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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福海系列之三—— 詩·思·哲
      來源:阿勒泰日報 | 劉妍  2024年09月13日14:44

      ?體悟美

      滑雪,這項運動是很多人的愛好,也是一種技能。一項運動的興起除了人和之外,還有天時、地利。國內沒雪的區域,只能溜達到室內滑雪場。人造滑雪場最大限度滿足人的欲望,無論身處天涯海角,想就來、想就有,想滑雪就能滿足。自然條件沒飄雪的,人抱著“定勝天”的美好愿望,用現代化手段創造條件人工造雪。

      在西北之北的阿勒泰,一年三分之二的時間,冰天雪地。豐富的雪資源,成就這里的人們基因里有“雪上飄”。古人冬季出行必須使用毛皮滑雪板,高效、便捷。 嚴冬,除滑雪、堆雪人、打雪仗之外,更多的是被雪壓彎了腰的樹枝、被大雪封住的門,而冰封的克蘭河面卻有著暗流涌動的河床,四季分明、四季更迭、四季輪回,如一代代人、一棵棵樹以及流淌在時間長河中的萬物。

      物以稀為貴,如果心中只有冬季,只有白雪皚皚,那就有點偏頗!春、夏、秋三季聯手,讓人覺得時光荏苒、光陰似箭,來不及細品春天的萌動、夏天的熱烈、秋天的濃烈,初秋便已經來到了家門口——“有人嗎?” 初秋像跌跌撞撞的少年郎,眼神中有些迷茫,鼓起勇氣、提手抬臂。敲門聲清脆有力, 每一次落指,指關節與木頭之間的碰撞,聲聲入心。這哪里是敲木門,是敲心門!此處的心,不是生理意義上的心臟,而是與人的體會和感悟深層次的共鳴,情感靈魂層面上的同頻共振。

      有人說,今年阿勒泰迎來了潑天的富貴。早年,有作家書寫阿勒泰;今年,二次改編后的影視劇,疊加效應、從眾效應,讓阿勒泰的“人和”達到了峰值。科學家們常說,高峰之后只能走下坡路。從圖像學角度解釋波峰,或許無誤。高峰之后只能朝下走,峰值才能被稱為“峰”。規律與研判,上述觀點存在合理性和科學依據。只是,我們身處的是“我們的阿勒泰”,有沒這潑天富貴之前,她他它,一直如此地存在!不過是這個時間段被人為地強加了各種前綴,劃了理解意義上的圈圈、條條、框框。

      阿勒泰所處的阿爾泰山脈,是地球史上中亞造山運動的結果。為將地球的前世今生弄明白,無數地質學家前赴后繼、跋山涉水、翻山越嶺,無人區里,他們就是拓荒者,就是開發處女地的冒險家,勇氣與智慧、膽識與運氣,缺一不可——厚厚的眼鏡片下是閃著好奇心的眼眸,防風服下是一顆不安分的心。大自然的細密心思,通過一雙無形的手,鬼斧神工之余,較好地隱藏了真實意圖。而人,如貓一般,無時不刻充盈著對未知世界的探索與求知。人與自然的較量久已有之,何時、何方處于上風口,這是博弈,長時間相互斗智斗勇。人的眼中,神秘感的對方是“升級打怪”;而在大自然眼中,天地間的可人兒何嘗不是不服輸的“小強”——彼此彼此,誰怕誰!而科學家,為從地質學角度揭開神秘面紗,“十八般武藝”紛紛用上。手工的折疊,紙板的模型,每一次嘗試,都是人與大自然的高智商較量。如何快速識別對方真實意圖,獨具慧眼剝開層層迷霧?探索之路,實屬不易!

      拋開濾鏡,即便沒有視聽藝術傳播,阿勒泰還是那一座座山、一片片河谷,一個又一個草場。我們的阿勒泰,人間的山川、人間的草木、人間的煙火,一樣又一樣。不變是永恒的,變是日新月異。當我們一次次試圖在大自然面前刷新存在感,無情的現實則反復講述著蚍蜉撼樹的故事。高聳入云的山川、深不見底的湖泊,還有自以為是的人……歷史驚人相似,一次次重復上演升級、迂回倒退的路數,由始至終,阿勒泰還是阿勒泰,如詩如畫的景致、風雨無阻的存在,山河為之傲嬌!

