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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本周之星 | 常金龍:仰望星空(2024年第6期)
      來源:中國作家網 |   2024年02月23日14:50

      “本周之星”是中國作家網原創頻道的重點欄目,每天經由一審和二審從海量的原創作者來稿中選取每日8篇“重點推薦”作品,每周再從中選取“一周精選”作品,最后結合“一周精選”和每位編輯老師的個人推薦從中選出一位“本周之星”,并配發推薦語和朗誦,在中國作家網網站和微信公眾號共同推介。“本周之星”的評選以作品質量為主,同時參考本作者在網站發表作品的數量與質量,涵蓋小說、詩歌、散文等體裁,是對一個寫作者總體水平的考量。

      ——欄目主持:鄧潔舲

      本周之星:常金龍

      常金龍,山西運城人,1974年生,在中學任職物理教師。教學之余,喜歡養花蒔草,喜讀文史,喜歡寫作,偶爾在期刊和網絡平臺發表文章。

      作品欣賞:

      仰望星空

      登上閣樓,才知道視野有多么開闊。

      小區在縣城的最東邊,閣樓在小區五十多米的最高處。登上閣樓四望,東邊是連綿不盡的田地,田地里多種植桃李果杏,一到春天,各種顏色的花朵成片連陌,似乎一直要連接到天的盡頭。北邊是連綿不絕的峨眉嶺,蒼茫的溝溝壑壑就像是被刀砍斧劈一樣,溝壑之間叢生野草和荊棘,用一片片細葉一根根枝條繪制出另一幅溪山行旅圖。小孤山孤立在峨嵋嶺,這個萬年老人,幾千年來就保持著這樣一個孤獨的姿勢,滿眼感傷地用一道又一道的石痕記錄著這片大地上所有的愛恨情仇風云變幻。站在閣樓天臺的院子里,天氣晴好的白天,向南遠眺,甚至可以看見五十里外的幽幽南山,山勢崔嵬,山石崚嶒。夜晚,華燈初上,西邊縣城和東南方向二十多里外的舜帝陵新區的萬家燈火便可盡收眼底。

      李白詩云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畢竟古人建造技術有限,百尺換算下來也就三十多米。百尺高樓放在現在,只能算是小高層。我的閣樓在五十多米的高處,要是放在商代,妥妥的摘星樓。古代巴比倫有空中花園,也是皇家園林,一定鑲金綴玉,極盡奢侈豪華。而我的小閣樓可貴之處就在于天然樸素,簡潔大方,應該有一個更貼切的名字。然而我苦思冥想,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一個好名字,于是只好叫它閣樓。

      這個小小的空間,是我獨處的精神家園。

      自古以來在中國人的觀念里,似乎少了一方庭院,一個家就少了靈氣。達官顯貴在院子里經營著富貴氣象,亭臺樓閣,流水假山,無一不透露著精巧;普通百姓則在庭院中經營著煙火人間,幾棵青菜,一架豆角,無一不流露出自然之氣。大城市寸土寸金,多數人沒有辦法實現田園之夢,但是在這個小縣城,我偶然得了這個因緣,只有竭力經營。

      我在天臺院子里種了一二十盆花草,又蓋了一座小花廳,將近三十平米的房間內,臨窗放著我的一張大寫字桌,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四面墻壁前放著我的八個書架,書架上是一部分圖書。窗前的書架旁,掛著一支竹簫,我不懂樂理,不過是拿來附庸風雅而已。在北邊的墻上,還掛著我畫的一張千手觀音,臨摹的敦煌壁畫,水平有限,比較粗糙。室內還有一張床,供我累了在此休息一會,還有一張躺椅,厚厚的,綿綿的,我喜歡坐在上面看書。看累了,就閉上眼睛小憩一陣。

