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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孝桓:History和history之間

      http://www.fxjt168.com 2015年06月14日14:12 來源:中國作家網

        1.

        幾年前,我曾參與過一廣播電臺詩歌征集節目的制作。每周一次從聽眾中征集詩歌作品,從中選出優秀詩作,在廣播中朗讀并點評。而且還對選中的作品給予一定的獎勵。這個節目本來是抱著嘗試的心態開播,沒想到收到了從青年到中年各類觀眾的踴躍投稿,每周寄來的詩歌多達50多篇。這一火爆人氣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后這個節目也被固定播出。當初預計播出一個月的節目,沒想到過了大半年之后仍在播出。暫且不論投稿作品的文學水準,但這確實讓我感受到了大家對于詩歌的熱情,更是勾起了我對于很久以前文學青年時期的記憶。所以我仍然樂此不疲地每周五晚上11點到12點去辛苦錄制這檔周末深夜節目。

        這一詩歌節目差不多保持了一定人氣之后,有過一次直接與投稿觀眾們對話的機會。節目的主持人是位中年歌手,憑借一首飽含中老年浪漫情懷的復古歌曲《關于浪漫》再次紅遍歌壇。他不停地煽動聽眾朋友們,可以針對文學或者詩歌盡情提問。其中有一位觀眾提出了這樣的問題:“什么時候會得到寫作的靈感?什么時候是寫作最順暢的時候?什么時候才會感受到寫作的意義?”。  這也可以說是個不算太好回答的問題。頓時,我犯了點調皮,開玩笑道,“寫作的靈感一般是從接到約稿通知那一刻獲得的。截稿日期臨近的時候是寫作最有效率的時候。當銀行賬戶里收到稿費的時候會感到寫作的意義”,當時大家都哄堂大笑。這亦是犯了調皮,也是為了調節深夜節目的氣氛所開的一個小玩笑。當然,這也不是我的原創。這是和前輩、同事們一起喝酒聊天時經常聽到的段子,出處早已不得而知,所以也就不涉及版權問題。

        “文學創作的靈感從何而來”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就好像是“愛情是什么”或者“人生是什么”這般難以回答。我在寫作的過程中,有時候會想起自己兒時的偶像——職業摔跤手金一。在只有黑白電視機的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職業摔跤比賽是當時最具人氣的節目之一。當時我們這些孩子的偶像就是光頭摔跤手金一,他雖然看上去有些矮小,但是很結實。他總是在退防的時候,最后關頭使出一記快如閃電的頭部撞擊。在幾次頭部撞擊之后,那些比他還要高上一個腦袋的大個子們都在四角的摔跤臺上被摔得人仰馬翻。比賽就此結束。金一年輕的時候特別崇拜在日本力壓群雄的韓國裔職業摔跤手力道山,便只身踏上了去往日本的偷渡船。 

        經過一番周折之后他終于見到了力道山,體型瘦小,而且也沒具備什么特殊技巧的他,每天都會用頭部數百次地撞擊纏著繩子的木柱或者鐵柱,以此來訓練頭部撞擊能力。他回憶道,每次訓練的時候,腦袋里就會響起巨大的敲鐘聲,經常被撞的頭破血流。但也正是這樣的訓練,練就了他堅硬如鐵的頭皮。之后,為了贏得比賽,更是為了立足于摔跤臺上,他更加猛烈地用自己的頭去撞擊對方的頭。這時,他的腦袋里肯定會泛起更響的鐘聲,嗡~嗡~。

        但是金一在晚年曾表述過,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其實就是用頭撞擊對手。我借用這句話常說,其實作家最不想做的就是寫作。這句話或許包含著對寫作的一種平實而又直率的心情。寫作,或者是持續的寫作,或許就像金一的頭部撞擊一樣,是個殺手锏,但同時又是我們最不愿意做的事。也可能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為了生存,正一點點地消耗自己的生命。

        2.

