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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2024上海書展·上海國際文學周開幕,主論壇“故事的邊界”舉行 文學的本質是不斷跨越邊界的遠征
      來源:文匯報 | 柳青  2024年08月14日08:01

      8月13日晚,2024上海書展·上海國際文學周的主論壇在虹口區中國證券博物館舉行。今年的主論壇圍繞“故事的邊界”展開,安哥拉作家若澤·愛德華多·阿瓜盧薩、美國詩人弗羅斯特·甘德和漫畫家丹·諾特、法國作家克里斯蒂安·加爾桑、俄羅斯作家葉夫蓋尼·沃多拉茲金、日本作家湊佳苗和辻村深月、西班牙作家安德烈斯·巴爾瓦、匈牙利作家巴爾提斯·阿蒂拉,以及中國作家李敬澤、邱華棟、尹學蕓、呂新、薛舒、袁筱一、劉大先、范曄、趙松等嘉賓輪流發表主題演講。

      作為上海書展的特色品牌,上海國際文學周始終是中外作家進行文化交流、文學探討的重要平臺。與往屆相比,今年的上海國際文學周新增“仲夏文學漫步:與國際作家共繪上海城市文化地圖”環節,主論壇開幕前的下午,來自7個國家的外籍作家、藝術家頂著35攝氏度高溫酷暑,參觀了上海圖書館東館、長白228街道、外白渡橋、上海大廈、洛克外灘源和上海外灘美術館等城市文化與生活地標。

      以“國際性,專業性,公眾性”為特色的上海國際文學周,將在七天里,邀請共計32位文學周嘉賓參加50多場各類活動,包括“詩歌之夜”,以及在上海展覽中心、思南文學之家、上海圖書館東館、朵云書院、上海塞萬提斯圖書館等場地舉辦的文學對談,讓廣大讀者和作家們共同沉浸于上海的滿城書香。

      寫作就是探索不可能的道路

      今年主論壇主題為“故事的邊界”,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李敬澤第一個發言,他直接地給出雄辯的結論:故事是沒有邊界的,故事的本質就是人類永不停息地跨越邊界。他回憶外祖母給他講過的故事,老人通過口述向后代傳授過往的經驗,這些故事置身于封閉的過去,卻面向高度不確定的未來展開,這正是故事的迷人之處。在未來,哪怕作家和小說家會消失,但故事將伴隨人類遠征,在故事中,人類自我選擇、自我創造,奔向強烈吸引著人類的不可知,迎來新的自己和新的天地。

      作家、評論家趙松以《汲冢瑣語》中宋景公與邢史子臣的故事為例,談到傳統意義上的故事是有邊界的,因為完整的因果鏈制造了封閉的敘事。然而人性是復雜的,人物會在許多情境中做出不合邏輯的行為。因此,作家的使命是打破因果矛盾的閉環,超越合理性與邏輯性,創造出有著豐富可能性的、開放的故事。文學的終點千差萬別,但寫作的出發點一定是打破“故事的邊界”。

      弗羅斯特·甘德多年來致力于向西方世界譯介拉美和亞洲的當代詩歌,翻譯的身份讓他持續地跨越國家、語言和文化的邊界。他的詩歌寫作則是更為激進的“跨越邊界”,相比于傳統的、關于現實的敘事,他傾向于給思維帶來啟發和聯想的寫作,因為前者對人類經驗作出有限描述,后者不斷突破現實與幻想、理性與激情、過去和當下的界限。他說:“我對具體的現實感到疲倦,卻相信過去仍存活在此刻。當我想起亡妻,她在哪里呢?我記得擁抱她身體的感受,記得她的皮膚和嘴唇的質地,所有這些早已不存在于現實中。”他也談到在新詩里寫著:“我盯著自己小時候的照片,那個人現在到底是誰?”寫作讓他掙脫了線性時間,他用想象和修辭重組著生活中的不連貫之物,用“反現實”的寫作換取“真實”地描述他的生命體驗。

      若澤·愛德華多·阿瓜盧薩同樣強調,他在寫作中所做的全部努力是擴展界限。首先是跨過無知的界限,通過了解過去以理解當下。其次是跨越個體與他人分隔的界限,在他的小說《遺忘通論》中,主角盧多維卡通過閱讀洞曉世事,而他作為寫作者,也是在寫作中想象、理解和接近他者。最后,寫作是追求超越的——超越想象力,進而超越現有生命經驗的界限。如同旅行一般,寫作,以及故事,就是探索不可能的道路,在其中尋找驚奇。

      比打破成規更難的是寫作者敞開心扉

      巴爾提斯·阿蒂拉談到,作家要跨越的第一個邊界是下定書寫的決心:“我必須敞開心扉,讓大家看見。”寫作意味著與世界赤誠相見,這比打破任何成規都要勇氣。

      美國作家喬納森·斯拉特在開始寫作前,他的主業是瀕危生物研究與保護。他的成名作《遠東冰原上的貓頭鷹》和即將出版的關于東北虎保護的科普作品,都是從自身科研工作經驗出發,分享關于自然中的“極限之地”的生命風景,以及頻繁穿梭于人類生活和野生自然兩個世界的感受。他在科學工作中,通過收集數據來確定“人類活動”和“野生動物”的邊界,對邊界的確認是為了更好地保護瀕危動物。而在寫作中,他試圖重建人和自然的“完整”,用寫作讓更多人進入“自然保護”的結界,通過分享他的個體經歷,傳達人類、野生動物和廣袤自然彼此不可缺失的整一性,喚起人類對脆弱物種的共情和保護欲。

      旅居澳大利亞的華裔藝術家周小平回顧了他與澳大利亞原住民之間的生活故事。他認為,每一種文化都有自己豐富的內涵,無論在怎樣的時代和文化語境里,人類都應該以更廣闊的視野去審視世界。在無際荒漠的生活中,他突破了過往的生活邊界和故事邊界,走進了原住民深厚迷人的傳統文化與精神世界,重建了與自然、與土地的精神聯結。

      克里斯蒂安·加爾桑認為,文學不必被人為地設置虛構和非虛構的界限,也不必劃定體裁的等級之分。他引用英國詩人柯勒律治關于文學欣賞的表述:當讀者“自愿地擱置懷疑”,對敘事感到信服并沉浸其中時,這樣的文本就值得被歸入“偉大文學”的范疇,因為寫作者的天職是擁抱世界的整體性和豐富性。

      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教授劉大先從他在羌族自治縣北川掛職的個體體悟入手,融合他的本職社科研究,在非虛構作品《去北川》中,用不同的體裁、形式,從多樣化的角度講述了中國西南地區的歷史人文、民族記憶、地理變遷、風物傳統和現實發展。在昨晚的發言中,他分享了創作這部關于中國當代山鄉巨變的長篇紀實文學的心得。他說,無論虛構非虛構,故事是沒有邊界的,正如山魯佐德和《一千零一夜》故事持續地啟發著后世:講故事延續了時間,溝通了人心,對抗了死亡與絕望,這些就是人類需要故事的內在動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