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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潘向黎40年心得結(jié)成《人間紅樓》,“我的野心都在寫作里”
      來源:上觀新聞 | 施晨露  2024年08月19日09:03

      “寫這本書不是我要寫,是這本書來找我,它一直向我走來?!鄙虾W骷遗讼蚶璧倪@本《人間紅樓》是其40年100多遍細(xì)讀《紅樓夢》積淀而成的,“我不是讀書,也不是品鑒經(jīng)典,而是和《紅樓夢》一起生活?!?/p>

      8月17日,《人間紅樓》在上海書展的新書首發(fā)式,邀來復(fù)旦大學(xué)中文系教授駱玉明,復(fù)旦大學(xué)人文學(xué)者、作家梁永安,越劇表演藝術(shù)家、越劇《紅樓夢》寶玉、黛玉、鳳姐、妙玉扮演者方亞芬助陣,何卿主持。

      在父親潘旭瀾的影響下,潘向黎從10歲開始讀《紅樓夢》,此后一直沒有中斷?!氨M管經(jīng)常為了其他寫作計劃把它往后推,有點(diǎn)像家里來了賓客,招待順序是給遠(yuǎn)道而來的先上茶,讓不常見面的人先入座,關(guān)系特別鐵的自家人先等等?!迸讼蚶枵f,“我對《紅樓夢》的寫作就是這種感覺。但我知道,自家人就是自家人,它在我的靈魂深處?!?/p>

      潘向黎對《紅樓夢》的解讀是率性的。她在文章中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紅樓夢》的理想讀者一定是——摯愛有情人生、注重心靈自由、捍衛(wèi)個體尊嚴(yán)與審美價值的人,“一心只想‘有用’的人,只為‘有用’活著的人,不必來讀《紅樓夢》”。

      “《紅樓夢》這本書很特別,《紅樓夢》熱從未停止過,它的內(nèi)容也特別豐富和微妙。不同人從不同的人生體驗、趣味愛好,會讀出不同的味道和結(jié)果。”駱玉明說,潘向黎有潘向黎的讀法,“在生活中,她對待各式各樣的關(guān)系態(tài)度簡明,沒有疙疙瘩瘩、糾纏不休、猶豫不決,該說你好就說你好,該說你壞就說你壞,又很細(xì)致,對人情有非常好的體會和把握能力?!度碎g紅樓》就反映了她的性格。”

      對此,潘向黎回應(yīng),“我寫這個書埋藏著一個小小的野心。生活里我超級沒有野心,野心全放在寫作里,就像駱老師說的,有話直說,說自己說的話。比如,大家都覺得《紅樓夢》中賈府的人物是一代不如一代,我在書中很直接地唱了一個反調(diào),這其實是制度設(shè)計中的‘題中應(yīng)有之義’。封建王朝爵位確實是一代代世襲的,但有制度約束:世襲要降等,一代代往下降。所以貴族世家最終會成為平民,富而不貴,或只有頭銜和爵位,卻沒有實職?;蕶?quán)要追求制衡,所以賈府一代不如一代是很正常的,我甚至覺得賈寶玉‘躺平’未必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再有,大家經(jīng)常從職場成功學(xué)的角度考量,抬舉寶釵,貶低黛玉,覺得黛玉小性子;抬舉襲人,貶低晴雯,覺得晴雯不懂事,攤上這樣的同事怎么相處。我在書里直接說了,為了在現(xiàn)實里活得好,我覺得,我們付出的審美和人格上的代價太多了。”

      梁永安坦言,小時候初讀《紅樓夢》并不喜歡,后來逐漸讀出味道,“一個人選擇隨大流,就等于是一塊躺在那里、沒有自己痕跡的石頭。這塊石頭被帶入紅塵,我覺得《紅樓夢》寫出了一個選擇,人生面前只有兩種生活:一種是隨大流的,一生過得有依靠,有規(guī)范;還有一種是跨入復(fù)雜性,跨入生活的種種,就像李叔同所說的悲欣交集的生活。”

      《人間紅樓》中,潘向黎解讀妙玉和寶玉的關(guān)系,用了“小角度知己”這個詞,類似的知己關(guān)系在《紅樓夢》中還有平兒和寶玉、黛玉和妙玉、王熙鳳和秦可卿。方亞芬對“小角度知己”尤有感觸,“‘知己’兩個字很大,我今天坐在這里就是小角度的知己。”

      潘向黎寫作《人間紅樓》的過程,是在家里地板上鋪滿各種版本的《紅樓夢》,從臥室到客廳,深一腳、淺一腳在作品里跋涉,“我不敢信網(wǎng)絡(luò),全是白紙黑字查到。寫得很艱苦,也很‘嗨’。”潘向黎說,“曹雪芹教會我‘蕓蕓眾生才構(gòu)成大千世界’,‘做人要心里有他人,千萬不要目中無人’。”

      今年上海書展,潘向黎還有《茶可道》(增訂本)首發(fā)新書與讀者見面。這個生活里的“淡人”,在寫作中自有她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