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星星年度詩歌獎”在成都頒布 周所同、張桃洲、伯竑橋獲獎
在萬物閃閃發光的初夏時節,用詩歌連接此地與遠方,最是恰切。5月16日下午,“2023·星星年度詩歌獎”在成都文理學院頒出,“年度詩人獎”“年度詩評家獎”“年度大學生詩人獎”分別由周所同、張桃洲、伯竑橋獲得。三位獲獎者中,既有多年默默耕耘的資深詩人,也有詩歌理論研究的中堅力量,還有詩壇的新銳青年。三位獲獎者來到現場上臺領獎并分別發表獲獎感言。
“星星年度詩歌獎”由四川省作家協會與成都文理學院于2008年聯合創辦,歷經多年沉淀,如今已是國內詩歌界一個重要文學獎項,在文學圈口碑甚高。
阿來
中國作協副主席、四川省作協主席、作家阿來來到現場并致辭。他首先對獲獎詩人表示熱烈和誠摯的祝賀,然后點贊《星星》詩刊與四川文理學院在推動詩歌發展領域方面的合作,“這種合作正越發緊密,越發水乳交融,越發找到更深入、全面的合作方式。我代表四川省作家協會對這樣的持續合作,表示衷心感謝,并祝賀這種合作繼續延續、深入下去,結出更多的碩果。”
在“2023·星星年度詩歌獎”頒出之后,“文理杯”大學生詩歌作品大賽也同臺舉辦了頒獎儀式。
在已走過的17個年頭里,“星星年度詩歌獎”獎掖了一大批有實力、有境界、有潛質的安靜的詩歌寫作者和詩歌評論家,已成為四川省文化領域乃至中國詩壇的品牌,成為中國的詩歌專業獎項之一。韓作榮、林雪、王小妮、大解、路也、胡弦、啞石、臧棣、陳超、羅振亞、張清華、張德明、霍俊明、燎原、唐曉渡、敬文東、耿占春、蔣登科、聶權、戴濰娜等詩人、詩評家和大學生詩人曾獲獎。
“2023·星星年度詩歌獎”是從2023年度公開發表的中國詩歌優秀文本和詩歌理論評論文章中評選而出,打撈過去一年詩壇的寶貴收獲。“年度詩人獎”獲得者周所同獲獎的組詩《比較學》,原載《詩刊》2023年第15期;“年度詩評家獎”獲得者張桃洲獲獎的理論文章《探求當代詩歌批評的“當代性”》,原載《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23年第9期;“年度大學生詩人獎”獲得者伯竑橋獲獎的組詩《夜半》,原載《星星·詩歌原創》2023年第7期。
“年度詩人”獎獲得者周所同:
“星星的光芒再次照臨在我的身上,驅散了我心中的暗影”
獲得“年度詩人獎”的周所同是山西原平人,大半生從事編輯工作,曾任《詩刊》社編輯、編審。曾獲全國首屆詩歌大獎賽“金杯獎”,趙樹理文學獎,詩刊社年度優秀詩歌獎等。
周所同(中)領獎
授獎辭評價周所同的組詩《比較學》“在對立中發現事物的幽微,于幽微中又蘊含熱忱,他自如地組織著現象及概念,讓‘思’與‘詩’交融,以精煉的語言透視萬物的本質,直抵智慧之所在。”
站在領獎臺上,周所同心情激動,此次站在“星星年度詩歌獎”的領獎臺上,是他1988年獲得《詩刊》社首屆全國詩歌大獎賽第一等金杯獎36年之后,再次站在領獎舞臺上。“在平淡漫長的歲月里,突然有意外驚喜的光芒照在我的身上,這就是星星,我一直仰望的星空。能接受星星的照耀,對于一個年逾古稀之人,一個邊緣寫作者來說,實在是莫大的榮幸。真心感謝你們把如此重大重要的獎項頒給我。”