        我認為文學是作者個人的敘述,是個人的語言,激發寫作的靈感是個別的。但是這一極端個人的東西,卻是來源于我和世界,或者是我和他者,我和我身邊的所有事物之間的關系,用我自己的聲音,高喊出“我是不同的”,“我是特別的”,“我是這樣想的”。

        這里所說的“我是不同的”,即指作者的世界觀。同時也指與外部/他者之間的溝通。“我是不同的”既是指我用自己的眼睛去觀察,用自己的身體去感受,用自己的聲音去表達我與這個世界,與這個時代的矛盾與和解,隔絕與溝通。另一方面,也意味著我的表達能夠與外部/他者形成多大的共感帶,即文學上的共鳴。我相信這也是創作欲望所指向的最終極目標。

        有評論作家曾這樣評價我的詩,“用歷史之前或者超越歷史的生活來反芻歷史,將這重現的時間拉到現今的時間和空間里,并重新排列疊置”,“普遍挖掘了歷史的個人和共同體的生活,以及隱藏于其下的根本的悲劇性”。也有人評價我的創作“在過去的生活中抹去內容只留形象,甚至是將內容也形象化了。即,將在韓國史-韓國社會的特殊性中形成并表現出的所有實際欲望和事件都剝離得只剩單純的意思和意志,將我們稱之為歷史的東西化為一顆顆沙粒”。特別是每一顆沙粒的個性化過程,雖然從外部來看是反映了“由民族到世界”的集團擴張,但是實際上,這是演繹個性化的全面化的過程,或者說是一件件個別的事件和體驗作為宇宙的微小塵埃被瓦解的過程。  

        我不否認我的詩的想象力是建立在社會和歷史的基礎之上的。因為我是在80年代中后期上的大學。那是韓國社會對于民主化的渴望最為強烈爆發的時期,我也深受其影響。但是從根本來看,應該說是這都來源于我的文學觀會更為準確。

        我認為詩(文學)與它所存在的時代以及那個時代人們的生活有著密切的關聯。更準確的說是,我相信就應如此。我的這種信念并不局限于韓國70年代80年代的民眾文學和勞動文學所倡導的,文學要為了被支配者、無產者以及那些被歧視被疏離的弱者服務。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所需要的文學形式,當時的文學也充分地完成了那個時代所賦予的使命。  

        當然現在還有很多我的同行依然相信這一文學形式是有效的,我也部分承認他們確實取得了相當顯著的成果。但是我認為,文學/作家應該先提出“我們如何觀察我們所面對的時代和生活”這一問題,而非“我們應該如何參與斗爭”。所以我也不想引起社會參與和參與文學的分裂,以及圍繞這一問題無法輕易結束也似乎是無止境的爭論。就如文學是個人的表達,文學的靈感也是個別的一樣,文學最終極的目標是偉大的個人語言。因此,沒有必要要求面對這個時代和這個時代人民的方法必須是統一一致的。況且我們不正是在目睹著,我們與過去完全不同的差異性、多樣性和多元化嗎?我們不正是在目睹著,每個人根據情況和處境的不同而采取不同立場的高度現代化的社會關系嗎?

        我在和學生們討論詩之前,會首先和他們討論如何看待我們正身處其中的現代社會。然后和他們一起讀日本作家芥川龍之介的短篇小說《竹林中》。這部小說曾數次被翻拍成電影,廣為人知。小說圍繞在竹叢中發現的一具男性尸體展開,采用了羅列7位事件相關人員陳述的形式。根據樵夫、云游僧、捕役、老婦在法官面前的回答,我們可知死者是一位26歲的年輕武士,正在和19歲的妻子一起旅行時被殺害。之后事件的三位當事人(殺害武士的強盜,武士的妻子和武士的靈魂)圍繞武士的死展開陳述。     強盜說他是在和武士進行正當決斗時殺死他的。而武士的妻子卻說,自己被玷污后卻遭到了丈夫的蔑視與譏諷,她是遵照丈夫的意思將刀插入了他的胸膛。而武士自己卻又是另外一種說法,他由于遭受了恥辱所以用武士的方式自殺。雖然武士的死已經是確鑿的事實,但是相關當事人對于死亡的敘述卻又是相互矛盾的。這部小說首先給我們展現的是,總是將自己的立場合理化的人類自我中心主義以及對人本性的懷疑。同時也包含了現代社會的一個特性,即對于一個事實各種自相矛盾的證詞讓我們無法判斷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相對于絕對真實,人們更相信或者說更愿意去相信根據各自立場所得出的相對真實,而這一相對真實正在支配著我們這個高度復雜多元化的現代社會。我們該如何去認識和解釋這樣的現代社會呢?這正是這部小說向我們提出的問題。

