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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中國兒童文學與主題出版
      來源:中華讀書報 | 海飛  2023年09月26日08:42

      進入21世紀以來,一個新的出版詞匯在中國出版界脫穎而出,并越來越成為分量極重的出版專業詞匯,這就是“主題出版”。文學,是出版的上游,是出版之源,文學出版是整個出版的主體出版之一。主題出版和主體出版有什么樣的關系?主題出版對中國兒童文學創作和兒童文學出版帶來什么樣的影響?新時代怎么做好兒童文學的主題出版?這是值得認真思考和探索的問題。

      中國兒童文學是披著“金披風”快速升騰的文學

      新世紀,中國兒童文學有三個顯著的特征。

      一是“井噴式”發展。改革開放前,中國的兒童文學和童書出版,可以用“四個2”簡而言之:南北2個少兒出版社,200多名少兒出版人,200多名兒童文學作家,年出版752種少兒圖書,處在一個兒童文學極度“短缺”、兒童圖書“書荒”極其嚴重的時期。

      改革開放使中國兒童文學和童書出版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巨變。特別是進入21世紀后,中國的兒童文學和童書出版“井噴式”發展,出現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被譽為“黃金十年”的高速度發展期,并呈現出大時代的蓬勃氣象。童書出版從原來的2個專業少兒社的“小小眾出版”,演化為大眾出版。全國581家出版社,有550多家出版童書,其中專業少兒社30多家,童書出版集團4家;數以萬計的編輯隊伍、作者隊伍,年出版童書4萬多種,總量世界第一;擁有3.67億未成年人的巨大的童書市場,年總印數達8億多冊,在銷品種30多萬種,銷售總額225多億人民幣,2016年成為了世界第一大童書市場;年產值連續20年以兩位數增長,成為整個出版界最具活力、最具潛力、發展最快、競爭最激烈的出版板塊,成為一支拉動并提升中國出版業發展的“領漲力量”。在全世界步入互聯網時代、大數據時代,紙媒體出版一路下滑的大趨勢下,這是中國出版界絕無僅有的第一增長速度,也是世界童書出版界舉世無雙的中國增長速度。中國童書出版,迎來了自己的童書大時代。繼而,“全民閱讀,兒童優先”,又迎來了童讀大時代。

      “井噴式”高速度發展,表現在兒童文學創作上,是異軍突起,勢如破竹,猶如火山噴發,高速發展。一大批優秀作家、優秀作品應運而生。如金波和高洪波的兒童詩,張之路和他的《第三軍團》,秦文君和她的《男生賈里》《女生賈梅》,鄭淵潔和他的《皮皮魯總動員》系列,曹文軒和他的《草房子》《青銅葵花》,楊紅櫻和她的《淘氣包馬小跳》《笑貓日記》,沈石溪和他的“動物小說系列”,鄭春華和她的《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湯素蘭和她的《笨狼的故事》系列,李東華和她的《少年的榮耀》《焰火》,北貓和他的《米小圈上學記》等。其中,曹文軒的《草房子》再版500多次,每年銷售超過120萬冊;《青銅葵花》再版400多次,版權輸出英國、德國、意大利等19個國家。楊紅櫻的《笑貓日記》系列,出版15年,27冊,發行突破7800萬冊,銷售碼洋達12個多億人民幣,530多次位居全國童書月銷售排行榜前十,其中20多次名列榜首。北貓的《米小圈上學記》2012年9月問世,5個品種,38冊,發行1億多冊,160周排行前十。原創兒童文學的高速度發展,徹底改變了改革開放初期引進版長期霸占暢銷書排行榜榜首的局面。

