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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網絡文學價值觀與創造力漫議

      來源:文藝報 | 陳定家  2017年02月22日15:09

      近年來,習近平總書記就文學藝術問題發表過一系列重要講話。習近平總書記的這些講話所論及的基本問題雖側重點各有不同,但講話主旨或核心觀念基本覆蓋到了民族復興與文化繁榮、文藝創新與人民方向、中國精神與時代使命等,關乎中國文藝事業興衰成敗的重大問題。因此,學習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文藝問題的講話,必須聯系他的其他講話精神,對比閱讀,參照研習,才能更準確、更全面、更深刻地理解這些講話的思想內涵及其指導意義。

      習總書記在多次講話中不僅充分肯定了文藝取得的成績,論述了文藝發展和文藝創作的追求、品質、境界、精神,也對當前文藝創作、文藝發展寄予厚望,并提出了明確要求。在文藝工作座談會講話中,他還對當代文藝領域的不良傾向進行了嚴肅的、尖銳的、犀利的批評,他的批評意見,既語重心長又切中時弊,為包括網絡文學在內的文藝創作與批評指明了前景與方向。

      在十次文代會和九次作代會開幕式上的講話中,習總書記明確指出:“文運同國運相牽,文脈同國脈相連?!彼盐乃嚬ぷ鞯闹匾蕴岣叩脚c國運國脈密切關聯的高度。他還說:“對文藝來講,思想和價值觀念是靈魂,一切表現形式都是表達一定思想和價值觀念的載體。離開了一定思想和價值觀念,再豐富多樣的表現形式也是蒼白無力的。文藝的性質決定了它必須以反映時代精神為神圣使命。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當代中國精神的集中體現,是凝聚中國力量的思想道德基礎。廣大文藝工作者要把培育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作為根本任務,堅定不移用中國人獨特的思想、情感、審美去創作屬于這個時代、又有鮮明中國風格的優秀作品。”不言而喻,這里的“思想與價值觀念”包含著多方面的復雜內容,但其決定性意義卻極為簡潔明了。對于作家藝術家而言,價值觀的確立,包括人生價值觀培養和藝術價值觀的提升等,都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和啟示意義。我們相信,在文藝創作過程中,只有求真向善的審美價值觀的主導地位確立以后,豐富多樣的表現形式才會更有生命、更有活力、更有光彩。

      每到年底盤點創作成果的時候,人們就會看到總書記所描述的動人景象:“文學、戲劇、電影、電視、音樂、舞蹈、美術、攝影、書法、曲藝、雜技、民間文藝、文藝評論、群眾文藝、藝術教育等都取得豐碩成果,主旋律更加響亮,正能量更加強勁,為人民提供了豐富精神食糧,向世界展示了中華文化魅力?!痹谶@里,盡管總書記沒有專門提及網絡文藝,但在他所論及的所有文藝門類中,我們都能看到網絡文藝的身影,都能感受到網絡文化和網絡文藝弄潮濤頭、推陳出新的勃勃生機。

      更為重要的是,此次講話一開始他就回顧了2014年10月文藝工作座談會的情況。在座談會的講話中,習總書記對網絡文藝進行了深刻而全面的論述,他明確指出:“互聯網技術和新媒體改變了文藝形態,催生了一大批新的文藝類型,也帶來文藝觀念和文藝實踐的深刻變化。由于文字數碼化、書籍圖像化、閱讀網絡化等發展,文藝乃至社會文化面臨著重大變革。要適應形勢發展,抓好網絡文藝創作生產,加強正面引導力度。近些年來,民營文化工作室、民營文化經紀機構、網絡文藝社群等新的文藝組織大量涌現,網絡作家、簽約作家、自由撰稿人、獨立制片人、獨立演員歌手、自由美術工作者等新的文藝群體十分活躍。這些人中很有可能產生文藝名家,古今中外很多文藝名家都是從社會和人民中產生的。我們要擴大工作覆蓋面,延伸聯系手臂,用全新的眼光看待他們,用全新的政策和方法團結、吸引他們,引導他們成為繁榮社會主義文藝的有生力量?!?/p>

      總書記的講話充滿正能量,令人歡欣鼓舞。尤其是對互聯網時代中國文藝乃至文化當代變革的表述,可謂言簡意賅,高屋建瓴,為我們討論“新媒介文化研究現狀與理論創新”提供了一個宏闊深邃的文化背景。

      正是在這種文化背景下,以網絡文藝為主要關注對象的新媒介文化研究,尤其是網絡文化與文學研究,呈現出風生水起之勢:形形色色的媒介學會紛紛成立,花樣百出的媒介平臺與網絡期刊遍地開花,“媒介轉型”“媒介創新”等詞組在各種學術研討會詞頻統計表中高居榜首,“網絡”、“媒介”等關鍵詞是近幾年博士、碩士論文中最熱門的詞匯。從知網檢索的年度學術論文數量看,與新媒介文論與批評相關的學術文章,也呈現出一種有增無減的上升勢頭??梢哉f,當前的新媒介文化的理論研究、學術批評和譯介工作,雖然已經取得了可觀的實績,但還遠遠不能滿足當前文藝創新和網絡文化發展的現實需求。要與時俱進地建構與新型“文藝形態”和新生“文藝群體”同步發展的文藝理論與批評話語體系,我們顯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盡管網絡文藝成績突出、進步巨大,其輝煌成績有目共睹,但我們也注意到了這樣一個現象,那就是當下網絡文藝創作,統計數量令人驚嘆,但在思想性和藝術性方面,真正震撼人心的作品卻并不太多。因此,總有人感嘆當前網絡文藝作品創造力還遠遠沒有達到讀者的預期,有統計資料表明,近年來90%作品屬于模仿和復制!坦率地說,我們并不能肯定這個統計數據準確與否,但模仿與復制之風盛行于網絡卻是不爭的事實。不僅如此,在一些監管缺失的網絡文藝空間仍然存在著諸多亂象,諸如價值迷失、惡俗流行、情色泛濫、拜金主義、消費至上等,可謂亂象叢生,快餐文化、娛樂至死、抄襲模仿、克隆山寨等,可謂無所不有,這類紛繁復雜的不良現象,無疑給網絡文藝健康發展形成了嚴峻的挑戰。