        一個時代、和那個時代人們的生活以及圍繞并支配這兩者的真實的相對性,這是我寫作的重要話題。我對歷史的發展既不樂觀也不悲觀。我不會糾結于對未來的高談闊論,也不會急于提出新的展望。盡可能地推遲判斷,并努力使它更加客觀。我希望盡可能地注入事物本身,并通過其自身來形成真實、意志以及新的意義。

        3.

        我的文學靈感和動機存在于大寫的History和小寫的history之間。有人曾說過,歷史記錄History,而文學則敘寫history。對于這句話,我既贊成又不太贊成。文學的對象包括History和history本身,以及History和history之間存在的無數事物。作為實際存在的詩人和小說家,根據各自的世界觀觀察,碰撞,思考,并把這些結果用最優的個人語言來呈現。我的寫作坐標也是位于這其中的某一點。

        我一直努力將宏大、整齊劃一以及暴力的History,與和它相對的并處于其陰影之下的history放在一起來觀察思考。History和history就像是一枚硬幣的兩面同時存在,并有一根看不見的繩索在連接著它們,并衍生出了無數的敘事。而且它們無法完全擺脫自身的過去和未來而自由存在。它們會換一副面貌反復出現,也會變形成為其他敘事的原因。但有一點是明確的,History和history之間的矛盾越大,History的陰影越重,詩人的細膩的觀察力、思考力以及表達能力的語言就需要更慎重,更深刻。需要詩人為此采取不同的作詩策略。

        在非洲摘得首個諾貝爾文學獎的握雷·索因卡曾說過“我的小說不是治病的藥方而是令人頭疼的東西。”正如他所說,我們都非常清楚一首詩,一篇小說無法成為治病的藥方或者解決矛盾糾葛的應對方案。同樣詩人、小說家也不可能是對癥下藥的醫生,也不可能是解決問題的斗士,更不可能是尋找解決方案的政治家。他們是先于別人患病,經歷疼痛,然后進行思考,并質問和煩惱為什么要經歷這一切的一個時代的證人,同時也是一個時代的回音。

        在這里,我想跟大家分享我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作詩策略。在我的詩里,經常會出現這樣的話者,他們在宏大的充滿矛盾的不可理解的History面前猶豫、躊躇、苦惱、煩悶。猶豫、躊躇、苦惱等行為都是為了延遲判斷和結論的行為,同時也是為了演繹和歸納所做的努力。猶豫、躊躇、苦惱的話者既是詩人自己,也是現代社會中知識分子正直的另一面。請看本人的兩首拙作。