      二是有了自己的“高原”和“高地”。經過改革開放的洗禮和兒童文學界、童書出版界的努力,我國兒童文學的高原已經生氣勃勃地隆起在世界東方。我國已經擁有一支優秀的高水準的老中青三代結合的作家隊伍,擁有一批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品。中央宣傳部、國家新聞出版總署、中國作家協會等領導部門非常重視對作家隊伍的扶植和培養,我國的兒童文學作家隊伍陣容是強大的、整齊的。近年來,除黃蓓佳是優秀的“兩棲作家”外,一批卓有文學成就的成名作家,以及一批優秀的軍旅作家,如張煒、肖復興、趙麗宏,以及裘山山、徐貴祥、曾有情等,也開始關注兒童文學,為小讀者創作,寫出了《尋找魚王》《紅臉兒》《童年河》《雪山上的達娃》《琴聲飛過曠野》《金珠瑪米小扎西》等優秀作品,成了兒童文學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另外,一批中青年作家如黑鶴、李東華、薛濤、彭學軍、湯湯、陳詩哥、舒輝波、趙菱等的茁壯成長,為中國兒童文學增添了朝氣蓬勃的有生力量。同時,兒童文學的門類和品種,豐富多彩,百花齊放。除傳統的校園小說、成長小說等以外,動物小說、幻想文學、大自然文學等,應有盡有。中國的兒童文學,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生機勃勃。并且,富有特色的兒童文學出版基地,也應運而生。如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成立了兒童文學分社,江蘇鳳凰少年兒童出版社成了我國兒童文學出版重鎮,福建少年兒童出版社舉起了臺海兒童文學出版大旗,大連出版社推出了“大白鯨”幻想文學出版平臺等。許多出版社都設立了兒童文學作家工作室。同時,帶有濃郁地方特色的兒童文學創作集群也脫穎而出,如北京味的胡同、大院兒童文學,楚文化特色的湖湘兒童文學,現代移民城市的深圳兒童文學等,都增添了兒童文學的多元色彩。所有這些努力,都為壯闊中國的兒童文學高原和攀登兒童文學高峰,打下了堅實的基礎。2016年,曹文軒榮獲國際安徒生獎文學獎,一定程度上標志著我國兒童文學高地的崛起。

      三是兒童文學的圖畫書表達風生水起。中國童書曾經有過“小人書”亦即連環畫的一統天下。隨著時代的發展,“小人書”成了歷史,成了收藏品。圖畫書,是文學的圖畫表達,是文字和圖畫的共同呈現。由于以圖畫為主、用紙講究、裝幀精美、成本居高,在很長一段時期內,圖畫書曾經是我國童書市場上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并且,也是我國和世界兒童文學、童書出版強國之間的重要差距。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和經濟社會的發展,我國國家實力和家庭購買力迅速提升,圖畫書原創成了兒童文學、童書出版繁榮發展的新亮點。許多優秀兒童文學作家紛紛投入圖畫書文本創作,既給中國原創圖畫書提供了強大的文學支撐,又給兒童文學增添了豐富多彩的圖畫表達。中國是個傳統的繪畫大國,我國的畫家隊伍力量豐厚,同時,隨著對外交流的增多,許多外國畫家也積極為中國作家插圖。目前,我國年圖畫書引進約2000種,原創約2000種,共計4000多種。并且,圖畫書出版質量不斷提升,既注重體現中國特色,又汲取國外先進理念。有的本土原創圖畫書,已經引起國際同行的關注,有的圖畫書在國際上獲獎,如《團圓》《云朵一樣的八哥》《辮子》《別讓太陽掉下來》等。同時,圖畫書研究機構也應運而生,2015年,北京師范大學成立了中國原創圖畫書研究中心。這是我國第一個專業的、學術的圖畫書研究機構。并且一年一度發布優秀原創圖畫書年度TOP10排行榜。圖畫書有了自己的獎項。香港設立了“豐子愷兒童圖畫書獎”,臺灣設立了“信誼圖畫書獎”,北師大和時代出版集團設立了中國原創圖畫書“時代獎”,北方出版集團和魯迅美術學院設立了“小麒麟獎”等。這些專業獎項的設立,極大地推動了原創圖畫書的發展。從2020年開始,圖畫書與少兒科普圖書、兒童文學圖書一起,共同構成了我國童書的三大圖書板塊。

      改革開放,為中國兒童文學和童書出版帶來了天時地利人和,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大發展大繁榮。我們要繼續努力,開創和營造一個在世界格局中真正屬于我們中國的兒童文學和童書出版的大時代。

      主題出版是新時代出版中國化時代化的重要標識

      主題出版,是我國出版一個劃時代的新提法。

      圖書的分類,既是出版業重要的基礎工作,又是出版業重要的行業標識。新中國成立后,我國一直高度重視圖書分類工作。經過不斷地探索與實踐,從出版產業鏈的終端——與廣大讀者緊密相連的圖書館入手,1974年,我國發布并編輯出版了中國圖書館分類法,正式命名為中國圖書分類法,簡稱中圖法。中圖法是在科學分類的基礎上,結合圖書的特征編制的。中圖法將學科分為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哲學,社會科學,自然科學和綜合性圖書,共5大門類,22大類。由于中圖法的科學精準,我國各級各類圖書館以及相關圖書部門一直沿用至今。

