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的艱辛與自由

      http://www.fxjt168.com 2015年07月31日07:03 唐不遇

        從我開始喜歡詩歌的少年時代算起,我學詩到現在正好20年。這20年來,我品嘗到的寫作的艱辛要遠多于愉悅,但這僅有的愉悅卻足以讓人感受到生命最深的美好。

        我自認是個對語言極其苛刻的人。然而詩歌對我更苛刻,狠狠地報復了我。10年來,我創作的詩歌不過百首而已,每一首都算得上嘔心瀝血,就像我尚算年輕的頭上,每一根白發都沾著心血生長——只是它們的產量顯然更高。但正如我的名字所示,如果在唐代,我一定會成為寫出那首不朽小詩的賈島最稱職的朋友,一起以苦吟為樂。

        有時候我想,我是個中了詩歌魔咒的人,一刻也離不開詩,像只癩蛤蟆一樣緊緊趴在冰涼的語言上,再也變不回童年時的那個王子。而作為癩蛤蟆,就得有癩蛤蟆的使命和追求:終其一生,就是要吃一口天鵝肉,寫出一首好詩。

        我是個詩人,也是個記者。一開始我以為當記者對我的寫作毫無影響,但后來我發現我錯了。無論寫詩還是當記者,其本質都是尋求自由,探求真相。我想要向杜甫致敬,寫出那種個人性與時代性兼備的詩歌。

        對一個詩人來說,深刻的思想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憑借天才充分表現詩的自由。寫作注定是不自由的。但詩最好的定義就是自由。自由是一種非凡的感受力,有時候也會表現為一種痛苦。在文字縫隙間的每一次呼吸,不是在鐐銬中跳舞,而是像風一樣穿透灰塵。

        當然,如何在詩中把握自由和真實,卻是一個巨大的考驗。我不無矛盾地告誡自己:詩必須像自己的生命,熟悉而神秘;必須呈現一個深廣的世界,像生活,讓它的幽遠包裹在切近的語言中;必須把批判精神修煉得更高,在迫近的危機中鍛煉愛的能力,這才是一個合格的現代詩人。

        至于現代性和中國性,真是一個大問題,需要用詩來回答。相比這個問題,有些人更愿意思考永恒的時間。

        不錯,我有一個古老的父親,還有一個年輕的師傅。也許用師傅教授的技藝,我們只能夠回到記憶里,而永遠回不到父親的懷抱里。但我也不懷疑突然有那么一天,我們能夠帶著新的精神和道德力量,重返唐人的境界和氣度。

        雖然在當代談論道德并不討好,但我還是覺得不應該忽視道德。我們有必要把道德還原為一種魅力,一種高貴的求索,而不只是一套冰冷的、僵硬的、機器般的學生守則。

        在令人喜愛的古詩中,我便處處讀到淳樸的、沉著的,時而化為悲憫,時而化為山水的道德。甚至只要看到那些偉大的名字,我就能感受到一種富有精神深度的風骨。作為被深深的無力、悲觀和虛無攫住的當代詩人,我們或許真的應該讓個人經驗清晰或復雜到一種道德的高度。

        當然,更多的時候,詩更像是祈禱。今年年初,我們一家人去燒香拜菩薩。當我年方4歲的女兒跪下時,她說了一句讓我極為震驚的禱詞:“菩薩,祝你身體健康。”第一次,這么純凈無私的禱詞,進入我煙霧繚繞的耳朵。我把它寫進了詩中,并借用一位朋友的贊譽,把它命名為“第一祈禱詞”。

        我女兒的這句禱詞,真正植根于人類美好的天性,也是極富創造性的詩。毫無疑問,這就是偉大的詩。也許終其一生,我所寫的東西都達不到她的這種心靈的分量,我應該轉過身去,奮勇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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