        那年的冬天

        小小的燭光聚在一起,變成了花,變成了樹

        人們聚集在一起成了更火紅的花

        成了冬天里的樹

        小小的花朵,小小的樹木組成了

        莊嚴的冬日森林

        他們脫去外衣來迎對冬天

        每當寒風襲來之時

        饑渴的冬日山林

        用瘦弱的枝條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徹夜咳咳咳

        咳咳咳

        想要一吐內心深處的

        畏懼、害羞、悲傷、生命和尊嚴

        這一切都被打碎,變為森林,變為海洋

        那年冬天,我孤獨一人

        透過窗戶的逼人寒氣讓我蜷縮成一塊

        我的不安找不到安慰

        和之前一樣

        我無立身之處

        我總是孤身一人

        《悲傷的冬天-- 于2002年12月 光華門》部分,詩集《Indio女人》

        那個夏天莊嚴而又無聊

        春夏之交的某一天,放松了警惕

        巨大的資本喚醒的清溪川源頭

        身著校服稚氣少女們的呼喊,他們稚嫩的吶喊和憤怒始于那里

        他們用顫抖的雙手舉起燭火,這燭火

        -- 一直在內心的深處隱隱絞痛

        沒有溝通的語言和身體之間的警戒與沖突

        不斷高漲的絕望,絕望

        那些無法不發泄的人們

        連接街道和街道,夜晚和夜晚的

        紙杯里的那些燭光

        -- 在光華門,再次隔著薄窗,我始終在猶豫。

        《再次于光華門》部分,《地圖上找不到的家》

        這兩部作品的背景都是光華門,我工作的地點也位于光華門。光華門是自朝鮮時代以來600多年一直是韓國首都首爾的中心。這里是悠久莊嚴的History和無數history匯聚,碰撞,擴散,消失或者形成為其他的場所。同時,對于從年輕起23年來就在光華門附近工作謀生的我來說,這光華門是我文學養分的來源,是我獲取創作素材和靈感的場所。我在這個History和history相互匯聚,相互碰撞,不斷生成和消失的現場漸漸感到猶豫,躊躇和苦惱。

        現實和生活漸漸充斥著相對的真實而變得不可理解,現場不斷涌現和混雜著更加尖銳化和多元化的理解和主張。身在其中的我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延遲判斷和結論,我只能猶豫,躊躇、苦惱和煩悶。然后我盡可能地展現原貌,我想要通過這樣做,來獲得新的意義和真正的溝通與共鳴。

        《痛苦的冬天》寫于2002年。那一年,韓國只有夏天和冬天。夏天,韓日共同舉辦了世界杯,韓國隊努力拼搏一次又一次獲勝最終創造了亞洲球隊首次進入4強的歷史,實現奇跡般的History。在這背景中,如紅色潮水般的人們充滿了賽場和街道,還有他們的歡呼聲與喜悅。 那年冬天,五年一次的總統選舉正如火如荼地進行。世界杯時所有人異口同聲地高喊“大~韓民國”的欣喜場景已經不在。人們再次開始針尖對麥芒,相互對立。這對立的中心就是,當年夏天發生在京畿道楊州的美軍裝甲車軋死兩名女中學生事件。此次事件,美軍當局依然采取了一貫的傲慢和錯誤的處理方式。這使得問題開始擴大化,把這事和積累已久的韓美關系不平等聯系在一起。那年冬天,人們一個個地點燃了蠟燭,聚集在光華門。夏天“如紅色潮水般擠滿街道的人們/用雙手捧著盛在紙杯中的燭火照亮寒冷的冬夜”。小小的花朵,小小的樹木組成了莊嚴的冬日森林。

        6年之后,人們再次舉起燭光聚集在光華門。針對韓美FTA的矛盾日益高漲,由于美國方面力主的開放進口美國產牛肉,人民對于可能帶來瘋牛病的憂慮也漸漸在擴散。身著校服的稚氣少女們開始在光華門附近的清溪川舉行燭火集會。這一活動逐日擴大,光華門周邊的街道,以及那一個個夜晚被無數盛在紙杯中的燭火所連接在一起。光華門再次成為實踐“燭火民主主義”的現場,成為希望與絕望、溝通與阻隔,大愛與憤怒相互交織的History與history火熱碰撞的現場。

