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爐煮茶中的雅趣詩意
日前,“國繽茶世界行”烏龍茶大團圓·圍爐煮茶節活動在北京舉辦,相關領域的嘉賓齊聚一堂,論道茶品質與茶生活,首屆圍爐煮茶節現場啟動,為冬日增添了一份獨特的韻味。溫暖的圍爐、古樸的茶具、精致的茶點,鐵網上烘烤著的板栗、紅薯、年糕、花生、橘子等豐富食材發出陣陣香氣,三五好友圍坐閑聊,悠然自得……近年來,圍爐煮茶這種飲茶形式在人們的生活中和社交平臺上蔚然成風,成為冬日里茶室聚會、家庭休閑的熱門項目。
圍爐煮茶古已有之,始于南北朝,興盛于唐宋。唐宋時期通行煮茶,方法是先把茶葉碾成碎末,制成茶團,飲用時把茶搗碎,加入蔥、姜、橘子皮、薄荷、棗和鹽等調料一起煎煮。還有一種是把茶葉碾成碎末,用茶羅篩細,然后沖水將茶末攪勻后吞下,因而也叫“吃茶”。唐代陸羽在《茶經》中記錄了煮茶的過程,從原料到步驟都進行了總結。到了宋代,煮茶技藝進一步發展,出現了點茶、分茶、斗茶等技藝。值得一提的是,古人煮茶時很講究“火”,主要體現在生火的炭和煮茶的火候上。明代許次紆在《茶疏》中說:“火,必以堅木炭為上。”荔枝木、龍眼木制成的炭會有淡淡的果香,橄欖炭火焰穩定,最適合慢火深煮,因此,荔枝木、龍眼木、橄欖炭都是炭火的好選擇,如果想經濟實惠,可以將其混合來用。
圍爐煮茶也與云南少數民族的“火塘烤茶”頗為相似。火塘是一種古老的取暖方式,也是西南少數民族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活動場所,云南地區傳承著“火塘烤茶”招待賓客的習俗。客人到了山寨,主人要請到火塘邊招待,早、中、晚都會烤茶喝。通過在火塘邊烘烤置于陶罐中的茶葉,可以將茶葉的香氣最大限度地激發出來,經烘烤后的茶湯渾厚回甘,更有味道。據說,普洱茶最傳統的品飲方式就是在火塘上烤著喝。
還有人說,圍爐煮茶之所以走紅,是受到2022年熱播電視劇《夢華錄》的影響,劇中展現的宋代茶文化讓觀眾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無論如何,圍爐煮茶作為茶文化的一種重要表現形式,承載著豐富的歷史文化內涵,可以讓今天的我們感受到中國茶文化的博大精深和源遠流長,追溯和品味古代圍爐煮茶的文化韻味與雅趣詩意。
宋代留下許多有關圍爐煮茶的詩句,如蘇東坡有“紅焙淺甌新火活,龍團小碾斗晴窗”之描述,陸游的《雪后煎茶》詩云:“雪液清甘漲井泉,自攜茶灶就烹煎。一毫無復關心事,不枉人間住百年。”古代書畫中亦有不少表現圍爐煮茶的作品,如宋代劉松年的《攆茶圖》中,茶筅、青瓷茶盞、朱漆茶托、玳瑁茶末盒等十分齊全,桌前風爐,爐火正熾,上置提梁鍑燒煮沸水;明代唐寅的《品茶圖》中,主人坐于案前讀書,一侍童蹲于屋角,扇火煮茶;明代丁云鵬的《玉川煮茶圖》描繪了唐代名士盧仝在芭蕉旁煮茶的情景,盧仝全神貫注的神情被刻畫得細致入微。
古人圍爐煮茶多在清溪之畔、密林之下,因煮茶用的風爐輕巧,便于攜帶,山野郊外,取薪方便,林中溪水就近可掬,還能洗滌茶器。圍爐林下,不僅有湖山乘興之味,更有高蹈世外的山林妙趣。今天,我們可以從北宋畫家李公麟的《西園雅集圖》看到北宋書法家、畫家、書畫理論家米芾為該畫作序時的詩意:“水石潺湲,風竹相吞,爐煙方裊,草木自馨。人間清曠之樂,不過如此。”宋代張伯玉的《后庵試茶》中亦有詩云:“巖邊啟茶鑰,溪畔滌茶器。小灶松火然,深鐺雪花沸。甌中盡余綠,物外有深意。”再看明代書畫家、文學家文徵明的《林榭煎茶圖》,畫中山丘起伏,湖平如鏡,一邊是青山有崖,林木有枝,一邊是雜樹繞屋,竹籬成院,一位小童正在室外煎茶。
同時,圍爐煮茶作為一種社交方式,可讓人們在品茗論道的過程中增進友誼、交流感情。在缺乏先進取暖方式的古代,一盆躍動的爐火帶來了室內的溫暖,也照亮了親友相聚的時光。南宋詩人杜耒詩云:“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有花,有友,有茶,如此圍爐,定有“終宵不肯眠”的一種詩情畫意。南宋詩人戴復古的朋友丁石也會寫詩,他寫道:“羅列椒盤人未眠,紅爐圍坐笑燈前。時光過隙那知老,才到雞鳴又一年。”除夕之夜,圍爐相笑,暖室融融,哪舍得睡?哪舍得走?哪怕雞鳴又一年,也不覺時光易老。
圍爐煮茶的“今日重現”,讓喝茶這件事變得富有儀式感,有一種向傳統美學致敬的意味,可以說是持續火熱的傳統文化回歸現代生活,并被賦予新內涵、新玩法又一例證。但圍爐煮茶在帶來新的生活方式和消費熱潮的同時,也有不少專家和媒體提醒大家要注意安全和健康,同時警惕其中“附庸風雅”“追求打卡”的傾向。的確,圍爐煮茶提供了一種傳統文化復興的可能,但若想持續火下去,還要深入挖掘傳統文化的精神內核,“煮”出健康生活,“煮”出精神關懷,“煮”出傳統文化保護的新樣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