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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瑪拉沁夫:莫悲落花白頭翁 依舊文學美少年

      http://www.fxjt168.com 2015年03月26日16:20 來源:光明日報 雷曉斐

        今年將迎來蒙古族作家瑪拉沁夫的85歲壽辰,同時也是他創(chuàng)作成名作《科爾沁草原的人們》65周年。隨著這些重要日子的來臨,瑪拉沁夫也格外忙碌,《瑪拉沁夫與民族文學》《瑪拉沁夫與草原文學》這兩本書即將出版,這些日子他正在緊張地進行書稿的最后整理。記者對瑪拉沁夫的采訪也是在他整理書稿間隙進行的。

        1月的北京正在進入最冷的時節(jié),大風呼嘯,寒氣逼人。來到瑪拉沁夫的寓所,窗臺上的幾盆吊蘭綠意盎然,旭日朝陽透過窗戶灑入房間,使這一方天地顯得溫暖、淡定與愜意。坐在沙發(fā)上的瑪拉沁夫,倚著沙發(fā)扶手侃侃而談。眼前這位老人正在述說他八十五載的人生歷程,聲音嘹亮、思維敏捷,親耳聆聽仿佛能隨著聲調的起伏進入曾經(jīng)的歷史,經(jīng)歷過往種種的人世變遷。

        文學緣:從戰(zhàn)火中走來

        “我們這一代人年輕時是早熟型的。革命給我們帶來了無盡的艱辛和考驗,又帶來了無窮的快樂和值得永遠珍惜的回憶。回想起來,苦肯定苦,但想不起怎么苦了。革命,就得吃苦,可那些苦卻那樣令我們神往。或許這就成就了我們這一代人在漫長的生活斗爭中的價值取向,那時我們年紀雖小,但懂得一些大道理,活得有底氣。”

        1930年,瑪拉沁夫出生于內蒙古卓索圖盟土默特旗(現(xiàn)屬遼寧省阜新蒙古族自治縣)一個貧窮的小村莊——土力根太卜村。瑪拉沁夫還有兩個哥哥,家境貧窮,但父母卻對讀書格外看重,他們覺得無論如何都要讓這三個孩子有書讀。為了讀書,瑪拉沁夫5歲時隨全家搬到了母親的娘家,那里有一所王府小學,這是附近唯一可以讀書的地方。讀到五年級時家中實在拿不出學費繼續(xù)供他上學,瑪拉沁夫只好轉學去科爾沁草原的一所蒙古中學,因為那里可以免收學費。就這樣,小小年紀的瑪拉沁夫又一次遠赴他鄉(xiāng)。1945年日本戰(zhàn)敗投降,學校停辦,瑪拉沁夫只得回家去。

        命運有時就是這樣,在磨難與不順中給予人一種新的希望。

        瑪拉沁夫輾轉多日回到家中時,一支八路軍部隊駐守在他們村,而部隊的連部恰就在他家中。當時部隊戰(zhàn)士文化水平低,一個登記戰(zhàn)士名單的“花名冊”都沒有人能填寫,瑪拉沁夫也算是個有文化的人,連長就動員他參加部隊,從此,15歲的瑪拉沁夫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參加部隊不久,他轉到內蒙古騎兵十一支隊,擔任女政委烏蘭的通訊員。那時蒙古老鄉(xiāng)不知道政委是個什么官,只知道部隊最大的官是司令,都叫烏蘭政委為紅司令,在蒙古語中“烏蘭”是紅色的意思。烏蘭在北平做過地下工作,后去延安,現(xiàn)在是一支強悍蒙古騎兵部隊的政委,這位女英雄在瑪拉沁夫心中,是他的革命引路人。在瑪拉沁夫后來創(chuàng)作的多部作品中,以烏蘭政委為人物原型的藝術形象多次出現(xiàn),比如長篇小說《茫茫的草原》中的蘇榮、短篇小說《踏過深深的積雪》和電影劇本《祖國啊,母親!》中的洪戈爾等。

