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后記
文學史研究方法、經典文本新讀、佚作的發現與重新闡釋,這是本期文學史研究的幾個重要維度。
本期“文學史研究”欄目中,程光煒的文章圍繞文學史研究中的“選題直覺”問題,從對材料的批判性反思、直覺與研究性理解的關系、不同歷史人物與不同材料之間的對照認識三個方面進行了深入的方法論思考,體現了論者對當代文學史一以貫之的治學思路,呈現出論者在學術探索中不斷系統化,走向深遠的軌跡。熊輝的文章對“十七年”社會主義初期國家翻譯策略與外交合作進行考察,梳理分析了此一階段亞非拉文學翻譯的整體情況,同時也指出倚重政治下的翻譯造成的不利影響,對總結這一時段的文學交流有重要意義。
本期“重溫經典”中,顏慧賢、劉川鄂從文本修辭的角度重新分析了路遙《平凡的世界》在敘事模式與敘事視角上存在的問題,從批判的角度重新解讀了這個文本,當然,這僅代表論者個人的看法。作為當代文學史上現象級的重要文本,《平凡的世界》在文學史上注定將會留下更多的研究與爭鳴。而龍永干的文章以楊沫的《青春之歌》為個案,把文本與作者本人生平相結合,探討“革命知識分子形象塑造”問題。文章對《青春之歌》在民族革命場域中通過對傳統文化心理的激活成功建構出知識分子作為革命歷史主體的文本經驗進行了總結,是一次帶有個人思考的文學史細讀。
本期文學史研究相關內容,還有一組特殊的,關于丁玲佚作小說《杜秀蘭》的研究專輯。丁玲在1955年底至1956年初創作的《杜秀蘭》是以農業合作化為背景的小說,小說手稿現存于中國現代文學館,經過冷嘉整理,李向東、王增如校訂,這部小說現得以重新發掘面向公眾。這部作品的發現無論對丁玲整個創作歷程的理解,還是對合作化題材小說的整體認識,都有著重要意義。本刊在刊發小說的同時,編發了五位專家對于丁玲及其小說的深入分析及解讀,王增如對丁玲寫作這一作品前后的經歷和創作背景進行了說明;賀桂梅的分析從城鄉結構變遷切入,分析“文學新人”塑造的價值與意義;何吉賢則在丁玲創作的整體歷程中考察這部作品,認為這部作品表現了她一貫的藝術風格,同時又帶有鮮明的時代性;程凱則從農村知識青年的出路問題考察丁玲“杜秀蘭”人物塑造的價值與意義;而冷嘉的分析則從《杜秀蘭》與同時期同素材的《農家父女》的對照閱讀中,窺見小說文本斷裂處顯現的復雜歷史問題。這幾篇歷史化的文本分析,是在社會歷史的整體關聯中作出的對文本的深入勾勒與剖析,有益于豐富丁玲研究的整體性。
除文學史以外,對當下文學現場的關注,對最新文本的及時跟蹤、對重要作家作品的批評與總結,對學術新作的評介是當代文學研究的另外一翼,也是本期的重點與亮點內容。
本期“最新文本”中,南帆對格非新作《登春臺》的解讀從“知識分子氣質”的敘事出發,展示了四個人物故事交匯震蕩及其形成的特殊敘述結構;馬兵對張楚《云落圖》的詩意品格與其對日常沖突轉化為內在哀矜的寫法,進行了概括提煉,充分肯定了作品對傳統敘事的創新轉化;沈杏培對徐風《包漿》的解讀重點圍繞紫砂敘事進行,而郝敬波對朱文穎《深海夜航》的剖析從人類精神世界的探詢中展開;這四篇評論都是立足于深入了解、準確把握評論對象的基礎上作出的評判,顯示出評論文體的創造性與獨立品格。
本期“作家作品研究”中曹霞對賀享雍“時代三部曲”的解析,從鄉村振興的主題書寫進入,探索“鄉土景觀”再造的可能性,文本細讀體貼入微,同時結合當下時代背景,分析亦鞭辟入里。書評欄目中,姜溪海對《城鄉之際與斯文變遷》一書的評析在鄉賢文化的歷史淵源與傳統分型中展開,頗具思辨性與啟發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