      同樣,在我國出版業的長期工作實踐中,也自然而然地產生了約定俗成的相對簡潔的出版圖書分類法。出版圖書分類法直接明了地把圖書分為社會科學類、文學藝術類、教材教輔類、科學科普類、少兒圖書類等類別,同時存在著專業圖書和大眾圖書的分類概念。這些分類廣泛用于圖書選題規劃、圖書市場營銷、圖書書單推介、圖書展覽、圖書評獎等與圖書息息相關的活動之中。

      主題出版成為我國圖書出版的一個重要類別,源于2003年原國家新聞出版總署實施的“主題出版工程”。“主題出版工程”是以特定“主題”為出版對象、出版內容、出版重點的出版活動。主題出版是圍繞黨和國家的重點工作、重大會議、重大活動、重大事件、重大節慶日等集中開展的重大出版活動。主題出版是對黨和國家重大政治、經濟、文化活動的出版呈現。主題出版的作用,就是服務黨和國家工作大局,壯大主流思想,增強文化自信,營造健康向上的輿論環境,動員全社會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努力奮斗。同時,國家新聞出版署還專門組織實施了“優秀現實題材文學出版工程”,推動文學創作主題出版的繁榮發展。從而也從理念設計和實踐操作中,打通了主題出版與現實題材文學出版工程之間的聯系。

      從2003年至今,經過近20年的探索與實踐,主題出版在中國崛起、強國發展的進程中與時俱進,逐漸成為我國特色鮮明的重要出版門類。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主題出版蓬勃發展。據開卷零售市場數據,2018年,我國主題出版新書品種3447種,零售冊數在整體市場的占比為3.9%;2021年,主題出版新書品種增加到6934種,零售冊數在整體市場的占比為7.7%。顯而易見,主題出版深深地烙上了中國化和時代化的印記,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產物。

      主題出版,是新時代出版中國化時代化的重要標識。從一定意義上來說,主題出版,其實質就是要講好最重要的、最有特色的、最精彩的、最具時代意義的中國故事。

      2003年原國家新聞出版總署提出“主題出版工程”后,黨和政府有號召,少兒出版界立即有行動,反應積極。但開始也有無從下手的感覺。有人認為主題出版的讀者對象主要是成年人,主題出版是出版界的“重大出版”,是“高大上”的出版,少兒出版花花草草、狗狗貓貓,很難夠得上。

      少年強則中國強。習近平總書記在不同場合多次指出,青少年“要扣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少兒出版界對主題出版的探索是從扣好“第一粒扣子”開始的,是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熱愛黨、熱愛祖國、熱愛家鄉教育開始的,是從為青少年出版政治啟蒙、價值觀引領、培根鑄魂的精品佳作開始的。如中少社率先推出了《偉大也要有人懂》系列(《一起來讀馬克思》《一起來讀毛澤東》《中國共產黨一路走來》),《習近平講故事(少年版)》,《速讀新時代》,《美麗祖國從家鄉出發》系列(35冊)等,讓廣大青少年從小就感知什么是真正的偉大,什么是家國情懷。由中宣部出版局指導、接力出版社和黨建讀物出版社聯合出版的“中華先鋒人物故事匯”系列、“中華先烈人物故事匯”系列,中華書局出版的“中華先賢人物故事匯”系列,以多輯數百冊之巨的出版規模,為廣大青少年呈現了中華民族星光璀璨的英雄星空,讓廣大青少年明白了追星要追這樣的星。