      天氣和暖的時候,我每天早晨起來先稍微鍛煉一下,然后來到閣樓,寫幾個毛筆字。下午偶爾興致來了,就畫上一幅小畫或者捏起簫管有腔無調地吹上一小會,純粹是自娛自樂。四五點鐘,太陽西斜到樓的尖頂時,我要給花草澆一點水。小葉榕和銅錢草每天都要澆水——尤其是銅錢草缺不得水,稍微缺水葉子就會打蔫,其他的花草每隔三五天澆上一次。大約是因為我辛勤照料,從春天到初冬,小閣樓上花草都憋足了勁抽枝長葉。薔薇、玫瑰、三角梅、風雨蘭間次開出一大片養眼的鮮花,給一方小天地裝點了許多顏色。

      春夏秋冬,四季不同,閣樓上的景色也不同,靜坐其上,感受自然也有所不同。雨雪天坐在閣樓上別有一份愜意。小雨的溫和細膩,大雨的磅礴蒼茫,都給這個小閣樓增添了別樣的樂章。下雪天的小閣樓是最美的,院里院外天下地上,銀妝素裹,白茫茫一片。此時登樓,極目遠望,頓覺心曠神怡,物我兩忘。

      這個小閣樓也是兒女們的快樂驛站。就在這里,女兒學會了拍皮球,學會了騎自行車,跟著哥哥學會了跳繩,夏天,兄妹兩個拿著水槍,追逐打鬧,玩得不亦樂乎。冬天下雪,女兒第一個能想到的就是到小閣樓上堆雪人,打雪仗。

      女兒曾在上面養了兩只小雞。那是她下午放學時看見了,非要鬧著買的。剛買回來的時候,絨線球一樣,兩三個月的功夫,就學會滿地找食吃了。當然,主要是我在喂養,她也就是放學回到家,看一看,摸一摸。她還給兩只小雞都起了名字,但我始終分不清楚哪個是哪個。在我看來,兩只小雞的外貌本來就沒多大差別。

      長大后的小雞沒有那么可愛,滿天臺拉屎,我就全部送到了二姐家。后來在二姐家的院子里,這兩只小雞先后在深夜被野貓叼走了。女兒傷心了好一段時間,直到現在偶爾想起來還埋怨我。

      去年春天,他們鬧著要養寵物,我又給他們買了一對小虎皮鸚鵡,兄妹倆一人一個。一個藍色,一個綠色,一個尾巴長,一個尾巴短。剛來的時候,兩只鸚鵡生生的怯怯的,蜷縮在籠內一角,一動也不動,更不用說婉轉地鳴叫了。兄妹兩個趴在鳥籠兩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它們怎么不動呢?

      它們有點怕生。

      為什么怕生?

      它們剛離開了家和伙伴來到這里,還不熟悉。就像你,到了一個新地方,你剛開始緊張嗎?

      她點點頭說緊張。

      女兒是個自來熟,我帶她到飯店里吃頓飯,她都能和鄰桌的阿姨聊上天。帶她到街上,她都能坐在那里和賣菜的老大爺說上話。到我們辦公室,和誰都能說幾句。所以,有時候需要給她多解釋幾句。

      緊張以后怎么辦呢?

      沒事的,慢慢就好了。

      我說你看鸚鵡有點怕生,咱們給它們添點小米,還是先出去,等一會再來看。次數多了,它們就熟了。

      大概是因為鸚鵡比小雞漂亮,女兒一放學就要上去看一看,還要親自喂食。小鸚鵡逐漸熟悉了環境,膽子也大了起來。它們在籠子里跳來跳去,飲水吃米都不避人,但是很少叫,即使叫了,也是輕輕的一兩聲。我趕緊查找原因,到抖音上找了一段鸚鵡的叫聲,大聲放出來,果然,這兩只小家伙聽到同伴的聲音,都先后叫了起來。

      女兒興奮地說鸚鵡叫了,鸚鵡叫了。

      我聽到鸚鵡叫了,也在婉轉的啼叫中,聽出了它們對曾經的同伴和家的思念。只是,它們不知道的是,一切都再也不會回到過去了。歲月要流逝,人要長大,鳥也不會例外。在以后的時間里,它們要學會逐漸適應新環境,然后在單調的籠子里,尋找一點簡單的快樂。

