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文化的生動展示與弘揚

——《羌族服飾文化圖志》評述

羌繡

　　《羌族服飾文化圖志》一書近日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其富有特色的封面、精美的裝幀及豐富的圖文已吸引了不少讀者。有幸拜讀此書，細細品味之后，我深感這是近年來有關羌族文化研究中一部不可多得的力作。

　　羌族居住區位于青藏高原東緣的岷江上游及涪江上游峽谷地帶，這一地區屬藏彝走廊的一部分。在獨特的自然地理環境中，羌族同胞千百年來與周邊族群一直有著持續不斷的、程度不一的互動，其民族文化因此而積淀厚重并豐富多彩，依靠口傳而傳承至今。作為文化的載體之一，羌族服飾既是羌族與其居住區自然地理環境、生產生活方式調適的結果，又是其精神文化與物質文化長期發展的結晶；既記錄了羌族悠久的歷史，又反映了藏彝走廊族群的互動及影響。此書著者在調查研究中注意到不同地區羌族服飾具有不同的特點，而分布在不同地域的羌族服飾，正清晰地反映出羌族與漢族、藏族等民族在歷史長河中的交往與互動。

　　羌族服飾是羌族文化重要的組成部分。它既是一種文化符號，又是一種語言，體現出羌族的社會觀念及民族文化的深厚積淀�？v觀已有的羌族服飾研究成果，概括性敘述較多，而鮮有對局部、細節的深入觀察；對人物拍攝得多，圖樣紋飾展示也偏多，但從文化角度進行解讀，整體梳理并總結歸納卻顯少。以至在人們的印象之中，羌族同胞中本是鮮活的那些人物，卻顯得缺乏特色，這不利于讀者了解認識生活在岷江、涪江上游地區的羌族多彩多姿的生活與獨具特色的服飾文化。

　　“5 . 12”汶川特大地震給羌族人民及居住地區帶來巨大災難，也令羌族及羌族文化成為世人關注的焦點。救災及災后重建中，再現了羌學研究的熱潮，這使羌族文化的搶救與保護有了新的契機。在“中國民間文化遺產搶救保護工程”中，世人關注的羌族卷被列為《中國服飾文化集成》的首批卷本。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四川省文聯都對該書給予了高度關注和大力支持。省民間文藝家協會組織相關專家調查、拍攝、研究并撰稿，完成了這部田野與理論并重的圖志。

　　在這本書中，從羌族文化概述、服裝分類、材質加工、服飾色彩及圖案、制作技藝及傳承、配飾及保存等諸多方面，由宏觀到微觀，從服飾的物化表象到抽象的技藝傳承，著者給予了全方位的關注。尤為可喜的是，著者在自淺入深地對羌族服飾文化進行較為全面而系統的詮釋中，遵循了民族學的整體觀視野，即將物質文化與非物質文化視為不可分割的整體，使讀者觀后認識到，只有在非物質文化的語境里，物質文化才有深層次意義；而非物質文化只有通過物質文化的表現形態，才能為人們所了解認識。這種始終將服飾文化置于社會歷史發展的大背景中來進行的研究，體現出著者踏實、嚴謹的作風與較為深厚的學術功底，同時也體現出作為社會工作者對搶救瀕危羌文化的意識與擔當。

　　值得一提的是，調查者們的足跡遍及所有羌族地區，調查時間長達6年之久。他們通過查閱文獻與走村到戶進行個案訪談，將田野調查與歷史、現實研究有機結合，最終以典型村寨為載體，經梳理歸納，呈現了11種羌族服飾風格，第一次全面系統地對羌族地區的服飾進行了脈絡化處理，體現了縱向研究與橫向觀察的有機結合。除注意不同地區的不同特點外，著者還關注到服飾場景，著裝者職業、年齡、性別的不同，以釋比服飾、嫁娶服飾、兒童服飾、喪葬服飾、戰爭服飾來表達異于日常生活的服飾狀態，凸顯出羌族服飾的諸多特點與豐富內涵。

　　作為民間傳統，羌族服飾的審美觀念、心理意識在本書中得到充分的體現。這是此書的又一特點。本書中的服飾圖片不僅帶給讀者以愉悅的享受，而且來自不同地區村寨鮮活的人物形象極富感染力。翻閱此書，讀者可以看到，調查對象一個個是那樣的真實而質樸，完全拋棄了擺拍與忸怩之態，置身于充滿鄉土味的現實生活場景中。由于是深入村寨接地氣的拍攝，許多圖片彌足珍貴，極有價值，加上圖片和文字解說高度一致，給人以難得的直觀印象，使得全書充滿著濃濃的鄉情，傳遞出羌族在遭受地震之后的堅忍不拔的精神與樂觀向上的生活態度。由此，也使這本書更具有搶救性與資料性價值。

　　地震后的羌族地區在災后重建之后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羌族人民的居住環境與生活水平也有了明顯的改善與提高。在災后重建中，羌族文化的保護被納入重建總體規劃中，人民政府和社會各界采取諸多措施，開展了一系列的羌族文化遺產的搶救性保護工作，成效顯著。比如，羌繡已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并通過生產性保護，使羌族服飾的技藝得到有效保護與傳承。

　　需要指出的是，當下的這種文化保護主要來自于外力的推動，而羌族民眾對這方面的主體性認識仍顯不足，其自覺保護傳統文化還比較乏力。此書著者對此問題也進行了關注，調查中注意加以考察，所以從書中也能看到一些傳統手工技藝的衰退，羌族服飾實用性減弱，及過于盛裝化發展等現象。

　　羌族服飾作為中華民族文化寶庫中一顆瑰麗的明珠，當下和今后如何更好地得到傳承和弘揚，是社會現代化進程中面臨的難題。民族文化的傳承與弘揚需要關注，需要呼吁，但更需要為之奔走，為之努力！著者推出此書，是希望能借助羌族文化生態保護區的建設與發展，能將包括羌族服飾在內的羌族文化資源進行進一步地發掘與整理，并由衷地希望在各方共同努力下，羌族服飾文化、羌族民間手工技藝能繼續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