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作家的時代擔當

      http://www.fxjt168.com 2014年12月31日07:18 唐 棟

        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強調,廣大文藝工作者要“認識自己所擔負的歷史使命和責任”,“我國作家藝術家應該成為時代風氣的先覺者、先行者、先倡者,通過更多有筋骨、有道德、有溫度的文藝作品,書寫和記錄人民的偉大實踐、時代的進步要求,彰顯信仰之美、崇高之美”。這些論述都要求廣大文藝工作者必須勇敢地肩負起時代賦予的使命、責任與擔當。作為一名軍旅作家,我想就這一問題談談自己的認識。

        一

        我很敬佩幾十年來一直堅守在軍旅文學創作陣地上的同行們,也同樣敬佩堅守在這塊陣地上的后生。最近有位文化名人說:現在越是天賦好、越是有才氣的作家越不寫小說了。我不認同這一說法。相反,我認為還在堅持小說創作的恰恰是有天賦、有才氣的作家;他們不光有天賦、有才氣,還有對文學的信念。而那些不再寫小說的人,在這個多元化的時代選擇了另一種生活方式,或者去做官,或者去經商,或者去做別的,這是選擇的自由,物盡其用,人盡所能,無可厚非。但留下來的,一定是文學隊伍的精華。因此我說:堅守,是一種起碼的文學擔當。

        但是,文學擔當并不等于時代擔當。文學擔當是作家對文學的執著,文學的時代擔當則多了一份作家的社會責任。中國老百姓有兩句俗話,一句是“干什么的吆喝什么”,一句是“吃誰的飯給誰干活”。這兩句樸素的話語說出了一個最簡單不過的道理,這就是人要有良知、要有責任感。作為軍旅作家,身穿軍裝,拿著軍餉,那你首先就是一名戰士,就不能把自己等同于一般意義上的作家。你對這支軍隊、對這個社會是有責任、有擔當的;你的作品,應該更多地關注時代,關注人民大眾,關注軍隊的新軍事變革和現代化建設。

        作家只有對自己所處的這個時代有著深刻的認同感,才有可能擔當。一個時代如同二十四節氣一樣,有立春、有雨水、有驚蟄,也有寒露、有霜降、有冬至。但“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馀成歲,律呂調陽”,它總是在日新月異中往前發展的,太陽每天都在落山,但每天又在升起。如果對這個時代缺乏客觀、科學的認識與理解,看這也不順眼,那也不對勁,甚至對它失望,就不可能去為它而擔當。這里有一個不可回避的問題:從事文學創作的目的是什么?有人說,我沒有目的,文學創作只是我的生活方式;還有人說,我沒有目的,我只是喜歡而已。其實,“生活方式說”也好,“喜歡說”也好,這種貌似超脫的說法遮掩不了內心深處的真實。人的每一個行為,都天性地帶有某種目的。大凡從事文學創作的人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沒有目的呢?有,這就有區別了。一種就是為了名利,這也無可厚非,從某種角度看,選擇了文學創作就是選擇了“名利場”。不能當下出名、當下獲利的作家,一般也不會在當下產生有影響的作品(當然也不排除像曹雪芹、蒲松齡、安徒生、梵高那樣在去世若干年后才出名的作家藝術家);還有一種,那是一些有著時代擔當的作家,他們拒絕“逍遙游”,不計名利,用腦袋思考,用思想寫作,用身體力行,具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文化情懷,比如我國的魯迅、茅盾、老舍、曹禺,英國的莎士比亞、拜倫,法國的巴爾扎克、雨果,俄國的托爾斯泰、高爾基,等等,都是這樣的作家。他們的作品跳動著時代的脈搏,給人以警醒、以啟迪、以激勵。我接受前者,贊賞后者。作家在某些方面就像是醫生,在指出病情的同時要永遠給人傳遞生活的希望,讓人恢復和保持健康的機體,而不是一見到患者就宣判死刑。我最不能認同的是某些作家,把自己當做正義的化身,專門將這個社會的傷疤拎起來去討某些人的歡心,甚至用低級的謾罵和詛咒代替文學,然后就渴望著有人給他一個什么獎。這其實是一種透到骨子里的媚俗和軟弱,當然談不上有什么時代擔當。

        二

        如何評價當今軍旅文學之現狀?說它不繁榮嗎?每年有大量長篇小說出版(雖然很多只印三五千冊),有若干軍旅戲劇推出(雖然有的只演幾場十幾場),另有不計其數的中篇小說、短篇小說、詩歌、散文、報告文學等,加上各種評獎營造的氣氛,可謂旌旗翻飛,浩浩蕩蕩;說它繁榮嗎?又有多少作品能獲得讀者的認可?能進入文學的史冊?我的閱讀范圍有限,這些年讀過的作品中,讓我特別激動的小說不多。有的小說看到十幾頁就看不下去了,首先連語言關都過不了,一看就是那種快餐式的、缺乏文化內涵、沒有文字魅力的蒼白敘述。這不能不引起我們對軍旅文學現狀的焦慮:問題出在哪里?