      《莊子》外篇·達生中,扁子曰:“不然。昔者有鳥止于魯郊,魯君說之,為具太牢以饗之,奏九韶以樂之,鳥乃始憂悲眩視,不敢飲食。此之謂以己養養鳥也。若夫以鳥養養鳥者,宜棲之深林,浮之江湖,食之以委蛇,則平陸而已矣。今休,款啟寡聞之民也,吾告以至人之德,譬之若載鼷以車馬,樂鴳以鐘鼓也。彼又惡能無驚乎哉!”

      這里講了一個小故事——一只海鳥飛到了魯國,魯國君臣民,皆大歡喜,認為是祥瑞、國泰民安吉祥的征兆。魯國的君主更是興奮不已,準備了豐盛的食物、演奏了雅樂,以款待這只來自遠方的海鳥。然而,“鳥乃始憂悲眩視,不敢飲食。”不敢進食的結局自然是餓死。此處,有兩種截然不同的養鳥方式:一種是以己養養鳥,另一種是以鳥養養鳥。用自己的方式養鳥與用鳥的方式養鳥,哪種更適合鳥的心意?莊子借這則故事想要告訴我們——人要思考表達善意的方式,是否真正適合對方、符合鳥的生活規律。

      是的,自然界的一草一木、一鳥一禽,皆如此。阿勒泰地區四季規律更迭,天然的“保護膜”!良好的生態系統是莊子口中的吉祥鳥,對待生態這只鳥,我們不能想當然、自以為是、劍走偏鋒,而應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循著“以鳥養養鳥”的路徑匍匐前行,秉持敬畏自然之心、真切誠懇的樸素之心。

      ?人文美

      或許,上天眷顧這片區域,就連名字也起得有意思。福海,福氣如翻江倒海般撲面而來。事實上,福海的確有福氣——其地理位置優勢較大,地表徑流多而充足。在遠離海洋的內陸,有水意味著有生命,一切皆有可能。轄區內,文物古跡、景觀保護區較多,如霍加雪夫巖畫群、金塔斯草原森林保護區、蝴蝶溝、烏倫古湖、魔鬼城等,自然景觀到人文景觀,應有盡有。牧民的心里,福海是他們的家園,是生之育之養之的福地洞天!

      對福海的體會和感悟,實在而真切,這是對知識和人生的體悟,而不是對經驗的闡釋和理論。終極的實在和絕對的知識,永遠無法成為理性的對象或用概念、語言來表達,人們只能在直覺經驗中把握“實在”和“絕對知識”的表象,唯有在“靈感”與“頓悟”的機緣中,超越靜觀、體驗,才能達到終極實在和絕對知識的彼岸。在這里生活的人們,不關心概念、邏輯和理論,而是用隱喻、象征,用繪聲繪色的體驗,或天馬行空、或不著邊際地夸張,傳遞個人感受,表達他們對美學問題的思辨,甚至用神話方式表達關于美的見解。這種方式如盲人摸象,不同人不同次不同部位,摸到的是不同的鼻子、耳朵、腹部、腿……這種獨特的表達方式,少了理性、多了感性,均有不同程度的魅力和想象力,故,常伴隨著模棱兩可、精準度低等缺陷。但是,我們不能下定論認為,其理論不深刻、沒有美學意義——牧民,一年有數月時間在路上,行走在千里牧道上,如此,他們的美學是一種沉浸式、體驗感極強的美。走,不停地走,周而復始地變化,他們的喜怒哀樂,思想、情感、思辨、理論……全部融入了生命體驗。

