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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共同建設好文學的家園 ——基層作家“回家”暢談創(chuàng)作心得
      來源:光明日報 | 劉江偉  2023年03月31日08:39
      關鍵詞:作家活動周

      一通電話,讓李永超的心緒久久難以平靜。

      “去北京,中國作協(xié)邀請‘回家’!”4年前,他成為中國作協(xié)會員。

      帶著尚未平復的激動心情,還有對北京、對中國作協(xié)的期待,他踏上了北上的旅程。此時,來自全國其他地區(qū)的35名作家也正向京進發(fā)。

      3月21日,春分當日,中國作協(xié)“作家活動周”啟幕。歡迎儀式上,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中國作協(xié)主席鐵凝向基層作家頒發(fā)“入會紀念牌”。

      中國作協(xié)黨組書記、副主席張宏森講述了活動的初衷,“我們就是要發(fā)揮中國作協(xié)作為人民團體的組織優(yōu)勢,把文學界的朋友們請進來,認一認作協(xié)的門,見一見作協(xié)的人,聊一聊作協(xié)的事,共同建設好文學的家園”。

      “像一件長久漂泊的包裹,開心地找到了收件人”

      肉孜·蘇皮沒想到會現(xiàn)場聽到王蒙的講座。他讀過王蒙所有的作品,深深陶醉于王蒙作品的繁復、開闊、熾烈和意蘊悠長,夢想有機會當面請教。他曾到過王蒙在伊犁的住所,買了一頂伊犁帽,一直想把它送給王蒙。這次終于夢想成真。

      “作家活動周”開幕當天,王蒙走進魯迅文學院,開講“春天一堂課”。

      “王蒙先生告訴我,要深刻觀察人們的細碎生活,觀察他們的衣食住行,觀察人生百態(tài),這是無窮無盡的素材。”肉孜正創(chuàng)作一部長篇小說,而王蒙的指導必能深化他的寫作。

      李永超長期在昆明國際花卉交易市場打工,工作之余創(chuàng)作詩歌,但詩歌發(fā)表總局限在地方刊物上。在“名編面對面”環(huán)節(jié),他見到了《詩刊》主編李少君,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李少君主編說,詩歌的寫作要有真情實感。鄉(xiāng)村也好,城市也好,山岳也好,河流也好,只要與生活息息相關,只要其中包含了真摯的感情,就是《詩刊》需要的詩歌。”李永超深受鼓舞,他正醞釀寫一組有關花卉的詩,希望自己能寫出真情實感,也能發(fā)表在更高層次的刊物上。

      西洲來自新疆生產(chǎn)建設兵團可克達拉市。2009年,她從安徽讀完大學,到新疆做雜志編輯,從此扎根邊疆十余年。她見證了兵團的發(fā)展巨變,也深深熱愛著這片土地,渴望把兵團、把邊疆訴諸筆端。在“名家零距離”環(huán)節(jié),她向梁曉聲說出了心聲。

      “梁曉聲老師回答得很是誠懇,他說在兵團寫作的青年作家可以關注幾代兵團人的歷史故事,這是很好的素材。建議先不寫小說,而是從散文寫起。散文文體自由,恰恰可以為寫小說打好基礎。我寫兵團的散文比較少,以后會向這個方面傾斜。”

      短短三天的活動,讓快遞從業(yè)者王二冬感慨頗深:“在我平時的工作中,我與快遞員兄弟們,每天絕大多數(shù)的時間是敲開別人家的門。活動期間,我還未‘敲門’,就看到作協(xié)打開了門,然后熱情地、大聲地對我說,‘作家朋友,歡迎回家’。我像一件長久漂泊的包裹,開心地找到了收件人,把我簽收。我回家了,回家真好!”

      “為作家重新認識生活、打開寫作邊界開一條新路”

      活動期間,范雨素始終思考一個問題:“為什么而寫?”

      2017年,范雨素寫的《我是范雨素》走紅,她的名字成為那年互聯(lián)網(wǎng)的一個印記。隨后,她辭掉月嫂工作,每天上午做家政工,下午和晚上讀書寫作。“我知道生存是第一位的,為什么還要做風花雪月的事兒呢?這跟人生命的有限有關,還是要做些超脫于生計的事情。”在生活和寫作中,她摘得了精神的玫瑰。

      開幕當天,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她向魯迅的雕塑敬獻了花。她看過魯迅的大部分作品。“我也想通過作品影響或者改變一部分人,文以載道嘛!”對于作品,她認為還是要經(jīng)得住時間的考驗。“一滴水總要藏入大海。我是人群中的人,對社會、對老百姓很了解,要通過不斷地寫,把留在沙灘上的腳印變成大地上的田園石刻。”