        原因是多方面的。除去社會原因和其他方面的影響不說,我們作家應該反躬自問:我們的社會責任感和時代擔當如何?我們是不是把反映這個偉大時代、反映人民關切的社會問題、反映中國革命的風雨歷程、反映我軍的新軍事變革和廣大官兵的精神風貌作為創作的主要思考?假如作家只關注個人的感受,放棄或淡化對社會發展、對軍隊建設的責任,甚至跟風去追逐什么“市場效益”,其作品就必然矮化,必然不會有大格局、高境界。

        說到底,作家的社會責任和時代擔當來自于作家的理想與信念。在社會轉型期,在金錢至上、物欲橫流、空虛浮躁的考驗下,理想與信念顯得何等的重要!尤其是作為“人類靈魂工程師”的作家,不僅應是一個有理想信念的人,而且他的理想信念還要堅定而又崇高。惟有如此,他才敢于擔當;敢于擔當的作家才會敢于直面生活、直面矛盾。

        三

        直面生活、直面矛盾,這是一個并不新鮮但卻是永恒的話題。的確,由于種種原因,反映部隊現實生活的文藝作品比較難寫,這也成為一些軍旅作家的“創作之殤”。但是,因為難寫而去回避,就是對責任的回避;因為難寫而只是隔靴搔癢,不去大膽地、深刻地揭示部隊現實生活中的矛盾,作品就毫無生命力可言。在我軍當今不斷推向深入的新軍事變革中,各種新的問題、新的矛盾也隨之而來。只有善于發現、敢于面對、勇于去寫這些矛盾,軍旅文學才有可能在新軍事變革中發揮出應有的積極作用。誠然,軍旅作家的責任就是要書寫我們民族和軍隊的英雄主義精神,不管是平凡的英雄還是不平凡的英雄,都是我們民族和軍隊的脊梁。無論時代怎樣發展變化,描寫英雄主義永遠是軍旅文學的主旋律。值得注意的是,書寫英雄絕不等同于歌頌好人好事,反倒應更加深刻地揭示矛盾,因為大凡英雄一定是在種種矛盾與困境中磨礪、成長起來的;沒有了矛盾,就沒有了產生英雄的環境;對矛盾揭示得越深刻,英雄的形象就越真實、越崇高。

        然而,一個不爭的事實是,自從進入網絡時代以來,我們的一些作家去基層部隊深入生活的熱情和幾率大大減少了。經濟社會、城市生活和發達的資訊使我們產生了創作惰性,到部隊去體驗生活好像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于是就走捷徑,靠以往的生活經驗、靠獵取資料、靠在網絡上百度搜索、甚至靠道聽途說去進行創作,其作品必然與現實生活相去甚遠。尤其是那種認為“體驗生活已經過時了”的觀念更為荒謬。當下部隊中流行這樣一句話,叫“打仗不打贏,一切等于零”;我套用這句話說,叫“寫作沒生活,一切瞎忙活”。只有長期到基層官兵們中間去,用生命和熱血體驗生活,用心觸摸新軍事變革的脈搏,捕捉新鮮真實的第一手創作素材,才是通往創作者心靈、也是通往讀者與觀眾心靈的惟一道路。

        曹禺說過這樣一段話:“藝術家應該有膽識。所謂‘識’,就是要有豐富的生活、豐富的知識,見多識廣,才能對生活有獨到的見解。所謂‘膽’,就是要有勇氣,有勇氣寫,有勇氣堅持自己的真知灼見……古往今來,真正成熟的大作家都是真誠的人,他們總是正視人生。對人,對社會,對人類,對世界,都有誠摯的責任感。在錯綜復雜的生活中,永遠追求光明和真理,從未失去希望。對他的時代所面臨的大問題,從不躲避,總是和人民在一起,努力探索。這樣寫出來的作品,才有可能深刻。”愿我們的軍旅作家都能夠有膽有識,勇敢地、義無反顧地擔當起時代所賦予我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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