      福海的美是真正意義上的“人學”,其內核是關于牧民的生存、生活和生命的方式、意義、價值,牧民的精神生活、文化實踐,全建立在人性層面,把握人的生命表現與發展,純潔而全面地體現人的終極價值。牧道延綿千余公里,不是為了轉而轉、不是為了走而走,而是以一以貫之的游牧方式,呈現獨特的審美意識和美學思想——牧民始終關注富有生命的、感性的、人性的執著追求和強烈呼喚,始終把牛羊馬駝看成是終極目標,在逐水草而居的過程中,感受生命本質擴張到自然萬物、大千世界,世界即我、我即世界。日月星辰、山川樹木、鳥獸魚蟲,人與身外物,大自然的萬事萬物,都被包容到人類主體的感性的生命本體中。巖畫、草原石人等跨越時空的藝術形式,更讓人傾心。除邂逅人間草木,他們還沉迷于荒誕、遙遠、幻想的事物和目標。而現實個體,卻表現出一心想超越自我的拼搏,實則以人性自我去同化外部自然,最終與宇宙精神、與無所不在的生命精神合二為一。

      距福海縣城210公里的阿爾泰山脈霍加雪夫山峰2190米處,有一處高山古巖畫群。2003年發現的該巖畫群,填補了福海縣古巖畫群的空白。

      縱觀人類發展史,文字是告別蒙昧走向文明的重要標志。巖畫、石人、匕首、器皿、餐具、服飾等“形而下”器物(有曰:“形而下者謂之器”),無論來自考古遺址,還是民間社會,都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文化信息,進而彌補了文字未載的遺憾。民風民俗、紙上典籍、地下文物,三個維度形成的文化文物證據鏈,具有多層次、多視角文化考察的意義,在中華美學史研究上具有重要方法論的意義。通過對巖畫內容的“描述”,抽象的繪畫方式,即便是簡單的線條勾勒,也可以幫助人們對該地區歷史文化底蘊的認識和了解。

      霍加雪夫巖畫群所在海拔較高,且有700多米長。時間上行至很久很久以前,腳力、體力再好的人,往返于山腳、山峰之間繪制巖畫,也是不小的挑戰。又或許是高海拔,才讓巖畫得以保存。巖畫屬于非文字的“物的敘事”,顯然,沒有生命體征的巖畫,為今人和后人研究該地區風土人情、地理地貌、植物動物等,提供了一定的參考啟示。

      “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大家熟悉的歌曲,中國是多民族共居的國家,阿勒泰地區亦同。

      福海當地的牧民,其審美心理、審美意識、審美觀念自發形成,觀念形成于理念,凝結及生動表現他們在各自豐富多彩的物質文化遺產中——非文字性的器物,如巖畫、建筑、服飾等作為人類文化的創造物,從不同層面彌補了書面化文本的不足!

      ?多元美

      奶疙瘩是福海當地群眾喜愛的奶制品,制作工藝常規、樸素、簡易,新鮮奶源經祖祖輩輩口耳相傳的幾道工序后,直接晾曬。奶疙瘩彌補了轉場路上膳食纖維不夠的飲食缺陷,在現代,它還是一種零食,正餐之外的最佳代餐食品。既然是零食,那得講究——無論賣相,還是口味,都得走“精致”路線。過去拳頭大小的奶疙瘩,現在“千奇百怪”——常見形狀有長條形、方形和圓形等,隨著逐漸市場化,更多人參與商業競爭,于是,奶疙瘩還有了口味上的區分,如藍莓味、草莓味、紅棗味、黑加侖味……當然,最受歡迎的還是原味。

      在這里,長輩會用小勺,滴幾滴剛下的牛乳,蘸濕襁褓嬰兒的嘴唇——這時,他們的味覺有了愛的初次記憶,這種食物的味道和感覺將跟隨他們一生,儲存在記憶庫。待他們長了牙、學會走路后,長輩們又將奶疙瘩切成小塊,塞進寶貝孫子孫女的口中,奶疙瘩在櫻桃小嘴中沒轉幾下,就化了,極美味!奶疙瘩的形態,由規則變不規則、由有形到無形、由固體變液體,酸酸甜甜的奶汁滋養著孩子們的心靈,在其靈魂深處留下了烙印!“記住這個滋味,這種‘對頭’的感覺。”或許,奶疙瘩就是以后和奶奶的其他孫子、外孫接頭的“暗號”。雖然這多少有些調侃和玩笑,但體現了智慧和豁達的心境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推崇尊老愛幼,智叟文化一脈相承,看似云淡風輕、約定俗成,細細一想,“三歲看八十”,長輩用意深遠、目光深邃——何時何地何人,嬰兒時期的記憶被打開,天機不可泄露!一切等待機緣的到來,記憶中的味道重啟那天,或不知不覺、或渾然天成,終究會有到來的那一天。