      00后陳書緣是參加活動的作家中年齡最小的。通過這次活動,她發(fā)現(xiàn),不同作家的寫作之路可以差異極大,無論起點是什么樣,經(jīng)歷是平順還是曲折,在文學的殿堂之下,都是條條大路通羅馬;無論是王蒙,還是基層作家,都對文學都有相似的真誠的熱愛。“近幾年一直徘徊著謀求創(chuàng)作轉(zhuǎn)型的我,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了。”

      她正在構(gòu)思一部歷史題材小說,“之前都是寫奇幻,沒有自信寫像歷史題材這么厚重的作品。這次通過跟作家們和名家們交流,打開了我寫作的邊界。我也想在更多題材樣式上有所突破。”

      如果沒有遇見文學,索南才讓可能會和父輩們一樣,做一個優(yōu)秀的牧人。而文學讓他駛?cè)肓艘粋€嶄新而廣闊的境地。

      “我想用手中的筆,帶大家去看看放牧的草原,認識和我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他從廣袤的草原汲取靈感,傾注于筆端,凝結(jié)成一個個鮮活的文字,最終熔鑄為遼闊盛大的草原文學形象。2022年,他憑借小說《荒原上》獲得第八屆魯迅文學獎。

      在活動中,索南才讓經(jīng)常與作家們聊天交流、互訴心得,“大家認為,這次活動為作家重新認識生活、打開寫作邊界開一條新路”。他最近正在創(chuàng)作一部長篇小說,一個有關草原、有關城市、有關青年的故事。“參加這次活動,讓我對生活有了新的認識,我會把它融入現(xiàn)在的創(chuàng)作中。”他說。

      “立即投入正在發(fā)生的生活現(xiàn)場,不斷捧出熱騰騰的作品”

      活動結(jié)束后回到昆明,李永超又開始了奔走忙碌的生活。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未褪去工作的疲憊,他便在孤燈和書桌的陪伴下,開始了夜讀和寫作。

      他想到,前往北京前,由于害怕不熟悉登機程序延誤航班,提前八個小時到了機場。李永超覺得這也是他寫作的隱喻,“提前八小時到,樂呵呵地傻等,但我的快樂也比別人早到八小時。我要用更多的勤奮,換取寫作的快樂。”他列了一份寫作計劃,希望未來的時光不被虛度。

      身處基層和邊地,行走在生活的最前線,同時也擁有著無盡的“詩和遠方”。帶著溫暖的囑托,作家們回到了熟悉的土地上,開啟了新的創(chuàng)作之旅。

      在回來的高鐵上,白慶國難抑創(chuàng)作的激情,一口氣寫了三首詩。“我感覺我的詩風發(fā)生了改變,更加簡潔有力了。”他細細琢磨著。

      回到村子里,白慶國開始了新的寫作。“我一直生活在農(nóng)村,熟悉這里的一草一木、日升日落。作為一個見證者,并且作為一個有些文學技巧的寫作者,我有責任把這里的人和事用文字表達出來,告訴更多的讀者。”他準備重拾小說創(chuàng)作,用喜劇性的風格,把農(nóng)民這些年的改變表現(xiàn)出來。“得寫出點農(nóng)民視角,寫出人性深度。”白慶國說。

      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生活的碎片化、流動性困惑著陳再見。經(jīng)過這次活動,他更深刻地認識到,屏幕的體驗無法代替鮮活的生活經(jīng)驗,還是要老老實實地深扎在生活中。他計劃創(chuàng)作一部反映深圳40多年巨變的小說,“以改革開放為舞臺,聚焦外鄉(xiāng)人和小人物的命運變遷。”

      “每次接觸一些小人物,總是覺得有份責任,要為他們發(fā)聲。之前不敢碰這樣有宏闊背景的題材,現(xiàn)在想去嘗試。我會盡可能多地采訪這些人,把他們變成鮮活的人物形象,讓他們在文學中遇見自己。”陳再見說。

      白瑪央金也回到了無比熟悉的雪域高原,“這里有我寫不盡的鄉(xiāng)情、親情、友情,也有各種文化沖擊下對地方文化的思考,更有對人間大愛的追求。我的寫作深深扎根在這片神奇的土地”。

      “無論身處哪個時代,受什么樣的觀念影響,都有熱騰騰的生活,都有衣食住行,都有善惡美丑,都有對美好人生的期待。”白瑪央金對王蒙的這句話印象深刻,“寫作須臾不能離開生活。我們會立即投入正在發(fā)生的生活現(xiàn)場,不斷捧出熱騰騰的作品。”

      未來,她將用更豐富的文學樣式,一生盡情地書寫雪域,描繪大地上的山水草木,描繪這里世代生存的人民。正如她在詩中所寫,“有一天我需要斜倚著老樹/或許已經(jīng)躺倒/我依然會安頓在一只羚羊的眼睛里/用一粒干凈的文字閱讀草原和溪谷/還有遠方渾厚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