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文學(xué)》2024年第8期 | 王童:他們(外一首)
他們
——悼鵬.宇
他們是我身后的大樹,
是我頸背的高山,
是我脊椎的城墻。
我聽見他們急迫的氣喘聲,
我聞著他們追趕的呼吸聲。
我奮力奔跑,我拼命躲閃。
我想率先越過終點(diǎn)線,
我要,奪冠沖刺進(jìn)他們爭奪的目標(biāo)。
他們腳步的頻率充塞進(jìn)我的耳鼓,
他們車輪的馬力鳴響在我的腦穴。
我疲憊了,我虛脫了,我體力不支,
我的車拋錨了,
我癱坐在公路沿上。
他們從我眼前穿梭而過。
他們向我招了招手,微笑著。
他們背上的號(hào)碼是36和46,
他們的駕轎是東風(fēng)和帕薩特。
他們的快車奔向了生命的歸宿,
他們的駿馬馳向了廣闊的草原。
我被嘲諷著,我被譏笑著。
我的步履緩慢亦步亦趨,
我的爬行涉過條條溪水。
我仰望著大鵬飛過天空,
宇宙征兆著天堂的回聲。
他們短暫的一生,他們青春的一瞬,
兩個(gè)青年才俊,一只搏擊的雄鷹,
為了歡樂的彼岸,為聽天堂的圣歌,
奏響了新年的鐘聲,迎來了紛飛的雪花。
我躺在地上喘息著,我蹲在河邊悵惘著。
那片墳山層巒疊嶂,那座墓塋頂立蒼穹。
人世悲鳴的哭泣, 是仙界超度的再生。
凡塵痛苦地嗚咽, 是天道永恒的酬勤。
致死神
如果你們的離去,
只是帶給后人無盡的苦難,
那么我愿你們徹底消散。
如果你們的哀求無處去伸張,
死神必將破土而出。
你們的悲愴讓血水去沖刷,
你們的祭壇應(yīng)被拆除掉,
你們的冤魂要四處去流浪。
江河會(huì)替你們洗滌,湖海會(huì)為你們漂白。
我是你們不孝的子孫,我為你們不敬的孽種。
我身懷著罪孽,我吞咽著仇恨。
你們的陵墓要成為一座高山,
你們的靈魂要成飄飛的白云。
為什么你們要如此折磨著后人?
為什么你們要斬?cái)嗄橇魈实难}?
古老的光榮你們?nèi)我怩遘k,
千年的驕傲你們?nèi)稳似廴琛?/p>
那些掙扎,那些壓抑,那些悖逆,
交織成辛酸的血淚,凝結(jié)起悲憤的訴說。
天才被淹沒,壯志被扭曲,理想被埋葬。
美好的家室給拆散,天倫的歡樂給肢解。
既然你們不想賡續(xù)永遠(yuǎn),
那么就把它斬?cái)喟桑?/p>
如果你們已改換了門庭,
那么就把它拆毀吧!
我已沒有留戀,我已改頭換面,
我將再生,我欲迎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