      奶疙瘩在日常生活中的實用性在減弱,無功利性審美功能在增強。奶疙瘩熱銷疆內外,關鍵是富含鈣元素。鮮奶經濃縮、發酵制成了奶制品,營養極高的精華部分得以保留,人們稱之為乳品中的“黃金”。

      很久很久以前,長輩的長輩都是“馬背飛人”,他們出門前,其母、其妻會更早起身,將剛擠的鮮奶倒入皮囊,一天后變得又酸又澀。就這樣,被毀了?非也!變酸后的奶,水分正在流失,在樹蔭或涼風習習下,水分會越來越稀少,結成塊狀的面積愈發增大,此時液體變固體,成為了好吃的乳餅。乳餅是奶酪的前身,經過制作工具的壓形,添加發酵劑、凝乳酶等現代化手段和方式,“變變變”,乳餅就是如今極為常見的奶酪。后來的制作者在盡可能延續傳統工藝的同時,換位思考——如何更保鮮、更營養、更美味,可謂費心費神。再后來,活生生將奶疙瘩制作的非遺傳承人,錘煉成科研工作者、企業家、營養學家等,一塊小小的奶疙瘩,凝聚無數匠心,其實用功能得以保存、審美藝術功能得到了凸顯。

      無獨有偶,另一種營養價值極高的美味,也在此地有著很長的使用歷史。

      仿佛是上蒼偏愛,有著“沙漠之舟”美譽的駱駝,任勞任怨在此生棲,究竟生活了多久,沒人說得清、道得明。考古學、文獻學、歷史學,中西交通史、文化史、交流史、文物史,甚至是人類思想史,都添加了許許多多人的因素。人類的思考、人類的活動,人為地將這樣那樣的、這里那里的知識劃分成板塊,其做法,有好也有不好——好,是讓人類有了約定俗成的認識,形成共識,達成統一意見;不好,或許,這僅僅是人類的理解和領悟。自然界的動植物、微生物、礦物等,其真面目如何?何人有如此“肥”的膽量和勇氣說得清楚?充其量不過是階段性的認識,有著局限性和階段性。而這個局限性、階段性,在人類或自然界的漫長演化進程中,充其量不過是時間軸上的一個點。

      駱駝,古時候是交通工具,出行、負重、識途,是人類親密的朋友和“愛人”。現代社會,機械化的交通工具日新月異,駱駝漸漸被遺忘了!而駝奶的功效和作用,卻因為“物以稀為貴”而被人們珍視。

      在福海有一群人,每天的生活、工作以駱駝為重心。18年前,一位南方人聽了同學的各種講述,便天真地信以為真——認為駝乳是寶貝!于是,他獨自來到西北之北做起了科研,不光研究駱駝,還對駱駝的全產業鏈下了苦功……當我聽到這一個案時,不大相信!但是,當我見到福海縣的萬駝園和現代化駝奶生產線、廠房、設備等,聽見樸實無華的牧民講起駝奶致富故事時,我不得不信——駝奶“變形記”,精進的科研人員將其變成粉末狀產品,受到了八方客的青睞。

      ?天人美

      中國當代哲學家、哲學史家、哲學教育家湯一介先生曾說,中國傳統哲學中討論的主要問題是“天人關系”。《周易·系辭》深刻闡明“天道”“人道”相通,“道”一旦形成,就有了“三才”——“三才”就是天、地、人,將天、地、人統一,強調天和人是一體的;一言以蔽之,中國傳統哲學以內在超越為特征,內在超越屬人生境界問題。人生境界就是“人道”,其必須提至“天道”這個高度來認識,二者匯合,就是對宇宙人生的基本理解。除此,內在超越還要落實到人的自我提升,將真理融入社會實踐。

