。
影片用細膩的情感表達和豐富的內心世界描繪了角色的成長軌跡和心路歷程。無論是面對敵人瘋狂進攻時的英勇無畏,還是在戰友犧牲時的悲痛欲絕,都讓觀眾感受到了角色的真實和鮮活。
歷史的現代賡續
《志愿軍:存亡之戰》不僅是對歷史的還原,更是與現實的對話。這種對話既表現在電影內部,還表現在影片與當下觀眾之間。楊三弟在影片中是一名戰損記錄員,他的職責就是努力記下每一個犧牲戰士的名字,留下他們的相關資料,讓更多英雄被歷史“銘記”。在一次給英雄留下影像的時候,其戰友因為剛剛失去同伴而與楊三弟發生沖突,楊三弟認為他們的親人需要知道他們犧牲在哪里,他們是怎么犧牲的,并質問他們,是否希望過個幾十年以后,大家把這些英雄徹底遺忘?從影片的這些表述中可以看到,諸如戰損記錄員等人員的存在,其本身就是聯通歷史和當下的存在。因為他們,當下才有了更多回望歷史、延續歷史的可能性。
影片導演陳凱歌在談及《志愿軍》三部曲時曾言,“我最害怕就是這些人被遺忘,這是我去拍《志愿軍》三部曲最大的動力。”作為重要歷史事件,它應該在當下被更多的觀眾理解和接受。這就意味著,它需要通過不同媒介、不同形式在現在以多種方式加以呈現。就《志愿軍:存亡之戰》這部電影而言,它的上映、宣發等都給了更多觀眾了解這段歷史的機會。與此同時,影片對不同人物的書寫,也讓更多的歷史人物能夠被觀眾了解和記憶。這亦是一種歷史在當下的賡續。在具體表現方面,為了讓現在的觀眾更好地理解歷史,電影通過真摯的情感表達讓觀眾感受到了戰爭的殘酷和人性的光輝。影片中的情感線索豐富多樣,既有戰友之間的深厚情誼,也有家人之間的牽掛和思念。這些情感線索不僅增加了影片的觀賞性,還讓觀眾更加深入地理解了這場戰爭,以及戰爭對于人性的影響和沖擊。大戰來臨之前,李想將離家時妹妹送給他的花傳遞給士兵們,這一刻,花所代表的不再是花,而是戰士們期待已久的“好日子”。“過好日子”作為歷史和當下共同精神價值的“最大公約數”,通過銀幕和現實的觀眾完成了勾連,觸動著觀眾的內心,讓觀眾能夠在情感上和片中呈現的歷史人物產生共情和共鳴,從而更加理解抗美援朝戰爭和那個時代。
“過好日子”不僅僅是“當時”的追求,也是我們現在的共同目標。它是連接過去、現在、未來的橋梁,是激勵人們不斷前進的動力。電影《志愿軍:存亡之戰》用歷史感和深刻的情感,讓觀眾去認識到和平生活的可貴,以及為了這種生活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和犧牲。這在一定意義上可以喚起觀眾對和平的向往和對戰爭的反思。在今天和平與發展的時代背景下,影片傳遞出的和平理念和歷史記憶,以及對愛國主義精神的有力彰顯,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作者系電影理論家、中國電影評論學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