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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有態度】(第六期)| 聚焦青年寫作:呈現新質 迎向未來 青年作家:當表達成為一種必要
      來源:中國作家網 | 袁 歡  2024年08月28日07:43

      主持人語:

      青春是生長的力量,生長伴隨新的狀態。新時代青年有新的精神、新的理想,新的生活蘊含新的經驗、新的情感,由此促生了更具開放性的書寫,也不斷拓展著文學的邊界,迎向前人所未見的未來。從初出茅廬到呈現新質的創作風貌,80后、90后乃至00后青年作家以其鮮活的藝術個性吸引了越來越多的注意力,與之共振共鳴——由此我們看到,作為人才儲備與影響力傳播的重要陣地,文學報刊通過專欄、專刊、專號等專題內容呈現,多元平臺展示,活動拓展等方法路徑,成為見證文學青春足音的不容忽視的力量。

      本期“有態度”專欄邀請《文藝報》《收獲》《十月》《青年文學》《作品》《文學報》《星星》詩刊主編、編輯或欄目主持人,由辦刊思路、欄目設置、內容運營、發現和培養青年作者等角度切入,分享對“青年寫作”話題各個側面的關注與思考。

      ——欄目主持人:杜佳

      青年作家:當表達成為一種必要

      袁 歡

      近幾年,有一個時常浮現的感受是:在這個時代,作家們的公開表達已經成為一種必要行為。你需要讓讀者們知道寫一本書之前想到了什么?一本書寫作的過程中又遭遇了什么?如果這些“什么”足夠有趣能夠成為故事,就更好了。而當與生活、生命、社會及世界產生連接之時,表達才是行之有效的。而這樣的“表達”或者說“講述”對于初出茅廬的青年作家又顯得格外重要,尤其是人生的第一本書出版的時候,是他們直面讀者、市場的第一次。

      而在新媒體的環境下,青年作家公開表達自我的途徑明顯增多了,比如正在成為新的宣傳場域的小紅書等平臺,顯然更具預見性,有很多作家是從新媒體平臺被發現,轉向傳統期刊,各自為中心,攜帶著新的知識和經驗,也被寄予誠摯的求新的愿景。那報紙、期刊的獨特性在哪兒呢?我想到的是為了避免快速時代新媒體的“一閃而過”,一種長期系統性的專業性的觀察仍然具有獨特的作用,我們試圖在碎片化中構建意義,尋找青年寫作另一重遼闊之地。為此,《文學報》設有“新銳出發”和“青年漫談計劃”兩個常規欄目,前者從單人訪談出發,探尋青年作家文學之路上的創作痕跡;后者則通常由作家與作家/評論家從一些日常話題出發,進行對話,由此打開文學與生活的深度聯結。

      我仍記得2018年第一次采訪王占黑,那時候我剛工作還沒滿一年,而她剛出了第一本書《空響炮》,尚未受到較大的關注,于是我們兩個新人就在陜西南路的一家咖啡店,找了個露天的位置坐著,那天陽光很溫柔,兩人就這么磕磕絆絆地開始了訪談。我好像是從那時候開始,喜歡上了和青年作家的對話,因為它讓我擁有了“一個打開的時刻”。

      “新銳出發”就是一個個打開的時刻,作家們坦誠而熱切,寫小說對他們來說,是自由而孤獨的事業。就如林戈聲,“一株喜陰植物”,她的小說卻總是蘊藏著一股張力:故事性VS文學性,顯性的沉默與隱性的瘋狂。她相信寫作有內在的動力和朝向,并對此始終保持期待。又如陳潤庭,他向往小孩子輕盈的能力,人變沉重的過程其實是社會化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他去觀察流動的潮汕人的命運,寫小說讓他獲得了“成年人不做主線任務的任性時間”。同樣是潮汕作家的黃守曇,寫了一本“送給姐姐們的書”,從他的訪談里可以看到家庭是如何深刻影響人的。而晝溫在偶然閱讀到劉慈欣的短篇集后第一次意識到宇宙的廣大和人類的渺小對科幻有了興趣,開始深入挖掘“女性與語言學”的可能性,而她對自己的寫作所能抵達的期許其實只有一句話:“希望大家在早八的交通工具里讀到我的故事,能短暫逃離?!毕噍^于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文學狂熱潮,對于這一代的青年作家們,更多是“把寫作作為一種方法”驅動生命的齒輪,文學似乎無需成為信仰,更不是生活的終極目的,或許它只需要是一個小小的信念,一次次旅行中所途經的風景。

