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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挖掘中國故事反映時代精神 關切現實從微處提煉真善美

      來源:文匯報 | 許旸  2016年12月02日07:47

      昨天記者走訪多個會場采訪了莫言、賈平凹、遲子建等作家,大家注意到,當代中國正經歷著廣泛而深刻的變革,面對斑斕豐富的當今社會,現實主義書寫大有可為。但不少創作者也觀察到有些作品中暗涌著兩重困境,一是中國故事挖掘得不夠深,往往浮光掠影或面目單一模糊;一是生活素材堆砌,只是在機械反映生活,缺乏對人性大美與大道的提純。

      如何讓中國書寫以鮮明的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屹立于世? 在評論界看來,深耕腳下的土地,與時代同頻共振,從人民的實踐和多彩的生活中汲取營養,不斷進行生活和藝術的積累,有助于涌現更多美的發現和美的創造。

      大地上的故事講不完,別辜負了獨特的“文學故鄉”

      不止一位作家談到,關在象牙塔里不會有持久的文藝靈感和創作激情。離開人民,文藝就會變成無根的浮萍、無病的呻吟、無魂的軀殼。離開火熱的社會實踐,在恢宏的時代主旋律之外煢煢孑立、喃喃自語,只能被時代淘汰。只有永遠同人民在一起,藝術之樹才能常青。

      作家賈平凹向記者透露,他手頭正在創作最新長篇小說 《秦嶺志》,預計明年完成,達30余萬字。再次把筆墨傾注在精神據點秦嶺,會不會感覺故事窮盡了? 賈平凹用一口濃重的西北腔連說“不會”“不會”,他還記得幾年前寫小說《老生》時,有幾次寫不下去了,這令他苦惱不已,一旦寫作遇到阻滯,他就會去一趟秦嶺,拜訪當地的鄉親,串個門,聊聊天,新的靈感和素材往往又會冒了出來。在賈平凹看來,作家要始終建立對這個社會的新鮮感,“生活為源泉,這是最明白不過的道理。只有接受生活的浸染,提筆時才能寫出想要的東西。我幾乎跑遍了陜南重要的鄉鎮和村莊,這樣作家對當下時代發展的面貌才擁有一定的把握,作品與現實社會就有一種緊張感。小說有了張力,就不會差到哪里去”。

      如果說秦嶺是賈平凹孜孜探索的創作母題,那么高密就是作家莫言的文學故鄉?!拔业墓枢l不僅跟我的成長有關,也跟我的文字密切相關。這里的泥塑、剪紙、茂腔等民間藝術和文化一直在伴隨我成長。”身著一襲對襟唐裝的莫言如是道來??梢哉f,高密不僅僅是莫言地理意義上的家鄉,更是他幾十年來在文學創作道路上苦心構筑的文學故鄉。這種對腳下土地的開墾,在作家眼里就是一種最自然不過的文化自信。

      這也就不難理解,近些年莫言的小說創作幾乎從未離開高密,那是獨屬于他的文學王國,無論說敘事色彩飽滿的 《紅高粱》,還是充滿“貓腔”本土元素的《檀香刑》,都能看到莫言在這片充滿想象力的土地上樂此不疲地講中國故事,并向歷史縱深挖掘,向廣袤的中國鄉村延伸。

      有評論家談到,這種延伸意味著作家在用中國人獨特的思想、情感、審美去創作屬于這個時代、又有鮮明中國風格的優秀作品。只有扎根于腳下這塊生于斯、長于斯的土地,文藝才能接住地氣、增加底氣、灌注生氣,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腳跟。

      提高閱讀生活的能力,在陰影中看取光明

      那么,在中國大地上耕耘故事,面對撲面而來的紛繁素材、萬千個體的起伏人生時,創作者應怎么處理? 代表們紛紛表示,作家不能做徘徊邊緣的觀望者、譏讒社會的抱怨者、無病呻吟的悲觀者,而應堅持用光明驅散黑暗、用真善美戰勝假惡丑,讓人們看到美好、看到希望、看到夢想就在前方。

      作家遲子建多年創作中傾心小人物,在她看來,寫普通大眾的生活不能局限于“小”,那樣容易陷在雞毛蒜皮中,而是要善于從生活微處哪怕是一顆塵埃中發掘美麗與遼闊。在創作《群山之巔》時,遲子建在小說中構造了被雪覆蓋著的群山巔峰上的小鎮,作家的視角跟隨著鎮上普通人一起穿行世像百態,屠夫辛七雜、精靈“小仙”安雪兒、法警安平等小人物,卑微又努力地活著。“小人物身上也有巍峨,即便人物經歷了悲歡起伏的命運,我也不愿意放棄從中提煉詩意??嚯y中的詩意,是我眼里文學的桂冠。”在遲子建看來,好的作品是能長出皺紋的,這意味著對現實的真誠關切,需不斷提高閱讀生活的能力,在陰影中看取光明。

      馬克思說:“人民歷來就是作家‘夠資格’和‘不夠資格’的唯一判斷者?!币詾槿嗣癫欢梦乃?,以為大眾是“下里巴人”,以為面向群眾創作不上檔次,這些觀念都是不正確的。人民不是抽象的符號,而是一個一個具體的人的集合,每個人都有血有肉、有情感、有愛恨、有夢想,都有內心的沖突和憂傷。因此,小說家也要用心去揣摩洞察千姿百態的真實人物,用文藝的力量溫暖人、鼓舞人、啟迪人。

      賈平凹也注意到,如今有些小說在敘述上多采取火的效果,一味“抓眼球”,“火顯得熱烈、炙烤,不管是人還是獸,看到火都會有種本能的刺激,在刺激中有一種快感。但是筆下光著眼于表面熱鬧喧囂的東西,就會缺了溫度與筋骨”。畢竟,文藝要反映生活,但不能機械反映生活。在評論界看來,大量的生活素材是需要創作者加以裁剪和提純的。面對生活之樹,既要像小鳥一樣在每個枝丫上跳躍鳴叫,也要像雄鷹一樣從高空翱翔俯視。

      (本報北京12月1日專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