周所同回顧了自己在過去50多年寫作生涯中與《星星》詩刊的不解之緣,“寫詩之初,我的第一個組詩發表在《星星》,第一個拜訪的詩歌編輯部是《星星》,我的長詩《住房申請》也是《星星》唯一敢接納并很快發表出來的,而且選入《星星》創刊50周年選本的。退休之后,還是《星星》的編輯仍然記得我這個老作者,主動約稿,時隔20余年之后,我的作品再次在《星星》重點欄目數次發表。”
今年已經74歲的周所同,深知一個人在晚境寫作中是多么的艱難,多么的無奈又是多么的不甘,“更為迫切的是我把每一天當作最后一天,這種時不我待的意義我體會猶深。在這關鍵的時刻,星星的光芒再次照臨在我的身上,驅散了我心中的暗影,是不是可以這樣說,我這個又老又舊的新人,黃昏的太陽又照在早晨的身上?無疑,寫作是一次漫長的馬拉松比賽。既要考驗你的激情、才華、經歷、經驗、智慧、人格、信仰、價值體系、道德標準、哲學背景、精神氣象,又要全面地檢驗一個人的綜合素質和耐力,以無知的態度虛心學習和面對新生事物,還要與時俱進,與生命、生活同步才能不斷地吐故納新。當然,創作需要像孩子那樣有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看見該看見的,堅持該堅持的,熱愛該熱愛的。為此,我提醒自己每天至少要做5分鐘的‘小孩’。應該說,這就是我至今堅持寫作,一點點向前挪移的所謂的秘密。”
“年度詩評家獎”張桃洲:
詩歌批評與詩歌創作要保持平等對話
做到真正的“自立”
2023年度詩評家獎獲獎者張桃洲已從事詩歌批評20多年,他表示,“詩歌批評與詩歌創作要保持平等對話的姿態,不卑不亢,既要尊重批評對象,又要與之保持必要的距離;此外,寫詩歌批評時要格外慎重,不能亂下判斷和結論,表述上應該力求準確、縝密,能夠與批評對象‘相稱’,做到詩歌批評真正的‘自立’”。
張桃洲(中)領獎
獲得“年度詩評家獎”的張桃洲1971年生于湖北天門,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首都師范大學學報》主編。曾獲首屆唐弢青年文學研究獎,北京市第九屆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獎等。
授獎辭中評價張桃洲在《探求當代詩歌批評的“當代性”》,“以深厚的學理知識,嚴謹的學術態度,宏闊的閱讀視野,全景式掃描出近40年來當代詩歌批評經歷的幾次大的轉換,進一步厘清了詩歌批評如何與詩歌創作共同進入歷史現實的‘循環流通’。文章立足文學史的發展,邏輯縝密,見解獨到,思辨性與在場感一以貫之,在葆有文本感受力的基礎上,激活了詩歌批評的有效性……并為詩歌批評的當代性與未來發展指明了方向。”
在獲獎感言中,張桃洲說,他獲獎的作品《探求當代詩歌批評的“當代性”》一文寫于幾年前,是近年來他反思和尋索詩歌批評新路徑的一部分和階段性成果。他分享了自己關于詩歌批評的感悟,“回想自己從事詩歌批評的20多年,在這過程中我會時不時停下來思忖一番:究竟何為詩歌批評?詩歌批評能夠做什么?怎樣進行詩歌批評的不斷創新?我在多個場合里轉述過已故著名詩評家陳超先生的說法,他十分強調詩歌批評的‘自立’。按照我的理解,‘自立’至少包含兩個層面的意思:一是姿態上的,就是詩歌批評與詩歌創作保持平等對話的姿態,不卑不亢,既要尊重批評對象,又要與之保持必要的距離;另一是方式上的,就是寫詩歌批評時要格外慎重,不能亂下判斷和結論,表述上應該力求準確、縝密,能夠與批評對象相稱,不僅在內涵上,而且在語言文字上。在《探求當代詩歌批評的“當代性”》一文中,我提出當代詩歌批評的‘當代性’,其指向是要讓詩歌批評同詩歌創作一道,加入到與歷史現實的‘循環流通’之中,從‘不及物’走向‘及物’,實現視野與方法的雙重創新。當然,這些創新的一個重要前提就是詩歌批評的‘自立’。”