      有一首詩歌中說:身囚緣彩翠,心苦為分明。暮起歸巢思,春多憶侶聲。這也是我一直不愿意豢養寵物的原因。總覺得人類太殘忍,把好好的鳥獸關在籠子里,逐漸磨滅它們本來的一點自然天性。這有悖天理。我也曾經想把它們放了,讓它們回歸到大自然,盡情享受飛翔的快樂,盡情放開宛轉的歌喉。但是,從小在籠子里人工飼養的鸚鵡,根本沒有在野外覓食的本領,出了這個牢籠,等待它們的,只有死亡。

      遺憾的是,即使精心養育著,這兩只鸚鵡也僅僅活了三四個月。一天早晨,我去給它們喂食,發現有一只鸚鵡已經死了。直挺挺地躺在籠子里,一動不動。

      在這只鸚鵡身上,女兒第一次真正看見死亡。那兩只小雞被野貓叼走的情景,她沒有親見,但是面對第一只鸚鵡的死亡,我能看出來她有些不知所措。

      它死了嗎?她小聲問道。

      是。

      很長時間,她才嘆了一口氣。

      當時我疏忽了,忘記安慰她,后來才知道,這件事給她的印象如此深刻。幾天之后的一個星期天,她坐在沙發上忽然問道:爸爸,人也會死嗎?

      是的。

      你也會死嗎?媽媽也會死嗎?

      是的。你們長大了,爸爸媽媽就會離開了。

      她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她抱著我,哽咽著說我不叫你們死。

      我知道這是鸚鵡的死亡給她留下的創傷。我摩挲著她的頭發,安慰她說不怕不怕,小鸚鵡在天上看著呢,爸爸媽媽以后也會在天上看著你們。

      我不知道怎么去更好地安慰她,只能想出這么蒼白無力的謊言。

      十幾天后,另一只鸚鵡也死了。只剩下了空空的鳥籠子,放在窗前。

      第二只鸚鵡離開的時候,女兒已經能比較平靜地接受了。我知道,她長大了,至少在心理上。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必須親歷,才能學會妥帖地處理自己的情緒。這就是生活,永遠是苦樂相融,悲欣交集。

      小閣樓很安靜,基本上沒有來客。這也是我喜歡這里的原因。成語說門可羅雀,這個地方,就連偶爾來一只鳥雀,也是稀罕事。就像昨天天氣晴好,我在閣樓獨坐,忽然從窗戶看見一只鴿子落在院內,咕咕叫著,在院子里覓食。我本來想到院子里透透氣,也只好坐在躺椅上,不發出一點聲響,生怕驚擾了這只意外到訪的稀客。

      東漢末年的文學家王粲在《登樓賦》開頭就寫道:登茲樓以四望兮,聊暇日以銷憂。此后,中國的詩詞歌賦,似乎一寫到登樓,就是因為憂愁。似乎一上高樓,千古萬里的愁怨就會爭搶著飛奔而來。

      王粲是漢魏時代有名的才子,他登臨的據說是麥城的城樓。在那個軍閥割據戰爭頻仍的亂世,滿懷壯志的詩人孤身飄零,一生襟抱未曾開。在天色沉沉、悲風蕭瑟之中獨自登樓,面對遼闊無盡的曠野,千古感傷自是油然而生。我這個小閣樓沒有深厚的歷史底蘊,沒有別致典雅的文化裝飾,有的只是一個五十歲的老翁,一張書桌,幾把破椅,數盆草花。來到這里,可登高遠眺,可開懷大笑,可把酒臨風,可仰天長嘯,可窮盡千里之目,可疏散胸中塊壘。我這個庸才,相比較王粲,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少年時代,我或許還會強說憂愁,但是年紀漸長,心胸反倒漸漸開闊。世上沒有什么煩惱是三杯酒解決不了的;世上沒有什么憂愁,是美美睡一覺解決不了的。所謂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其實,不但我們喜歡這里。