      “一石激起千層浪”。少兒圖書主題出版迅速在少兒出版的各個板塊、各個層面展開,同時,也迅速從專業少兒社擴展到整個童書出版界,出版了一批優秀圖書。如人文社科類圖書中,明天出版社的《共和國的勛章》系列,海豚出版社的《時代楷模》系列,青島出版社的《寫給青少年的黨史》系列,湖南少兒社的《我和我的祖國》,長江少兒社的《中國力量》系列,新蕾出版社的《博物館里的中國》系列等等。兒童文學類圖書中,江蘇鳳凰少兒社的《中國少年》《因為爸爸》《乘風破浪的男孩》《草原額吉》,二十一世紀出版社的《巴顏喀拉山的孩子》《三江源的扎西德勒》《一百個中國孩子的夢》《逐光的孩子》,希望出版社的《張桂梅和她的孩子們》《金珠瑪米小扎西》《游過月亮河》,安徽少兒社的《我和小素》《樺皮船》《遠山燈火》《中國軌道號》,明天出版社的《雪山上的達娃》《琴聲飛過曠野》《風箏是會飛的魚》,長江少兒社的《冷湖上的擁抱》《少年聶海勝》,河北少兒社的《一個女孩朝前走》,福建少兒社的《勐寶小象》《深藍色的七千米》,北京少兒社的《北斗牽著我的手》《雨燕飛越中軸線》,上海少兒社的《江水清清到我家》《塞罕壩的孩子》,新蕾出版社的《中國的孩子》,和平出版社的《向山而行》,浙江少兒社的《顏料坊的孩子》《烏蘭牧騎的孩子》《列車開往乞力馬扎羅》《國之脊梁》,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的《長大后我想成為你》,青島出版社的《回家的孩子》,大象出版社的“我的國家公園系列”、《我的阿角朋》等等。科普類圖書中,遼寧少兒社的《AR全景看·國之重器》系列,北京科技出版社的《高鐵出發了》《“向太空進發”中國載人航天科學繪本》系列、《雙奧奇跡·超級建筑科學繪本》,北京少兒社的《“共和國脊梁”科學家繪本叢書》等等。圖畫書中,江蘇鳳凰少兒社的《“童心抗疫大眼睛暖心繪本”》系列、《“童心向黨·百年輝煌”書系》等等。立體書中,電子工業出版社的《打開故宮》《打開天宮空間站》等等。這批優秀主題出版圖書,都從各自不同的選題角度,彰顯時代主題,深受廣大少年兒童讀者歡迎,有的榮獲“五個一工程”圖書獎、中國好書獎、中國政府出版獎,有的輸出國外,為新時代少兒出版書寫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少兒圖書主題出版雖然取得了巨大成績,但與時代的要求、與少年兒童的需求相比,差距還很大。以2018至2021年這4年的數據看,每年主題出版少兒圖書品種分別為1790種、1961種、2185種、3055種;其中新書品種,分別為260種、208種、277種、747種;在整個少兒出版中,品種占比,分別為0.64%、0.66%、0.73%、0.96%,碼洋占比,分別為0.12%、0.11%、0.17%、0.68%。數據表明,在我國年產4萬多種少兒圖書的童書大時代中,主題出版的占比還有待提高,主題出版大有文章可做。

      新時代中國兒童文學主題創作主題出版的展望

      偉大的時代,呼喚偉大的作品,呼喚偉大的出版。偉大的時代,呼喚偉大的兒童文學,呼喚偉大的兒童文學出版。黨的二十大提出黨的中心任務,就是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宏圖已經擘畫,新征程已經開啟。今天0至18歲的未成年人,20年以后,都是我們國家現代化強國建設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生力軍、主力軍。優秀的文學作品,優秀的少年兒童讀物,是少年兒童健康成長的精神食糧,是少年兒童健康成長升騰的翅膀。為打好新時代少年兒童的精神底色服務,新時代中國兒童文學主題出版任重道遠。

      文學是時代的縮影。兒童文學作為一個面向兒童、面向未來的重要文學門類,也是時代的縮影。兒童文學既有文學的普遍性,更有其獨特的兒童性。縱觀世界兒童文學版圖,不難發現,大凡兒童文學大國、強國,都是世界文學大國、強國。大凡世界文學大國、強國,也是主題文學、現實主義文學的大國、強國。

      新時代新征程呼喚著文學新的創造,也呼喚著兒童文學新的創造。近年來,我國的兒童文學在世紀初“黃金十年”“井噴式”發展的基礎上,銳意進取、砥礪前行,呈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發展廣度、深度和厚度,呈現出了引人矚目的發展新格局、新作為、新蓬勃。毫無疑問,我國的兒童文學氣象萬千,并正以立足高原、勇攀高峰之姿,向高質量發展。展望新時代兒童文學主題創作主題出版,如何更好地用兒童文學向廣大少年兒童講好最重要、最有特色、最精彩、最具時代意義的中國故事,有以下幾點建議。