      在湯一介先生的學術理論構建中,認為《易經》開啟了“天人合一”思想。作為一種哲學思考和思維模式,“天人合一”在當代、現代都有著啟示作用,最早將其作為國策的是哲學大家莊子,《齊物論》中說:“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而《易經》,將天、地、人連成一線,把人放在溝通、連接前后的中心地位,“人學”的核心地位毋庸置疑!尊重“天道”而順其自然的千里牧道、“天道”“人道”不謀而合的巖畫、“人道”駕馭“天道”的“駝粉”現代化過程以及以人為本的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的“人學”,承前啟后、發揚光大,始終在路上——西北之北的阿勒泰,也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實踐、探索,獨具生態審美的本性,詩意地棲居,體現了世居于此的人骨子里的“家園意識”和強烈的“參與美學”理念。

      高樓大廈、白加黑、高強度、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在這里都可以遠離、都可以釋然!回顧生態美學歷程,一個重要原因在于,它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人的生態審美本性。人對自然生態的親和與審美是人之本性的重要表現,這正是生態美學內涵。正如當代生態批評家哈羅德·弗洛姆所說,生態問題是關系到“當代人類自我定義的核心和哲學與本體論問題”。人置身草原,莫名地有了松弛感,“大”字形躺在草毯上,偶有高低起伏的鼾聲,天為幕、草為席的宏大格局,還有何種牽絆放不下呢?草原就是人們的詩意棲居地。

      海德格爾在《追憶》一文中提出“詩意地棲居”,這是海氏對詩與詩人之本源的發問與回答。長期以來普遍存在的問題:人是誰以及人將自己安居于何處,藝術何為、詩人何為?詩與詩人的真諦,使自然的光輝照耀平靜而貧弱的現實,從而營造了美好的精神家園。這是海氏所提出的最重要生態美學觀之一,是其存在論美學的詩性化表述,具有極為重要的價值與意義!

      在現代社會,由于自然環境的破壞和由此而來的精神焦慮加劇,人們普遍產生了失去家園的茫然感。阿勒泰四季分明,各有各的精彩,重返自然會迅速喚醒人的潛意識。當代生態審美觀中,作為生態美學重要內涵的“家園意識”,是在人的危急時刻提出的。“家園意識”不僅包含人與自然生態的關系,還蘊含更為深刻、本真的人之詩意地棲居的存在真諦。將棲居地作為家園,不光是生存手段,還是詩性審美追求的本質屬性。牧民與牛羊馬駝,在千里牧道上年復一年走走停停,真切、實在地在現實中參與到無功利的美的構建,可謂中國式“參與美學”。阿諾德·伯林特明確提出了“參與美學”——無利害的美學理論對建筑來說是不夠的,需要一種我所謂的參與美學;美學與環境必須在一個嶄新、拓展的意義上被思考,在藝術與環境兩者當中,作為積極的參與者,我們不再與之分離,而是融入其中。

      “參與美學”的提出,突破了傳統的、被長期尊崇的“靜觀美學”,力求建立完全不同的主體以及所有感官必須積極參與的審美觀。這是美學學科上的突破與建構,具有一定的價值、意義!

      盲人摸象的故事,眾人皆知!

      或許,大伙只知道盲人摸到了大象的腿、耳朵、肚子、鼻子,卻很少能在腦海中建構大象的“整體性”,即盲人摸到大象的不同部位,恰恰這些不同部位構成了一頭完整的大象,若缺少任一部位就不是大象了。上述的學術理論及觀點,用“詩意地棲居”“家園意識”,還是“參與美學”等觀點闡釋現實中的阿勒泰,都恰如其分。而這些描述和解釋,恰好是生態美學的有機部分。若生態美學是一頭完整的大象,那么,“詩意地棲居”“家園意識”“參與美學”等就是大象的鼻子、耳朵或大腿等。美,人類孜孜不倦地追求!美的認識,千人千面,各花入各眼;但阿勒泰天人合一的美,是中華傳統美學的經典之美,既有前現代性,又有現代意義,二者毫無違和地存在于阿勒泰這個現實主體中。阿勒泰的天人合一保存著合理的思想內核,包括主體思想、直覺體悟的現象、情感、身體以及生活,它如此鮮活,如此生猛而淡定——一入眼,就入心;一入腦,便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