        1946年4月,烏蘭送瑪拉沁夫到赤峰的內蒙古自治學院學習,這所由中國共產(chǎn)黨創(chuàng)辦的學校主要用以培養(yǎng)少數(shù)民族革命干部,當時院長是烏蘭夫。安靜的讀書時光很快被打破,當年6月國民黨當局撕毀“和平協(xié)定”,7月全面內戰(zhàn)爆發(fā),8月他離開學校再次奔赴前線,

        重又回到了烏蘭領導的內蒙古騎兵十一支隊戰(zhàn)區(qū),此時瑪拉沁夫被分配到剛成立不久的內蒙古文工團,時任團長是布赫,文工團歸內蒙古自治運動聯(lián)合會領導,服從部隊的統(tǒng)一調動。

        在文工團瑪拉沁夫負責寫通訊報道,前線戰(zhàn)斗中的先進典型、戰(zhàn)斗英雄、支前模范等都是他的報道對象。此時他深感自己的漢文水平太低。瑪拉沁夫接觸漢文的機會不多,雖然簡單的漢字還能認識,但是說熟練使用漢文寫作還不行,瑪拉沁夫想一定要提高自己的漢語漢文水平。可是戰(zhàn)事的緊張讓學習變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為了配合整個東北地區(qū)的戰(zhàn)略部署,瑪拉沁夫他們奉命進行戰(zhàn)略轉移,從遼西向內蒙古北部草原撤退。那是1946年隆冬時節(jié),氣溫降到零下40攝氏度,瑪拉沁夫沒有棉帽子,只得找來兩團棉花捂住耳朵,用一塊白布毛巾裹著棉花圍起來,就這樣艱難行軍。最危險的一次,部隊需要突破一個山口,必須趕在敵人封鎖山口之前突圍出去,否則就會有被圍殲的可能。那一次瑪拉沁夫背著行裝隨部隊一夜狂奔90里路,可謂“死里逃生”。

        部隊撤退至內蒙古草原終于擺脫了敵人的追擊,來到巴林左旗林東見到了烏蘭夫同志,這時條件才有改觀,發(fā)了氈靴和皮帽子。1947年初,瑪拉沁夫隨團趕赴烏蘭浩特,參與籌備成立內蒙古自治區(qū)政府。1947年5月1日,在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下,內蒙古自治區(qū)政府正式成立,成為我國成立最早的少數(shù)民族自治區(qū)政府。1948年8月14日,瑪拉沁夫經(jīng)布赫同志介紹,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

        隨著東北地區(qū)戰(zhàn)事的推進,哈爾濱、長春、沈陽等大城市相繼解放,生活環(huán)境有了很大改變,能夠看的書比原來多了很多。這時瑪拉沁夫如饑似渴地見書就讀、有書就讀、是書就讀,好像走火入魔一般,夜晚吹了熄燈號之后,自己點著蠟燭能看一宿。早上只睡一小時就又出操工作。就這樣,瑪拉沁夫“為了學文化學了文學,又通過學文學學了文化”。“我看的書很多也很雜,耗費了很多寶貴時間,但是我不后悔,正因為看得多、看得雜,我的知識面較寬泛”。這段讀書經(jīng)歷前后長達4年之久,讓瑪拉沁夫的漢文功底得到提高,并開始用漢文進行文學習作了。

        在革命中學習,在學習中工作,解放戰(zhàn)爭中的瑪拉沁夫就這樣走了過來。“革命給我們帶來了無盡的艱險與考驗,又帶來了無窮的快樂和值得永遠珍惜的回憶。”

        在戰(zhàn)爭中瑪拉沁夫已經(jīng)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初顯鋒芒。《保衛(wèi)熱河》正是在熱河休整的間隙創(chuàng)作的一首歌詞,傳唱中朗朗上口。一部動員青年參軍的短劇《參軍去》創(chuàng)作出來就演出了,當時瑪拉沁夫才16歲。

        新中國成立,國家進入了一個嶄新的時代,1949年6月,瑪拉沁夫第一次來到北平,作為演出團成員參加全國文代會,在會上見到了毛主席,他們沉浸在歡樂與激動之中。

        1950年,創(chuàng)辦《內蒙古文藝》雜志,瑪拉沁夫成為一名文學編輯。而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活動,也由此進入了新的階段。