      風喜歡這里,無論是哪一個季節,也無論白天還是黑夜,更不論是從哪一個方向,它們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穿過庭院而不受羈絆,它們奔跑者,跳躍著,左手拿著溫和細膩的童謠,右手拿著世世代代的古老史詩,或淺吟低唱,或高呼狂歌。從古到今的喜怒哀樂就在這抑揚頓挫的韻律中靜靜流淌。你要是閉上眼睛細細傾聽,沒準真能捕捉到一千八百年前,王粲登上高樓的那一聲深沉的嘆息。

      雨喜歡這里,從和潤如酥的小雨,到蕩氣回腸的暴雨,再到纏綿悱惻的秋雨,甚至刺人骨髓的冬雨,都曾經在這里流連忘返。劃過閣樓的每一片樹葉,每一朵花瓣,它們用自己的語言傾訴著多日來的思念。我曾經多次坐在房間內,點一支煙,靜靜聽外邊的雨聲。這些雨,從春天一直下到冬天,從遙遠的古代一直下到現在,從荒涼的塞北,一直下到溫柔的江南。連綿的雨聲,仿佛一個久遠的夢。我曾借著三分酒勁,在紙上寫下聽雨二字,想做成牌匾掛在花廳上,清醒過后,想了想也就作罷了。

      星星也喜歡這里。夜晚,在樓下看不見的星星,一到閣樓,看得清楚分明。似乎就是為了照亮這座小閣樓,星星們才聚集在它的上空,眨著眼睛,竊竊私語。雖然科學告訴我們,星星大多是石頭組成,可是,我寧愿相信,每一顆星都是天上的精靈,都是天上的神。

      一個晴朗的夏夜,我帶著小兒女睡在閣樓的露天陽臺上。涼風徐來,心曠神怡。女兒突然說道爸爸你看,你看天上。我抬眼看去,啊,只見滿天的星斗,或密或疏或遠或近或明或暗,聚若繁花,散如一夢。少年時在村里,夏夜經常睡在院內,聽著古經,看著星星入眠。彼時的生活,最接近天然二字。一晃三十多年就在無聲無息中溜走了。忙忙碌碌中,我很少仰望天空,也幾乎忘記了,天上有百千億個星斗,它們一直在那里,尖尖的角上,還懸掛著我們曾經的夢想。

      沒想到今天,我一下子回到了少年。然而,當年的父母已經老去,當年的少年卻成了父親。我和兒女仰面躺在小竹床上,一邊數著滿天的星星。這里有一顆,那里還有一顆,這里有一群,那里還有一群。哎呀呀,數不清了,真的數不清了。孩子們數得不亦樂乎,聲音中充滿了驚喜。他們長這么大,從來沒有在室外睡過覺,也從來沒有躺在床上看過星星。他們也不知道東啟明西長庚,牽牛織女還有像勺子一樣的北斗七星,那璀璨的星河中,一顆星有一顆星的故事,一群星有一群星的傳說。

      真沒想到,這個小閣樓竟然給了我這樣的驚喜。不但可以聽雨,聽風,還可以仰望星空。可以想象,沒有群星,夜空會多么黯淡,沒有群星,我這個簡陋的閣樓也會減卻幾分光彩。孩子們長大以后,一定不會忘記這些曾經的歲月,不會忘記皮球,不會忘記小雞,也不會忘記鸚鵡,更不會忘記那天夜里的滿天星斗。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否會像我一樣,用筆尖的文字來懷念如溪水一般流淌的歲月,還有歲月中抹不去的往事。

      記錄與否,并不重要。我只希望,在他們以后漫長的歲月中,遇到孤獨愁悶淹蹇窮苦的時候,能夠偶爾抬起頭,仰望一下燦爛的的星空。畢竟,每一顆星星都刻錄著一串笑聲,每一顆星星,都懸掛著他們曾經的夢。

      本期點評1:

      尋找精神之鄉

      回望故鄉是散文寫作的重要題材,但是除了我們出生和成長的地方,精神之鄉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精神之鄉不一定與故鄉物理上相重合,更重要的,精神之鄉可能需要我們究其一生才能找到它。