        我在History和history之間,在光華門前的猶豫、躊躇、苦惱和煩悶并沒有結束,現在依然在繼續。2011年1月6日,某造船企業為了公司利益最大化,采取了集體解雇員工的措施。一位中年女性勞動者為了抗議公司的行為,不顧數十年一遇的嚴寒,獨自登上高達50米的吊塔。她的抗議經歷了三個季節,直至冬天再次來臨,已經持續了309天。一位詩人為了安慰并鼓勵這位在高空獨自抗議的婦女,策劃了“希望巴士”的活動。活動已經在首爾等全國各地進行了五次,并還在繼續。人們、光華門又開始不再平靜。History和history處處交織著沖突。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再次陷入了猶豫、躊躇、煩惱和苦悶之中。

        這既是為了盡可能延遲判斷的行為,同時也是為了共同的感受,為了溝通的紐帶,為了尋找共鳴的必然的文學過程。這不是即興的、重利的,而是一個與他人與外界保持密切關聯的我,并和他們一起生活的我的內心記錄與獨白,是敘述與抒情的交匯的場所。這也是一個生活在History和history之間的現代社會中的詩人所能做的應對和應戰的方式。

        最后用我的一首拙作作為結尾。

        希望巴士

        又是一個夏天

        雨總是下個不停

        早已過了傍晚,天空依然陰著,但白天還沒有結束

        雨下了有半個多月 

        現在該用雨季這個詞來代替梅雨

        在上班的路上收音機里高級氣象預報員的一句

        雖然無法斷言,竟流逝的如此漫長

        被雨打濕的那個夏天

        在經歷了兩次失敗之后,韓國終于取得了冬季奧運會舉辦權,那晚的歡呼聲

        環繞藝術殿堂的牛眠山坍塌的嘆息聲

        最終沒有披露那些被泥石流包圍的村莊和公寓名字的新聞報道

        都被雨水打濕

        人們一個個坐上了這輛叫做希望的巴士

        開往釜山影島

        點燃燭火通宵達旦

        這個莊嚴而又無聊的夏天

        追憶它的人們和害怕它的人們,每個人

        都再次傾訴了無數的話語

        再次來到光華門,我依然猶豫

        我依然害怕夏天,依然忐忑不安

        穿過影島大橋時

        我開始哼唱了一段悲傷的流行歌曲

        我想起了曾經的奇跡

        為了拯救處于經營危機的公司

        不得不將造船廠移至菲律賓,這樣的煩惱,這樣的決斷,這樣的睿智

        同時解雇400名勞動者卻得到170億韓元紅利的魔法

        這家三年未拿到一個訂單的公司

        在解決紛爭后的3天,接到了6艘訂單,創造了讓人驚嘆的奇跡

        不知道死去的是誰。所以沒能去吊唁

        假裝死去的人獲得重生的傳奇

        哈利路亞

        阿彌陀佛

        資本主義的傳奇

        為什么我無法相信

        躲避如注的暴雨,我登上了巴士

        從遠處,從遠處聚集的人們

        數十年未遇的嚴寒襲來的新年開始

        直到數十年未遇的降雨淋濕的夏末

        在距離地面50米高空的吊塔操作室里,她始終沒有下來

        這個無法理解的謎團

        起重機上長成了藍色的小芽

        慢慢地開始變得茂盛

        安全梯的扶手

        懸臂的鋼筋

        都變成了彎彎曲曲的樹干

        啊

        變成生長了數千年的參天大樹

        有了涼爽的樹蔭

        操作室變成了美麗的瓜棚

        她做著這樣的夢,這一不可思議的幻想

        我為什么悲傷

        和裝滿希望的四次的巴士一起

        這個夏天也慢慢逝去

        四處嘈雜的聲音也都過去了

        她始終沒有下來

        希望迷路了

        只剩下這些期待將絕望變成希望的人們

        多雨的夏日之后是遲來的炎熱

        在上班路上聽到收音機的采訪

        現在季節的區分并不重要

        我們更應該擔心無法預測的氣象狀況

        氣象廳預報員的聲音混沌地散開了

        *《Pressian》2011年7月28日,摘于金珍淑的《眾人一起做的夢…毅然同行到最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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