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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感受兒童散文的“有益”與“有味” ——從“親親自然”系列看毛蘆蘆的兒童散文
      來源:文藝報 | 汪蘆川  2024年02月26日09:34

      “毛蘆蘆親親自然”系列童書由江蘇鳳凰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包含《鷺鳥日記》《跟著小溪去遠航》《我們抱山去》《我是大自然的孩子》四部兒童自然散文作品。無論從作家創(chuàng)作還是市場接受度來看,兒童散文都處于相對比較邊緣的位置,無法與小說、童話等文體相比肩。毛蘆蘆是一位堅持創(chuàng)作兒童散文近15年的作者,此次江蘇鳳凰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的“親親自然”系列更是匯集了她多年的創(chuàng)作心血,可以看做毛蘆蘆兒童自然散文的代表作。毛蘆蘆用自己的堅守,彌補了兒童散文領域的寂寞和冷清。

      毛蘆蘆的兒童散文更多聚焦浙西普通城市校園、公園、河湖的自然景觀,用童心在日常生活中發(fā)現(xiàn)具有“野趣”的真情與真境。從健身公園、圖書館,到浮橋、渡口,散文中的日常場景拉近了文本和生活在城市中的小讀者的距離,其中具有野趣的詩意描寫又能讓小讀者超越平凡的生活,感受自然與文學的魅力。在發(fā)現(xiàn)、珍視種種視覺景觀之外,作者對自然聲景觀有著特別的關注和呈現(xiàn)。梭羅曾將許多自然聲景觀描述為宇宙豎琴的顫動,認為它是微妙、隱約和柔美的。而“親親自然”系列中,就常常有這種由蟲鳴、鳥鳴的組成的聽覺空間?!栋嬴B齊鳴迎“仙女”》中,眾多鳥兒以不同的“聲部”發(fā)出了自己的聲音:“叫聲疊著叫聲,結(jié)成了一個巨大的連環(huán)套,把溪畔的樹牢牢扣在一起,幾乎要將樹連根拔起,拋向空中了。惹得左岸的八哥、山椒鳥、四喜鳥、絲光椋鳥、麻雀跟著叫成了一團,唱作了一堆,幾乎要把整條溪流都架離地面了?!薄兑褂蟹分?,作者用文字記錄下自己細膩的聽覺體驗,并帶動視覺、嗅覺等其他感官體驗黑夜。“蟲鳴在深淵里接二連三地鉆了出來,慢慢地,浮上了小溪,爬滿了大地。所以夜行人極少,應該是怕踩痛那無處不在的蟲鳴吧!”“親親自然”系列中的一篇篇散文正是如此組成毛蘆蘆猶如異托邦的兒童散文世界,這個世界充滿自然氣息和治愈的聲響,既在城市的日常生活之內(nèi),也在個體的神思想象之外。而每一個翻開“親親自然”系列的小讀者都能進入這個異托邦,感受兒童散文的“有益”與“有味”。

      “親親自然”系列散文集內(nèi)容很豐富,其中既有《森林報》式的自然科普之作,也有關注兒童生存體驗、“為兒童”而作的傳統(tǒng)兒童散文。四冊散文本身具有某種形式和內(nèi)容上的遞進性和對話性,《我們抱山去》和《跟著小溪去遠航》分別以“山”和“水”為特定的自然散文書寫對象和主題,共同展現(xiàn)自然山水的多姿多彩。《我是大自然的孩子》則從“我”為觀察、書寫自然的起點,記錄“我”和“我”的家人、朋友與大自然的故事?!耳橒B日記》以“觀鳥日記”的形式記錄了一所校園里鷺群半年間繁衍生息的故事,以日記體的形式開辟了一個交匯歷史自然時間、提供日常生活審美想象的時空場域?!段沂谴笞匀坏暮⒆印贰段覀儽饺ァ菲赜谟浫撕褪?,自然更像是一個散文中的要素。從《跟著小溪去遠航》開始,毛蘆蘆將自然作為描摹的中心。自然主題的描寫在兒童文學中隨處可尋,然而大多數(shù)兒童文學作品中的自然是需要“被保護”“被拯救”“被發(fā)現(xiàn)”的“被動的自然”,作為配角身份來體現(xiàn)主人公的人物稟性、氣質(zhì)姿態(tài)。而在“親親自然”系列的《跟著小溪去遠航》《鷺鳥日記》中,我們可以感受到作者祛除、改變這種自然被動性的努力。在《鷺鳥日記》的序言中,作者稱白鷺為“朋友”和“親人”。而《小溪的嫁妝》《晚霞與孤鷺》《千千鳥燈》等篇目中,作為觀察者、寫作者的“我”都被有意隱去,只剩下小溪、白鷺、昆蟲等自然之物本身。

      閱讀“親親自然”系列的過程中,筆者發(fā)現(xiàn)文本內(nèi)部則有一位明顯的抒情主體。這個抒情主體熱愛自然、情感充沛,既是一個會為自然景物驚嘆、歡笑的好奇天真的兒童,也是一個時常被童年往事、親情感動的深情敏感的成人。在《神奇的童話》中便有這樣的語句:“我在林中徜徉著、觀望著,我,不禁也變成了一個童話中的小仙女。”《冬天回家來看花》中,作者寫道:“我對著一朵朵花叫——我就是山野的公主、自然的孩子、天地的寶貝?!比绱耍髡咴凇坝H親自然”系列中放置了一組母子關系,《我是大自然的孩子》的書名就證明了這一點?!拔摇焙妥匀恢g具有一種神圣靈性的親緣關系,自然哺育、滋養(yǎng)著“我”,蕩滌著“我”的精神與心靈。在這種純凈精神之愛的作用下,自然的每一處花草樹木、山川河流都能點染“我”的激情,喚起“我”的熱淚。這個混合兒童和成人身份氣質(zhì)的抒情主體是否是作者本人,并不是我們需要糾結(jié)的問題。因為兒童文學散文似乎就在以自身的文體特征召喚這類審美主體、抒情主體?!坝H親自然”系列以及作者近年來許多自然散文、美文中的抒情主體就是這種召喚力量的體現(xiàn),也是一種美育的“技術(shù)”。在把生活和自然藝術(shù)化的過程中,作者想象并建構(gòu)一種理想的、有著豐沛思想感情與深度感知能力的個人主體。在“親親自然”系列散文中,作者對一草一木的贊美,對自然歷史的深情,既鍛造出一個多情天真、向美向善的抒情主體,也鍛造著小讀者們的自然觀、審美觀。對少年兒童來說,這種雙重的“鍛造”不啻為是一種自然且深刻的美育。

      (作者系復旦大學現(xiàn)當代文學專業(yè)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