      這篇散文真誠地記錄和呈現了作者是如何找到自己的精神領地的,通過對生活和記憶的細細打量,作者清晰展現出自己的生命堅守和文學地理,更以智慧和詩情,帶領讀者走進一片充滿人情味的精神之鄉,一塊星光熠熠的精神堡壘。

      讀這篇作品,我似乎都能看到作者冷靜的眼眸,仔細觀察和記錄著生活——小小的閣樓,視野開闊,遠可以眺望星空或遠山,近可以伺弄花草,閣樓還見證了女兒的童年和成長。把聽風聽雨和自己的精神空間結合起來,既保留了自己的獨到審美情趣,又具有了傳統意義上的詩書情懷。

      這篇散文的文字風趣幽默,體現出一份舉重若輕、樂觀活潑的調性。讀過之后,我們都會對女兒與寵物朋友小雞、鸚鵡的故事印象深刻,生命與死亡的沉重話題,被寫得靈光閃閃,散發著別樣的溫暖、平和與喜悅。梭羅說:“天空既在我們的頭上又在我們的腳下。一個有時間增加他靈魂的財富的人才能真正享受閑暇。有時間增加自己精神財富的人才是真正享受到安逸的人。”找到自己的精神之鄉,常常回到自己的精神家園,是生命中的大幸。

      ——王清輝(中國作協創研部副研究員)

      本期點評2:

      璀璨星河,浩淼云海,一直是人類抒發浪漫情懷的重要空間,是個體與精神互通的一片天然的留白。在這篇《仰望星空》的散文中,作者常金龍借五十多米之高的“閣樓”——空中花園表現了自己的精神生活。在這里,他建小花廳、侍弄花草、書寫繪畫、吹簫、聽音樂……閣樓不只是作者進行藝術活動的園地,也是孩子們的“快樂驛站”,他們養雞、養鳥,有與小動物相處的樂趣,也有因它們失去生命之后獲得的成長。除此之外,他還在這里傾聽風雨,與孩子們一起仰望星河,辨識漫天星斗。事實上,仰望星河,仰望的是一份恬然的心境。不難看出,作者在閣樓找到了傾聽、關注風雨自然、星空宇宙的樂園,更是找到了一片讓自己牧放內心的天地。

      在常金龍往日的投稿作品中,我也曾關注到記錄閣樓的種種片段,他觀察昆蟲,螞蟻、蟋蟀、西瓜蟲、蝸牛、蜂鳥,也細致地描寫過鶴望蘭、薔薇花,并稱閣樓為“看得見風景”的閣樓……他在這里獲得了極大的精神滿足。梁思成說過,對于中國人來說,有了一個自己的院落,精神才算真正有了著落。而閣樓這片空間,恰是作者常金龍精神的安放地。

      在這篇作品中,無論對閣樓風景的描寫,還是作者情感的抒發,都顯出一種樸素而克制的氣質,沒有使這一主題落入虛空,每一種與之相關的聯系、引用也都恰到好處。尤其,第二章節有關孩子飼養雞和鸚鵡的部分,生動有趣,流露出別樣的天真。孩子對于鸚鵡死亡的難過到接受,也是一場真實的生命課程,有了這樣的鋪墊,使得后文與孩子仰望星空的部分,更加耐人尋味。

      散文固然是一個相對抒情的文體,但直接表露個人情感,難免顯得干巴,少了一些流動的氣韻。若能將自然與個體經驗打通、使之有更深入的交匯,必然能開鑿出更廣闊的書寫空間。而相較于常金龍之前的作品,這篇散文的整體構架表現出一種之前少有的縱深感,語言節奏明快,讀來親切、自然、從容,而文字內涵更為豐富,許多地方因為有了迂回的展現,更具文學質感。

      作為中國作家網原創頻道這樣一個文學園地,作者寫作面目、思考深度的變化,是我們最樂意看到的風景。延續閣樓的話題來講,原創頻道也是編輯們的“閣樓”,在這里,我們愿意看到作者們的文字日益精湛,逐漸枝繁葉茂,如星河一樣,閃耀出別樣的燦爛之光。

      ——劉云芳(河北文學院簽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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