        火熱的革命生涯為瑪拉沁夫日后的創(chuàng)作積累了豐富的素材,讓他對生活有了更深切的理解,他回憶說:“我們這一代人年輕時是早熟型的。回想起來,苦肯定苦,但想不起怎么苦了。革命,就得吃苦,可那些苦卻那樣令我們神往。或許這就成就了我們這一代人在漫長的生活斗爭中的價值取向,那時我們年紀雖小,但懂得一些大道理,活得有底氣。”

        草原情:寫作的永恒題材

        “世界上沒有一個作家是以寫一篇短篇小說就成為作家的。我要寫一部具有宏觀視野的史詩性長篇小說,寫草原,寫草原人民。沒有寫完這個決不稱自己為作家。”

        瑪拉沁夫被譽為“中國第一個自覺地以寫草原為己任的作家”。他的創(chuàng)作靈感都來自草原,他一生創(chuàng)作的主要作品,都是寫那片他所熟悉的蒙古草原。

        1952年,對于瑪拉沁夫而言可謂是人生的重要轉折點。那年1月號《人民文學》雜志以頭條形式刊發(fā)了他的處女作《科爾沁草原的人們》,這篇小說,一經(jīng)發(fā)表即在全國引起很大反響。《人民日報》隨即在“文化生活簡評”中稱贊這篇小說是“寫了新的主題、新的生活,反映了現(xiàn)實生活中先進的力量,用新的倫理和新的道德精神教育人民”的優(yōu)秀作品。在那個年代,人民日報對一個21歲的文學青年的作品做出這樣的評價,是沒有先例的。

        《科爾沁草原的人們》寫于1951年,瑪拉沁夫在科爾沁左中旗工作期間,臨旗科爾沁右后旗出現(xiàn)了一個英雄人物——19歲的牧民婦女塔姆。她在坐月子期間遇到了一個來她家門外找水喝的陌生人,按照蒙古族傳統(tǒng)禮節(jié),客人不需站在門外求水,而應走進屋里喝茶,這個人的行為讓塔姆心生疑慮。隨后的一幕讓塔姆更加認定他是個壞人,當時一陣風吹來將這個人身上披著的毯子掀起一角,突然露出了槍口。機智的塔姆設法穩(wěn)住這個嫌犯,和他周旋,最后通過搏斗和別人的幫忙終于將他制服。瑪拉沁夫被塔姆這種熱愛新生活、保衛(wèi)新政權的忠貞、勇敢的精神所感動,他說:“我們的老百姓多么可愛呀,就這么簡單,就這么敢于拼命。我們不能就事論事平平淡淡地寫這個人物,而應從時代精神的高度和整個民族新生的角度審視塔姆的事跡,表現(xiàn)她嶄新的精神世界。”

        小說創(chuàng)作的過程很艱辛,因為住在牧民家里,連個寫字的桌子都沒有,瑪拉沁夫就坐著在膝蓋上寫作,利用工作之余的零碎時間寫了大約3個多月。瑪拉沁夫心里沒底,他把作品拿給同伴安柯欽夫看,問他這算不算小說。第二天安柯欽夫看完說:“大概算是小說吧。”雖然語氣上并不十分肯定,但瑪拉沁夫覺得“大概算”也就是可以了。他把小說寄給了在當時中國文壇最有影響的《人民文學》。

        這篇小說的發(fā)表改變了這個文學青年的命運,瑪拉沁夫被調到北京,把小說改編成電影劇本《草原上的人們》。他作詞的該影片插曲《敖包相會》,傳唱至今。

        瑪拉沁夫說:“現(xiàn)在看我那篇小說,覺得還是有我們那一代人的烙印:時代需要我,我順應了時代,我也緊跟著時代長大。”