“年度大學生詩人獎”伯竑橋:
把個體虛妄的驕傲獻給文學平靜的驕傲,與文學相互照料
獲得“年度大學生詩人獎”的伯竑橋出生于1997年,先后畢業于武漢大學中文系、英國倫敦大學學院,現為清華大學中文系博士生。詩歌作品發表于《詩刊》《星星》等期刊,曾獲櫻花詩賽獎、華語大學生短詩大賽獎、第五屆草堂詩歌獎“年度青年詩人獎”“陳子昂詩歌獎年度青年批評家獎”等。
伯竑橋(中)領獎
授獎辭評價伯竑橋的獲獎組詩《夜半》,“以感官的敏銳捕捉生活的瞬間,將個人真實的生命體驗放置于萬物的蒼茫,他接納卻不沉溺,以理性的敘述書寫感性的知覺,在焦渴中鍛造自己的聲音,從而形成一種時間‘丘墟’的回音,在‘空無一物’中捕捉‘不可圓滿的詞’,并無限趨近。他的堅守,修復著青年一代新詩寫作者抒情泛濫化的輕飄,以一種沉穩的語調豐富了新詩的節奏,為我們帶來新的精神向度。”
從《星星》詩刊主編龔學敏手中接過獎杯的伯竑橋,在臺上分享了自己作為青年寫作者在身處時代的感受,以及他所體會和感悟到如何處理時代、社會與詩歌、文學創作的關系,展現出他作為一位優秀的青年寫作者的敏銳和深邃,“我們詩歌中的個體經驗,始而系統性地擁有了與‘無窮的遠方,無盡的人們’(魯迅語)心跳合拍的可能。如果迅哥兒還在,他會怎么去分解、理解這一時代?假如波德萊爾或者穆旦活到如今,這些經驗該怎么處理成詩?我試著像他們一樣徘徊、參與、觀察和感受,盡管越是這樣越發覺自己的才能依然有限。這幾年,我也遭遇了一系列的故事和事故,荒誕交織著怖畏,最后沉淀成火苗閃灼的修辭。復雜的時代里人心也開始劇變,前所未有的種種當代經驗撲面而來,非完善而健全的心靈不能處理。”
面對復雜的現實,伯竑橋的體會是,“要活,要好好活,還要力所能及地幫周圍的人活得更好。于是出于某些原因,我一方面嘗試文學批評這條看似不同的理性道路,詩歌寫作也從未停止,像一道暗流,任世俗生活的迷彩油布掩護這條水渠。同代人中,做出這樣選擇的人,還有許多,我們在相互引領和保護著。今天我愿意把這個獎,看作是對這條道路上摸索的同代人的鼓勵。至于這種嘗試能夠抵達什么地方、什么位置,就是身處其中的人不必想的了。克爾凱郭爾有本書叫《人生道路諸選擇》,大概比《資本論》還厚,我從來沒翻開過,只擺在自己書柜某一層,偶爾望望封面,仿佛一旦打開,就會被遺憾感、得失心還有嘈雜的各色人聲吞沒,而拿不動最初的那支筆。寫作者的生涯遠比肉體的存在脆弱,那么讓我們都別被輕易折斷。”
對于未來的寫作計劃,伯竑橋說,“我寫過一些詩,但還不夠。貧乏的寫作實績提醒我不要說得太多,還是回到少年時代的書房里,用一個加繆式的句子來收尾吧:面對復雜性和這個時代洶涌著的不明物,我的抗爭就是把個體虛妄的驕傲獻給文學平靜的驕傲,與文學相互照料,與尊重且珍視詩歌的同道者們相互辨認,結伴趕路。”
攝影:張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