      一是兒童文學主題創作主題出版要貼近時代、貼近兒童、豐富多彩、昂揚向上。

      人類社會千變萬化的時代進步、人類社會對自身下一代的大愛和人類社會廣大少年兒童的健康成長,是兒童文學永恒的主題。從廣義上看,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自己的主題創作主題出版。如中少社的《小兵張嘎》《小布頭奇遇記》等就是新中國成立初期兒童文學的主題創作主題出版。新時代兒童文學最突出的標志之一,是兒童文學主題創作主題出版要貼近時代、貼近兒童、豐富多彩、昂揚向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進程,這一時代主題的獨特性與豐富性,這一時代主題所帶來的重大社會變革以及蘊含其中的中國精神,使兒童文學的題材變得更加豐富、更加廣博和更加多樣化;另一方面,指向當下現實生活和時代新風的寫作,也讓主題性、文學性和兒童性有了更好的交融,拉近了兒童與現實、與時代的距離,使兒童文學真正走進了兒童,走進了時代。

      兒童文學主題創作主題出版主要在賡續歷史精神和謳歌新時代發展兩個維度展開。例如在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之際,董宏猷的《中國有了一條船》以四千余行的長詩回溯紅船精神,探討民族命運的必然選擇;徐魯的《遠山燈火》以一代代共產黨員的接續奮斗呈現黨的發展歷程,點明薪火相傳的時代意義;孟憲明的《親娘》、張品成的《我的軍團我的兵》、韓青辰的《中國少年》等,把目光對準先驅們的犧牲與奉獻,引導當代孩子銘記珍貴的紅色記憶與艱辛歲月。此外,將目光對準當下,聚焦偉大變革、譜寫時代新曲的,如阮梅的《一個女孩朝前走》、楊筱艷的《向山而行》,書寫當代英雄人物和時代楷模;曾平標、廖子馨的《中國的孩子》聚焦粵港澳大灣區社會發展變化;陸梅的《萬花筒》旋出了新時代上海海派兒童文學斑斕的世界;舒輝波的《逐光的孩子》是對新時代鄉村教育振興圖景的刻寫;唐池子的《我的阿角朋》則寫的是美麗邊疆的鄉村振興故事;“我的國家公園叢書”、湘女的《勐寶小象》、楊志軍的《三江源的扎西德勒》等體現了生態兒童文學國家戰略高度的突破,向少年兒童生動詮釋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理念,傳達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先進生態觀。這些都是時代新變、時代主題、時代精神在兒童文學中的深刻投射。

      二是兒童文學主題創作主題出版要積極探索傳統文化的創造創新表達,讓兒童文學開出“國潮”新花。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是中華文明的智慧結晶。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要“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2022年,中宣部正式印發《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十四五”重點項目規劃》,繪就未來五年傳承發展工作的藍圖,足見黨和國家振興發展傳統文化的決心。

      兒童文學與傳統文化日臻成熟的藝術結合也是近五年的一大亮點。以之前鮮為兒童文學界關注的“非遺”題材為例,作家們正努力探求傳統文化與新時代的契合與傳承。如彭學軍的《建座瓷窯送給你》、李秋沅的《天青》,書寫中國瓷,探尋童年、成長與陶瓷的關系;薛濤的《樺皮船》,聚焦樺皮船制作技藝,將兒童的成長、民族的變遷與時代的發展熔于一爐;王苗的《國色天香》講述了京劇的“美”“正”“善”“義”,彰顯了國粹的外在魅力和內在氣質;馮與藍的《墨童》,關注中國傳統書法藝術,帶領孩子觸摸傳統文化根脈,感受傳統文化魅力。此外,人文類兒童文學讀物也大放異彩,如青島出版社連續推出《少年讀史記》《少年讀蘇東坡》等系列,安徽少年兒童出版社推出張之路《被委屈的漢字》等書,長期占據暢銷榜。作為兒童文學一個非常重要的門類,童話也在傳統文化方面做出了有益的探索。蕭袤的《山海經童話》系列為孩子建構中國古典神話的“大宇宙”;龍向梅的《尋找藍色風》從女媧補天的神話中來,到童心童趣的童話去;湯素蘭的《南村傳奇》以民間傳說為藍本發揮想象,帶領孩子一窺傳說的神秘與魅力;李姍姍的《器成千年》以三星堆考古發現的小切口展現中華文明多元一體的大格局。文學實踐已經證明,中華傳統文化是兒童文學繁榮發展的金礦;以傳統文化打底、富有歷史底蘊和人文氣息的童書,深受少年兒童的歡迎,是“國潮”花海中芬芳四溢的一枝。