        瑪拉沁夫年少成名,但他心里很清楚,成為一名真正的作家自己的路還很長。他那時就說:“世界上沒有一個作家是以只寫一個短篇小說就成為作家的。我要寫一部具有宏觀視野的史詩性長篇小說,寫草原和草原人民。沒有寫完這個我決不稱自己為作家。”倔強的瑪拉沁夫隨即向組織上提出要求,他要返回內蒙古草原去深入生活。他已醞釀好寫一部反映抗戰(zhàn)勝利后內蒙古人民選擇民族解放之路——即是跟共產(chǎn)黨走還是跟國民黨走的歷史性激烈復雜斗爭的長篇小說。生活是創(chuàng)作的源泉,應當說,瑪拉沁夫參加過那場斗爭的全部過程,是有生活積累的,但他清醒地認識到,當年自己只是一個小戰(zhàn)士,對那場偉大斗爭缺少宏觀與戰(zhàn)略高度的認識,再說任何作家的生活積累都不是一次完成的,需要作家不斷深入生活、充實生活、更新生活。所以他從北京回到內蒙古后,沒有在呼和浩特市停留,經(jīng)組織安排徑赴草原掛職深入生活去了,在明太旗一干就是三年,其間完成了長篇小說《在茫茫的草原上》(上部)。

        《茫茫的草原》上部以《在茫茫的草原上》書名于1957年出版后,榮獲內蒙古自治區(qū)成立十周年文藝評獎文學一等獎。但是它的下部卻經(jīng)過一時難以說清楚的緣由,遲至30年后的1987年才以《茫茫的草原》(上下部)書名得以完整出版。這部長篇小說以宏觀視野、史詩般筆觸,真實地反映了內蒙古人民在黨的領導下,解放戰(zhàn)爭時期在蒙古草原上進行的尖銳復雜的斗爭。《茫茫的草原》成為新中國第一部反映蒙古族人民斗爭生活的長篇小說。作者在后記中寫道,“小說已經(jīng)結稿,與我相交三十六年之久的那些人物,從此將不會在我的筆下重逢!我獨自仰望夜空,心中充滿莫名的惆悵。”在此前后,瑪拉沁夫創(chuàng)作出版了小說集《春的喜歌》《花的草原》《第一道曙光》《愛,夏夜里燃燒》,對草原的熱愛,對草原上人與事的迷戀,讓瑪拉沁夫心中的牽掛和感動始終與草原緊緊相連。

        “我寫了一輩子草原,作為一個蒙古族作家,我一直堅守自己的本位。草原養(yǎng)育了我、培養(yǎng)我長大,給了我一切,我將一生寫草原文學。我是中國草原小說始作者之一,從這個意義上講,如果說我對中國文學有什么貢獻的話,就是我走了一條開創(chuàng)中國草原文學之路,在我之前,在中國沒有人用自己整個一生時間來寫草原生活的。”

        從《科爾沁草原的人們》到《茫茫的草原》,從青年步入老年,一個作家堅守著中國草原文學的點點滴滴,從而也成就了中國民族文學的一代傳奇。瑪拉沁夫說:“讓中國‘草原文學’繁茂起來、成熟起來,還需要我們用更多的心血乃至生命去澆注。”

        民族心:兩次上書建諍言

        1955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開宗明義第一句就說:中國是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國家之一。中國各族人民共同創(chuàng)造了光輝燦爛的文化。”“中國是一個多民族的國家,多民族國家的文學必然是多民族的。”

        1980年:“當時的想法很簡單,我想在這個歷史的重要轉折點上,如若落后一步,以后就會步步落后。如果不很快扭轉少數(shù)民族文學的滯后狀況,少數(shù)民族文學很難匯入主流文學大潮之中。”

        作為蒙古族作家,瑪拉沁夫頗為率直。他對新中國成立初期少數(shù)民族文學的整體狀況其實有著自己的看法。

        1955年初,瑪拉沁夫致信中國作家協(xié)會三位領導同志茅盾、周揚和丁玲。以“上書”的形式對當時的少數(shù)民族文學工作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批評,他在信中寫道:作家協(xié)會“忽視著這樣一個重大問題,即中國是一個多民族的國家,多民族國家的文學必然是多民族的,中國文學的發(fā)展是中國各民族文學的發(fā)展。我們從來沒有聽見過在作家協(xié)會主席團會議上有一條討論國內各民族文學狀況的議程;我們從來沒有看見過作家協(xié)會(以及原文協(xié))對解放前或解放后國內各民族文學工作情況作過比較系統(tǒng)而全面的介紹和寫過指導性的文字。”

