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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等待我們給出新的答案(武歆)

      來源:中國作家網 | 武 歆  2016年11月28日19:59

      望著窗外飄飛的雪花,看著桌上的臺歷:上面寫滿各種標記,有文學會議,有文學采風,還有各種與文學相關的座談會;當然也有完成各種作品的時間、投遞的時間、發表的時間。看上去顯得亂糟糟的,但仔細看去,臺歷依舊嶄新,好像才剛擺上,似乎這一年也才剛剛開始。其實,卻是馬上就要與之永久分別。感慨之中更是驀然發現第九次作代會召開已經近在眼前。無法不感嘆時間如梭,因為5年前第八次作代會的場景依舊清晰,可如今第九次作代會卻已近在眼前。

      5年的時光,似乎有些緩慢、悠長,其實又很是短暫、急促。第八次作代會那年,我應該還算年輕,精力還異常旺盛。作家相聚總是歡聲笑語,加之又有好多談得來的好朋友,每天都是很晚才睡,話題廣泛,談讀書、談創作、談生活,似乎永遠都有說不完的話,雖然睡眠很少,第二天照舊精神抖擻,開會、討論、參觀、觀影,晚上還能打開電腦,將沒有寫完的某篇小說繼續寫下去。

      如今,想起馬上到來的文學相聚,想起相似場景又要重現,但與5年前相比,心境已經有了太大的變化,已經變得沉靜下來,更多的則是思考。文學面對當下瞬息萬變、五彩繽紛的生活,應該呈現怎樣的姿態?文學作品到底應該書寫什么、表達什么?當下文學的力量是在增強還是減弱?作家書寫現實生活的能力是繼續強勁還是已經退化?……我忽然發現,許多過去忽略的問題、不是問題的問題,如今又在重新拷問我們,正在等待我們給出新的答案。

      在過去的5年,我把寫作的時間更多的讓位于“行走與閱讀”。不同的人對行走有著不同的稱謂,或是考察,或是采訪,或是采風,但無論怎樣的變換稱謂,其核心就是“走”。一個寫作者,不能離開“走”。所謂“走”,就是與社會交談,就是與社會對話,就是“登高而招”。

      在我參加的許多行走、采訪、采風活動中,參加中國作協組織的“作家走邊防”活動,印象最為深刻。那年走訪內蒙古邊防部隊,我們用了20多天的時間,走了內蒙古的8千里邊防線,一路上采訪了眾多的邊防軍人,尤其是一個叫“算井子”的戈壁灘,更是給我留下深刻記憶。那個地方,面積是北京的1.5倍,但人口極少,邊防戰士加上牧民,竟然只有12個人。茫茫戈壁,沒有樹,沒有鳥,沒有房屋,只有藍色的天和深灰色的地。站在戈壁灘上,沒有任何參照物來印證自己真實的存在。來到“算井子”邊防派出所那天,已近黃昏,放下行李,我嘗試著一個人向前走,不回頭地向前走……過了一會兒,當我突然回頭,看見邊防派出所的紅磚院落變成一個渺小的紅點時,內心突然恐懼起來,感到無助、迷茫、恐慌,甚至隱約感到身體在顫抖。我急速往回跑,好像跑慢一點兒,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就會被一個看不見的巨大的野獸所吞噬。當我看到派出所的紅磚院落逐漸變大時,心里才逐漸安妥下來。當晚在與邊防戰士座談時,長年不見人、幾乎沒有任何語言交流的戰士,什么也說不出,好像已經不會使用嘴巴,就是那么怔怔地看著你。看久了,眼圈就會慢慢發紅。至今想起那個場面,我還會禁不住流下眼淚。采訪回來后,我整理了大量資料,寫了許多關于內蒙邊防戰士的散文、隨筆和小說,用文字向讀者介紹邊防軍人戍邊的艱苦和偉大。

      行走,讓我體會到了許多人生感悟。這些感悟慢慢地疊加起來,肯定會影響我的思考方式。當然,也會影響我的寫作。我始終在思考,寫作出來的文字如何更有意義,如何才能避免風花雪月,如何才能避免無病呻吟,應該讓每篇文章都能在生活的河床經受生命之水的沖刷、洗滌。

      閱讀,已經逐漸成為這些年我在生活中的最愛。我喜歡讀完一本書后,寫下閱讀筆記。這些筆記,其實就是把閱讀時隨意寫在書籍空白處的文字整理、加工、潤色而成,完全是彼時彼刻內心真實的想法、真切的感受。正是在大量的閱讀中,我才越發感受到文學疆域的無比遼闊,也才能不斷擁有向上、向前的動力。每隔一段時間,把讀過的書和寫過的筆記同時拿出來,再相互作一細致的比較,有時又會發現新的感悟,也會矯正之前的判斷。如此反復,在一種特別的樂趣中,總會找到特別的驚奇。閱讀,同時也是壓制浮躁的最好良方。它能讓人沉靜下來,思考自己的不足,找出問題,從而更好地輕裝前行。行走,是閱讀;閱讀,也是另一種行走。

      2016年已近年末。作協九代會就要召開,只要生活在繼續,文學就不朽,就會永遠與生活結伴前行,并且互相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