      三是兒童文學主題創作主題出版要瞄準科技進步,瞄準“國之重器”,讓兒童文學奔赴星辰大海。

      當今世界,是一個科學技術日新月異的世界,是一個高科技突飛猛進的世界。科教興國、科技強國,從當前我國蓬勃發展的童書出版即可見一斑。改革開放四十年以來,我國科技研發能力逐步發展壯大,在不同領域鑄就了一批令全世界刮目相看的新時期國之重器。科學技術以前所未有的深度融入了兒童的日常生活。“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這些深刻影響國家前途命運和人民生活福祉的大國重器,理應成為兒童文學歌頌的重大題材,占據一定的書寫分量。

      葉梅的《北斗牽著我的手》以北斗精神為背景,給孩子講述北斗衛星導航系統這一重大科學成就,同時啟發小讀者自覺關注身邊的科技;李明的《少年聶海勝》以航天英雄的真實故事展現一個普通少年的成長與奮斗;于瀟湉的《深藍色的七千米》以蛟龍號載人潛水器為主題,用文學與科學之美開啟孩子對海洋的探索欲;趙菱的《乘風破浪的男孩》以一群海軍少年的成長,折射出中國海軍從近海走向遠洋、從淺藍走向深藍的光輝歷程。《國之脊梁——中國院士的科學人生百年》描繪群星燦爛的中國科學家星空,起到了弘揚正能量、塑造積極人生觀的作用,理所應當成為孩子們眼中值得“追”的星。時代在前進,社會在進步,科技在發展。我們的兒童文學也應自覺將中國社會發展進程融入文學創作,關注國之大者,仰望科技星光,一路自信地邁向星辰大海。

      四是兒童文學主題創作主題出版要關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讓兒童文學注入蓬勃的陽剛之氣。

      當今世界,風起云涌,千變萬化。當今世界,并不太平。當今的少年兒童,正是改變未來、改變世界的一代。自古英雄出少年。戰爭與和平,生與死,愛與恨,是文學永恒的主題。具有陽剛之氣的優秀文學作品,自古以來,都是少年英雄成長的必須。繼一大批著名的成人文學作家跨界為少年兒童創作兒童文學作品之后,軍旅文學跨界兒童文學,近年來也成為一種文學新現象。軍旅文學是脫胎于軍人生活形態、自帶愛國主義、英雄主義和理想主義光芒的正能量文學,其底色是陽剛雄渾的。一大批成熟的、從部隊成長起來的軍旅作家,將親身經歷的軍隊生活鮮活地呈現給孩子,讓少年兒童感受信仰的力量、生命的韌性、選擇的勇毅,有力拓展了當下兒童文學的寬度和深度,使我國兒童文學注入了一種向前向上的“雄赳赳氣昂昂”的氣質。

      這種熟稔使作家們在向小讀者講述軍旅生活時,自然地將故事的傳奇性消解于細節的真實性,更為真實可感。裘山山的《雪山上的達娃》《游過月亮河》一連兩部作品,用綿密的筆法、深厚的文學功底,譜寫了人民軍隊大愛如山、軍民魚水情的頌歌;徐貴祥的《琴聲飛過曠野》勾勒出革命歷史時期的人物群像,反映出戰爭年代的艱辛;曾有情的《金珠瑪米小扎西》通過孤兒小扎西在哨所里的成長經歷,書寫青藏高原戍邊戰士的生活;王棵的《風箏是會飛的魚》是首部守礁軍人書寫中國南沙群島的兒童小說,刻畫了一代又一代南沙守礁軍人對祖國的無限忠誠;陸穎墨的《藍海金鋼》寫的是守島官兵和軍犬之間的故事,描繪駐守海防線的戰士的崇高使命。軍事題材向來是愛國主義文學的沃土。在軍旅文學與兒童文學的互動中,兒童文學的表現深度從個人的小天地、小悲喜到家國天下的大胸懷、大格局,有了進一步的拓展。

      新時代兒童文學主題創作主題出版,應該呈現大國兒童文學主題更鮮明、題材更豐富、類型更多元、藝術更精湛的萬千氣象。深刻理解中國兒童文學在新時代的巨大變化與革新,總結提煉其經驗與啟示,能夠更好地助推我們向新時代兒童文學高峰邁進。