      部分“新銳出發”版面

      在這個欄目里,我們也關注一些不那么“文學性”的瞬間,有的作家愛玩游戲,從虛擬世界反思現實存在,比如焦典自言在一些“不務正業”的事上特別有行動力,她玩游戲的視頻在某平臺有高贊;有的作家比如龔萬瑩,很關心奶茶的聯名,希望各家品牌不要那么花里胡哨,好好做一杯奶茶;有的作家如杜梨,愛小動物,收留受傷的鳥雀和松鼠,可以為了看鳥,上天入地;有的作家如康夫,喜歡看紀錄片,喜歡播放雨聲或篝火的白噪音,喜歡收集顏料等。這些訪談中的瞬間,充滿著小趣味,可以看到文學之外,更鮮活的生活著的人。

      而“青年漫談計劃”實則開始于一個偶然,原本約了東來和栗鹿就觀鳥聊一期關于春天的話題,順便可以嘗試著做一期播客,沒想到那期播客沒做成,卻發現整理出來的文字稿成為了又一個有關青年作家的觀察面向。比起“新銳出發”是作家面對自我的寫作的梳理,更為內向,更聚焦“一個人”,“青年漫談計劃”則話題多樣,與當下聯系緊密,作家與作家之間的對談又呈現出理解世界的不同可能。

      部分“青年作家漫談計劃”話題

      比如他們關注“是否存在一種文學性別?”青年作家特別是女性作家對于女性話題的關注近年來更為顯性。張玲玲、三三、周婉京在欄目中的對談可以探得身為女性創作者的經驗與感受、女性寫作蓬勃背后的共情力等。又如“90后寫作缺少歷史感嗎?”路魆說:“想通過小說來表達我們生存的此時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們的歷史。”當然也有坦露煩惱的,“成為職業作家”并不是一條簡單的路,周于旸和楊知寒則從青年作家在創作中更為關切的話題展開討論,他們會坦誠寫作是一種精神折磨,但總之,先寫著。欄目里更多的還有對一些社會現象、熱門話題的看法。薛超偉和王占黑會聊寺廟熱,“寺廟這樣的場合會有一種‘一起湊熱鬧卻彼此不打擾’的妙處。這樣的平衡很符合當下青年人的心情,喜歡熱鬧又不想被打擾?!标懸鹨稹㈠队琛⑿阔h會就被社交媒體“罩住”的年輕人們的生活進行討論;慕明、雙翅目會關注流量時代的注意力經濟,呼吁我們在為流量平臺付出免費的注意力勞動后,也可以為營造我們的想象力做一些努力,寫作便是成本極低的鍛煉想象力的方式,即“寫作是最小單位的抵抗,想象是最小單位的自由”。

      可以說,對于青年作家的發掘與關注是《文學報》一直以來的傳統,在新媒體的語境下,我們也與之共生長。如今,小紅書后臺時常會有讀者熱情地想要了解我們的投稿信息,前來詢問作家新作等;又如今年我們策劃的青年作家逛上海書展也獲得了好評,有賽博讀者表示“是從去年開始就在追的系列報道”,也有青年作家來提前“報名”……這些雙向互動讓我們有了更多動力,為青年作家提供友好專業的平臺,我們始終堅持為文學發聲。

      過去的前輩作家們,喜歡將自己隱藏在作品之后,保持某種神秘感。如今青年作家的涌現讓我們看到了更多寫作者身上的幻彩人生,他們不再遮掩自己的偏好,他們樂于表達自己的觀察,他們愿意打開自己聯結更多的人。或許他們的寫作依然還在起點,仍在勃發,但我們從這兩個欄目中,讓讀者看到了真誠可感的“同代作家”。當有讀者表示自己因為這些文字被理解、被共情時,我想,這就是誕生意義的閃光處,也是我們繼續與之同行的美好動力。

      作者簡介:

      袁歡,《文學報》新媒體記者、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