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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大地無言》:一曲寫給大地的凡人之歌
      來源:中國藝術報 | 舒之友   2024年09月06日09:05

      龍年伊始,譚學亮的散文集《大地無言》就面世了。這距他出版第一部備受好評的散文集《江流有聲》剛好過去兩年,時間不長也不短。那么這部新書,會承載和體現出作者哪些新的追求和變化,又將給我們帶來哪些新的收獲和感動呢?我相信每一位讀者,特別是讀過《江流有聲》的讀者,都會如此滿懷期待。

      捧讀全書,我覺得如果與《江流有聲》比較,《大地無言》的許多特質無疑是一樣的:主題一樣的求真求善求美,充滿正能量;情緒一樣的真摯飽滿熱烈,直擊人心;文筆一樣的洗練生動風趣,抓人眼球;結構一樣的別出心裁,搖曳多姿,引人入勝……

      但體現在《大地無言》中的變化與進步,同樣也是非常明顯的:題材更為豐富廣闊,幾乎涉及社會的方方面面;焦點更為集中突出,筆觸所及多為形形色色的普羅大眾;情感更為深沉而內斂,并巧妙地滲透于敘述描寫之中;表達更為自由和隨心,并不刻意追求精巧雅致……

      在我看來, 《大地無言》是一曲飽蘸作家深情,寫給大地的凡人之歌。作品聚焦平素常見的凡人小事,努力為蕓蕓眾生描摹畫像甚至樹碑立傳,并注意引人思考故事背后的微言大義,讓每一個讀者都可以從中找到自己或者熟悉的他人的影子,從而引發強烈的共振與共鳴,并啟發讀者進一步思考人生乃至生命的意義。

      我想,這是《大地無言》于我們最大的意義所在。

      進入《大地無言》書中和作家視野的,絕大多數都是平凡人、普通人甚至是陌生人,像《劍客行》中花藝師、琴師隨時切換的創業“三劍客”,《漳河行》中剛結識的熱情的小老鄉李蓉,僅“一文之交”的“鳥人”周自然,《立春》中冒雪開車跑長途卻無奈只有一個乘客的鄭司長,《書緣》中生活艱難卻愛讀書的清潔女工莫衛蘭等,其實差不多都可以算作作者熟悉的陌生人或陌生的熟人,還有一些甚至連名字也不知道,比如那位春節期間在野地赤裸上身曬太陽的“牛人”,《消逝的早點攤》中那兩位起早貪黑賣早點的女攤主,《關張》中那位寒風中辛辛苦苦賣醬板鴨的老哥,《美圖》中那位盡職盡責、充滿愛意照顧老年病人的女護工等等。作家愿意把關注的眼光投向這些凡人,特意把他們作為文章的主角,專門記敘描寫他們的喜怒哀樂與悲歡離合。而他們的故事,不也就是我們絕大多數人日常生活的某種縮影嗎?從他們身上,我們的確是可以比較容易找到自己或熟人的影子的。這些人,其實就是我們自己,就是你、我、他中的一員。

      《大地無言》中絕大多數文字讀起來讓人輕松愉快。比如《九旬母親南巡記》,寫的事情其實很小很常見,就是接母親到長沙小住了幾天,卻寫得波瀾起伏,時見精彩,光看故作正經地以“南巡”為題,就已足夠風趣幽默,中間加入去醫院看病引發醫德醫風話題、校園散步與幾個大學女孩合影等故事,卻又讓母親的南巡不但更加有血有肉、多姿多彩,而且深刻厚重了許多。《祝壽》一文通過“吃肉”“送書”“獻花”“換衣”等幾個特寫鏡頭,就生動、具體、傳神地寫出了姑侄之間的濃濃親情。《書緣》最后,作者對清潔女工“莫衛蘭”姓名的善意解讀,也讓讀者對愛讀書的莫衛蘭充滿美好祝愿,從而進一步升華了文章的主題。在這方面,作者無疑是選材立意、布局謀篇、遣詞造句的高手。

      譚學亮似乎在有意進行一種名叫“即時型”的寫作實踐,即要求隨見隨寫,見什么就寫什么,沒有選擇余地。這似乎用得上教學生寫作的那句行話,叫“什么都可以寫,關鍵是怎么寫”。但真寫起來,其實是很考驗作者功力的。在這方面譚學亮倒是經驗老到,這大約與他的八年教書經歷有關。他的很多文章,其實就是一連串限定在一定空間范圍、時間上也沒有斷線的系列作品。

      比如在《江流有聲》中,《甘堡堵車記》《沖出維關》《獨一無二的援建》,就出自《援川七日行》,是一篇從周一寫到周日的系列散文;《強渡清江》《砍柴斷想》《收獲之旅》則出自系列散文《黃金周》,也是從10月1日到7日,每天一篇。

      在《大地無言》中,《遙遠的吉祥谷》《憂樂眉山行》《李莊的那些人和事》源自連續游記《川西行》,《漳河游》《荊門書香行》《我為師長讀書聽》同樣是一次荊門行的產物。最明顯的自然是“時光鏡像”篇,連同《清涼》《書緣》,十一篇文章全部取材于一次住院經歷,可謂是從不同角度對人生和社會的全景式掃描。在作者這里,不但是什么都可以寫,還必須見什么寫什么,不挑日子和材料,不斷時間和線索。作者在挖掘日常、精選材料、提煉主題、構思結構、遣詞造句等方面的功力由此可見一斑,也為后來者做了很好示范。

      總而言之,《大地無言》作為一曲寫給大地的凡人之歌,從內容到形式,從立意到表達,從節奏到旋律,都頗有特色,也頗為成功,確實值得我們認真一讀,從中找到自己,汲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