        寫這封信時,瑪拉沁夫未滿25歲,他無私無畏,相信自己的意見是有道理的。兩個月后,瑪拉沁夫收到了中國作家協(xié)會復信。他打開信讀到的第一句話是——“瑪拉沁夫同志:你一月二十日的來信,已在作家協(xié)會第九次主席常務辦公會上進行了討論。主席團認為,你對于我國多民族的文學工作的意見,是正確的。”

        在復信中,作協(xié)對如何改進少數(shù)民族文學工作提出了具體措施。

        在黨的親切關懷下,少數(shù)民族文學堂堂正正、再不容忽視地永遠綻放在中國主流文學大花園之中。

        十年“文革”結束,國家百廢待興。當時的中國文壇剛從“文化大革命”的泥沼中掙脫出來,正在新的春天來臨之際爭奇斗艷。但是,當時的少數(shù)民族文學呢,用瑪拉沁夫的話來說依舊是“一片沉寂”。此時內地的文學已經(jīng)復蘇,但很多少數(shù)民族作家在“文革”中受到?jīng)_擊,無心再從事文學,有些還戴著各種政治帽子。

        “當時的想法很簡單,我想在這個歷史的重要轉折點上,如若落后一步,以后就會步步落后。如果不很快扭轉少數(shù)民族文學的滯后狀況,少數(shù)民族文學很難匯入主流文學大潮之中。”

        懷此初衷,1980年1月,瑪拉沁夫致信中共中央宣傳部,希望“中央更多地關注少數(shù)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沒有少數(shù)民族文學的繁榮和發(fā)展就不會有整個中國文學的繁榮和發(fā)展”。中宣部領導收到信后很快將信轉給中國作協(xié)黨組,并在信上做出批示,批示的內容十分具體:“我們確應為少數(shù)民族文學辦些實事,比如召開全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會議,比如舉辦全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評獎,比如創(chuàng)辦一個少數(shù)民族文學刊物等等”。

        1980年5月,召開部分少數(shù)民族作家開會,討論并經(jīng)中國作協(xié)批準做出決定,這其中就有“于1980年7月召開全國少數(shù)民族創(chuàng)作會議;1981年舉辦第一屆全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評獎”“立即創(chuàng)辦民族文學期刊”“在文學講習所開設少數(shù)民族作家班”等內容。

        同年8月,瑪拉沁夫被調往北京主持籌辦《民族文學》雜志,隨后擔任《民族文學》主編,在這個崗位上一干就是十年。1981年3月他被任命為中國作家協(xié)會書記處書記,當年年底,第一屆全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評獎頒獎大會在人民大會堂舉行。從此,每三年一屆的少數(shù)民族文學獎評選延續(xù)至今,到2014年該獎已經(jīng)舉行了十屆,成為中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領域的最高獎。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回憶起自己當年的“上書”之舉,看到今天少數(shù)民族文學的蓬勃發(fā)展,少數(shù)民族作家已有萬人之眾,瑪拉沁夫感到十分欣慰,他在一次國際文學會議上說:“中國在發(fā)展少數(shù)民族文學事業(yè)、培養(yǎng)少數(shù)民族作家方面所做的努力,在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作為一個中國少數(shù)民族作家,我為我的國家感到自豪!”

        一生誼:往事悠悠永難忘

        “我所有的知識、智慧和能力,我的潛力的發(fā)掘、開發(fā)和發(fā)展,都集中到一點上,那就是我們的黨,我們的共和國給我創(chuàng)造了這樣一個機遇。我一輩子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一個蒙古族少年在文學道路上緊跟著時代的步伐,我感到非常榮幸。”

        瑪拉沁夫是新中國培養(yǎng)起來的第一代作家,他的一生與中國文學事業(yè)的發(fā)展與變遷緊緊相連,窺探中國文學事業(yè)的發(fā)展,瑪拉沁夫是一個具有特殊意義的視角。他是中央文學研究所(魯迅文學院的前身)的第一期學員;他參加過1956年第一屆全國青年作家會議;作為中國作家代表團中最年輕的成員,他參加過1958年亞非作家會議;他從1989年至1995年擔任中國作協(xié)黨組副書記兼書記處常務書記達六年之久;2014年他參加了由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的文藝工作座談會。