      可以肯定的是,上述亂象的存在,正是造成當前網絡文藝甚至整個文藝界有“高原”缺“高峰”的重要原因之一。上述亂象的產生,固然有多方面的原因,但價值觀的錯位與缺失,當在最關鍵的因素。毋庸諱言,一個時期以來,文藝創作的精品意識淡薄,藝術生產的品牌戰略失效,這也是藝術工作者頗感焦慮的話題。就網絡文學創作而言,產量巨大、精品歉收的尖銳對比尤為引人注目。這種數量與質量的巨大反差,說明體量龐大的寫手群體在價值觀、創造力、使命感等方面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必須承認,在當前大批被市場主導的網絡寫手中,確實存在著急功近利的浮躁傾向,網絡寫手的創造潛力還有待深入挖掘與大力拓展。

      正確價值觀的確立,從來就不是容易的事情。對于網絡文藝來說,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確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廣大網絡寫手和網絡文藝工作者,在其草創時期難免會在一個無序發展過程中摸索一段時間。在眾聲喧嘩的網絡生態下,有些人靠標新立異的激烈言辭制造轟動效應也不奇怪,但某些虛擬社區、網絡機構和寫手團隊為追求點擊率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致使一些價值觀錯位、創造力缺位、使命感移位的作品風靡一時,這給網絡文學和網絡文藝的聲譽造成了嚴重的損害,有些嚴重觸犯了廣大讀者的道德底線,甚至走上了犯罪道路。正因如此,不少批評家呼吁弘揚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傳播正能量,高揚主旋律,這既是現實社會,也是網絡虛擬空間非如此不可的文明訴求與價值追求。

      正確的價值觀確立之后,創造力無疑是成功的關鍵。但創造力從何而來呢?習近平總書記說:“文藝工作者應當牢記,創作是自己的中心任務,作品是自己的立身之本,要靜下心來,精益求精搞創作,把最好的精神食糧奉獻給人民?!彼貏e著重指出,必須把創作生產優秀文藝作品作為文藝工作的中心環節,努力創作生產更多傳播當代中國的價值觀念,體現中華文化精神,反映中國人審美追求,思想性、藝術性、觀賞性有機統一的優秀作品。

      但遺憾的是,總會有些人耐不住寂寞,經不起誘惑,陷在追名逐利的怪圈中無法自拔,根本就沒有時間精力凝神創作、潛心修改。如果我們的文學家藝術家忘卻初心,喪失理想,只將文藝圈視為名利場,心中煙塵滾滾,眼前濁浪滔滔,在名利之鞭的驅使下,奔跑、跳躍、尖叫,見獎勵一哄而起,遇項目呼嘯而來,急功近利,眼里只有“人民幣”,內心全無“人民性”,這樣的作家藝術家如何能“靜下心來,精益求精搞創作”?名利思想作怪,說到底還是價值觀問題,價值觀念迷失,使命意識淡薄,是其重要癥結所在。

      作家阿來在談及自己學習習總書記講話的體會時指出,學習總書記講話,反觀當下的文藝生產現狀,當我們創作生產出一部成功或幾近成功的作品,不是靜下心來從藝術的角度總結得失,促使自己在思想上、情感上作更深厚的儲備,以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而是懷著以此兌現各種現實利益的浮躁心態,投入到與藝術創作無關的活動中,去炒作,去鉆營,與真正的藝術風范與藝術精神漸行漸遠。這種不正常的、也不符合藝術生產規律的現狀,不論對從事創作的藝術家個體,還是從事藝術生產機構來說,對于他們持續性的高質量的生產創作能力的形成,都構成了嚴重的傷害。這種情形嚴重影響到藝術創作的水平與質量,使得追求審美品格、追求思想性與藝術性高度統一的文藝創作活動的題中應有之義,都被逐漸放棄,而使文藝創作日漸淪陷并沉迷于逐利的狂歡。

      阿來的這番話,讓人想到了路遙。路遙曾在《平凡的世界》創作隨筆中談到他的寫作狀態,他說,那時他“五官潰爛,大小便不暢通,深更半夜在陜北甘泉縣招待所轉圈圈行走”,以致讓人誤以為他“神經錯亂,怕要尋‘無?!?。但他覺得“所有這一切難道不比眼前這種浮華的喧囂更讓人向往嗎?”執著于這樣一種文藝追求,進入這樣一種純凈的藝術狀態,就一定能創作出更多精品力作,矗立起一座座文藝“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