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小說《手足琴》:琴與情的交織
趙麗宏在兒童小說新作《手足琴》(長江少年兒童出版社2023年6月出版,入選中國圖書評論學會發布的“中國好書”2023年6月推薦書目)中,又一次將目光投向熟悉的生活,在對童年的回望中譜寫了一曲動人的樂章。
小說講述主人公朱蕎麥在偶然之中聽到了弄堂隱秘之處傳來的美妙小提琴聲,讓本就熱愛音樂的他著了迷。在物資匱乏的年代,拮據的家境讓蕎麥的夢想遙不可及。但是,哥哥朱大麥為弟弟親手改裝制作了一把鷹頭小提琴。同時,在林教授的啟蒙和教導下,蕎麥成為榮獲國際大獎的中國年輕小提琴家,在小提琴的世界中盡情遨游……
音樂元素在近年出版的原創兒童小說中并不少見。不少作品都不同程度涉及世界名曲、地方歌謠和樂理知識。相較而言,音樂在《手足琴》中并非簡單的點綴,而是貫穿整個作品的重心。蕎麥的成長歷程與音樂息息相關:幼時聽過的那場交響樂演奏點燃了他對音樂的熱情,“國光牌”口琴讓他能夠真正吹奏出樂曲,而鷹頭琴和瓜奈里小提琴則幫助他在世界小提琴家的殿堂中占有一席之地……
口琴和鷹頭琴在蕎麥的人生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也是小說題目的具體所指。母親將自己年輕時吹過的口琴送給蕎麥。但由于年久失修,口琴上的幾個音已經吹不出來,因此吹出的曲子常常走調。蕎麥對老口琴的不滿被大麥看在眼里,擅長制作航模的他,在仔細研究口琴的構造和發聲原理后,利用手邊的工具為口琴校音,讓塵封多年的口琴重新發出悅耳的聲音。鷹頭琴是大麥在半把小提琴的基礎上依照圖紙裝配而成的。“大麥做過很多航模,心細,眼明,手巧。比起做航模,制作小提琴的要求更高。那把殘破的德國小提琴,是大麥制作新小提琴的基礎。他用細砂皮一遍又一遍打磨小提琴的每一個配件,小心翼翼地把它們一件一件組裝起來。閣樓上,彌漫著膠水的氣味。”在蕎麥眼中,這把小提琴“就像是一只收起翅膀的雄鷹,正靜靜地停在樹上,停在屋頂上,隨時準備展翅飛翔。它也像是一架準備啟航的飛機,停在跑道上,它的靜默只是暫時的,有一天,它會發出轟鳴,會飛向天空”。這把小提琴傾注了大麥的心血,承載著兄弟倆的夢想,成為兩人情感的象征。小說不僅寫手足琴,更借此表現手足情。
除手足之情,作品中的母子之情同樣令人動容。父親去世后,母親獨自撫養兄弟倆,日子盡管艱難,但母親沒有抱怨,一人承擔工作和家務的重任。大麥也十分懂事孝順,會主動幫母親分擔家務,在她生日時為她送上禮物,用相同的方式報答母親的關愛。
除了蕎麥一家,小說還描寫了同樣住在福慶里的小排骨一家人和絲琪一家人。絲琪對七妹床鋪的驚奇,小排骨對自家環境的自卑和蕎麥等人對絲琪家陳設的贊嘆,都反映出幾個孩子不同的生活境況。然而,音樂卻讓幾個家境不同的孩子走到一起。絲琪發現了蕎麥的音樂天賦,推薦他進入校合唱隊。蕎麥在屋頂上聽到林教授拉小提琴,心生敬仰,用口琴吹出的曲調,獲得林教授的賞識,成為他的弟子,并獲贈了教授珍藏的瓜奈里小提琴。蕎麥的口琴聲為小排骨和七妹帶去溫暖、幸福。盡管大麥覺得年糕鋪里紛亂嘈雜,但蕎麥認為鋪子里的聲音悅耳動聽,宛若音樂會的合唱。音樂像一條無形的紐帶,維系著他們的情感。
音樂還具有凈化心靈和穿越時空的魔力。原本有些調皮的黃毛,在迷上口琴后變得謙遜有禮,與之前判若兩人。除此之外,作者還敘述了蕎麥在睡夢中與揚科和帕格尼尼相遇。波蘭作家顯克微支筆下的揚科對小提琴的癡迷,出生于18世紀的意大利小提琴家帕格尼尼在作曲和演奏方面的才華,深刻地感染了蕎麥。對音樂的熱愛,對小提琴的渴望讓蕎麥穿越時空,與文學人物和歷史人物對話,產生情感共鳴。
趙麗宏曾說當音樂家是自己最初的夢想。他用詩人的浪漫和樂者的深情,將蕎麥的成長之路和與之相關的珍貴情感娓娓道來。正如書中林教授所言:“所有的音樂都是人情感的表達。”琴和情在小說中融為一體。人類深摯的情感,在音樂的境界中得到充分表達。
(作者:王一典、陳暉,分別系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博士研究生、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