      第一,守住文學根脈,扎根生活,勇于實踐。只有真正沉淀下去,關注社會,體悟生活,才能獲得文學創作的不竭動力,才能把文字寫得有溫度、有深度、有力度。“50后”作家劉海棲將其童年的“山水溝街”作為文學地標,一口氣寫出《有鴿子的夏天》《街上的馬》《游泳》《乒乓響亮》等佳作,這是具有不可替代性的“中國式童年”,以特定時代的童年成長寫出了超越時代的童年精神。作家薛濤毅然從城市來到鄉村擔任“第一書記”,文學與實踐相結合,延展了作家的腳步,也拓寬了作家的思想視野。青年作家李姍姍為創作《器成千年》,在三星堆遺址考古現場扎根兩年,扎的是歷史的根,是文化的根,寫出來的作品自然味道就不一樣。

      第二,緊貼時代脈搏,貼近兒童真實本性的書寫與對時代精神的積極弘揚。將當今時代多姿多彩的現實生活融入兒童文學,讓少年兒童感受到祖國的巨大變革和中國夢的偉大實踐,從中汲取精神成長的力量。關注國之重器,書寫科技創新,無疑是一大亮點。大象出版社策劃出版“我的國家公園叢書”亦是一個生動的例證。以第一批中國國家公園為創作背景,用兒童文學這種喜聞樂見的形式,向廣大青少年介紹發生在中國國家公園里的精彩故事,實現了主題出版的創造性講述和文學創新性表達,傳達出生態文明的思想。

      第三,擁有面向世界的胸懷和眼界,主動與世界經典兒童文學接軌。立足中國經驗、書寫中國故事,同樣要有世界性的眼光,要有朝向經典的決心和氣度。現在各種國際、國內書展蓬勃開展,我們的作家和外國作家的交流也越來越多,顯示了我們與世界兒童文學交流互鑒的巨大潛能,擁有了更多的提升路徑。

      第四,凝聚兒童文學主題創作主題出版的合力,努力打造名副其實的精品佳作。兒童文學這項事業,是一個多方面聯合打造的工程,是由作家、評論家、出版人等合力去完成的。現在,理論研究得到更多的重視,研討會越來越多,甚至不少作品主動將批評前置,虛心接納專家指導,用心打磨作品。出版編輯的素養也有了總體提升,能夠深度策劃和介入選題,為精品力作的打造添磚加瓦,貢獻力量和光芒,為兒童文學的最終呈現保駕護航。

      對新時代兒童文學發展歷程的回顧,讓我們看清來路,堅定信心。展望未來,也更加明白使命之重大,責任之所在。

      首先,期望我們的兒童文學能夠盡量寫得慢一點、深一點,打磨得精一點、細一點,將對主題的深度挖掘與對藝術的高度追求結合得更緊密一點。出版的基本功能,是文化傳播、文化創新和文化傳承。精品圖書、優秀圖書的制作來之不易。圖書市場的大數據清楚地告知我們,在每年出版的40多萬種圖書中,在每年出版的4萬多種童書中,能夠常銷的不到20%,能夠暢銷的不到2%,能夠成為跨代的不到0.2%,能夠真正成為傳世之作的微乎其微。我們要用重獎鼓勵少兒圖書主題出版,“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用精品佳作、經典之作、傳世之作,為新時代的中國少年兒童打好堅實的美麗的永不褪色的底色。兒童文學要始終堅持“兒童本位”,只有真正深入少年兒童的內心,進入到孩子們生活的內部,在更高的精神層面加以觀照,才能使作品擁有打動人心的力量,才有可能成為經典的傳世之作。

      其次,中國兒童文學是“中國的”,更是“世界的”。我們的兒童文學主題出版應該是“不忘本來,吸收外來、面向未來”的體現中國傳統、中國精神的優秀圖書,應該是“思想精深,藝術精湛、制作精良”的具有中國氣派、中國特色的精品圖書,應該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歷史的考驗。我們立足中國經驗的書寫,要能燭照人類共同的精神家園。只有敢于走出過去固有的圈子,不囿于國家的、民族的文學界限,擁有更為宏大寬廣的世界觀、宇宙觀,才能從中國的高原走向中國的高峰,從中國的高峰走向世界的高峰,才能在文學上更好地開疆擴土,抵達新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