        回憶起這一件件、一樁樁文壇往事,瑪拉沁夫十分感慨:“我所有的知識、智慧和能力,我的潛力的發(fā)掘、開發(fā)和發(fā)展,都集中到一點上,那就是我們的黨,我們的共和國給我創(chuàng)造了這樣一個機遇。我一輩子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一個蒙古族少年在文學道路上緊跟著時代的步伐,我感到非常榮幸。”

        1952年,已在京完成《草原上的人們》電影劇本創(chuàng)作的瑪拉沁夫進入中央文學研究所學習。丁玲同志親自擔任他的文學輔導員(導師)。在這里講學的人可謂大師云集,郭沫若、茅盾、老舍、巴金、艾青、趙樹理等都曾在此講課,瑪拉沁夫稱他們都是自己的“恩師”。

        周恩來總理對瑪拉沁夫的關心則讓他終生難忘。1956年全國第一屆青年作家會議期間,周恩來總理來到駐地看望大家,當總理得知有蒙古族作家瑪拉沁夫參會時提出和他單獨談一談。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瑪拉沁夫依然十分幸福。總理說:“你學會漢語很好啊,我歷來主張少數(shù)民族同志要學會漢語,不但可以與漢族進行交流,而且也可以通過漢語與其他少數(shù)民族進行交流,甚至可以進行國際交流,所以我主張少數(shù)民族同志要學會、學好漢語漢文。”總理話鋒一轉,提高聲音接著說,“同時,我周恩來也一再說過,在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工作的漢族同志,要學會當?shù)厣贁?shù)民族的語言,這樣做不只是為了便于交流,更重要的是表達對少數(shù)民族的尊重。各民族之間要相互尊重,只有互相尊重,才能真正團結,團結搞好了才能齊心協(xié)力,共同建設國家。”

        周恩來總理和瑪拉沁夫談了一個多小時,瑪拉沁夫也由開始的緊張逐漸放松。周總理對瑪拉沁夫創(chuàng)作和生活的關心讓他每憶及此,都感動不已。

        2014年,瑪拉沁夫參加了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的文藝工作座談會,談到參會時的情景和總書記的講話,瑪拉沁夫依舊難掩心中的興奮與激動。

        “這么重要的會議,只開了半天時間,開會中間完全沒有以往會議的過場和客套,如此簡約、親切,首先就表現(xiàn)了新一代領導人的平民化作風。”談及此,瑪拉沁夫感受強烈,“對于文藝工作者來說,不只是守住底線,而是應該達到高線和上線。文藝工作者是建設社會主義大廈、實現(xiàn)中國夢的重要力量,不能在文化垃圾上建設社會主義大廈,更不能在文藝霧霾中進行文化長征。”

        瑪拉沁夫在參加完文藝工作座談會后謝絕了很多采訪,他覺得自己應該冷靜下來好好地思考,不要興奮以后一陣風似的又過去了。

        15歲參加革命,22歲成名于文壇,59歲擔任中國作協(xié)領導職務,瑪拉沁夫始終在文學事業(yè)中不斷耕耘、不忘初衷。從工作崗位退下來后,瑪拉沁夫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他對自己說:“封門封嘴不封筆,寫人寫神不寫鬼。”

        瑪拉沁夫正在撰寫文學回憶錄,回首人生,感慨良多,他說:“我參加工作已70年,憑著‘一身正氣,兩袖清風’走到今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回報培育我的黨,共和國和蒙古草原!”瑪拉沁夫依然滿懷童心,曾經(jīng)賦小詩以自娛:“莫悲落花白頭翁,曾是紅顏美少年”,說著他仰面大笑起來。

        青春已逝,歲月風霜染白了這位八十五歲老人的雙鬢,但是作為一個強者,瑪拉沁夫依舊葆有一顆青春的心,美麗的夢,他說:“我已老矣,沖鋒陷陣的重任,恐難完成,但我堅信在整體氣場強盛的年月,我們中國作家終會有一天,站在文學高峰上,向全世界展示中國精神、中國力量、中國文化的真善美!”

        (本文圖片均為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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