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7日,是全國人體綜合捐獻第一人魏霞逝世兩周年紀念日。這一天,人們紛紛來到魏霞墓前,向這位令人尊敬的女子獻上一束鮮花、一份紀念。
魏霞,一個大別山區的普通農家女子,卻做出了不平凡的舉動。
2005年,28歲的魏霞被診斷患有惡性脊髓瘤。治療幾個月后不見效果,丈夫將她從江西婆家送回湖北娘家,魏霞也與3歲的女兒骨肉分離。翌年,丈夫提出離婚,她同意了。從此,便與老屋為伴,在幽暗的偏房里與癱瘓抗爭著。
病中5年,為了省錢,她很少看電視,也沒法看書,唯一的樂趣,就是看著頭頂上的那塊花布想心事。她想女兒,又不愿讓女兒為自己操心。長期臥病在床,她的雙腿開始萎縮,雙手也因長期失去知覺而變得僵硬佝僂。
2010年6月的一天,女教師劉彩橋得知魏霞癱瘓在床已5年了,前往探望。頓時,冷清的小屋熱鬧起來。魏霞白皙的臉上也有了笑容。“好一個樂觀、堅強的姑娘!”劉彩橋不禁感嘆。
一個,兩個……前去探望魏霞的志愿者隊伍,一撥接一撥。在網上,他們發布求援信;在街頭,他們組織募捐。點滴愛心匯在一起,志愿者們給魏霞送來了錢物……
志愿者的熱情溫暖了魏霞的心。一天,魏霞悄悄對劉彩橋說:“我以前在電視上看過,捐器官能救很多人。病了這么長時間,我最能體會病人的痛苦。如果我死后,器官放在別人身上,他們可以替我活下去。”
魏霞捐獻器官的決定,讓劉彩橋很是感動。
捐贈器官的決定,卻在魏家炸開了鍋。“你瘋啦!”憤怒和不解讓大哥魏高潮漲紅了臉,他實在想不明白,吃了這么多苦,幺妹為什么還要折騰自己。“就算你走了,我們也要讓你完完整整的。”魏高潮說。
魏霞反倒耐心地開導起哥哥來。她說,自己不想就這樣悄悄離開,“那么多志愿者四處幫我籌錢治病,那么多好心人來看我,我當然要回報的呀!”
魏高潮這位五尺漢子,心里卻憋得難受,整夜整夜地失眠,眼前晃動的全是幺妹祈求的眼神。他想來想去,最后決定支持妹妹,咬著牙和幺妹結成“統一戰線”,一塊勸說老爹老娘,希望二老能夠圓女兒最后的心愿。在這個問題上,全家人最終選擇了妥協。母親曾凡香囁嚅:“這是我姑娘最后的心愿,心里再痛,也要幫她完成。”
志愿者們寫出了魏霞感人的心聲“生命最后的心愿”的帖子,發到各大網站和論壇。很快,更多本地網友及愛心人士來到魏霞家中看望,給她點燃生命的希望。由新成立的“愛心救助會”牽頭,志愿者像滾雪球一樣,隊伍越來越壯大。在救助會志愿者的幫助下,魏霞在癱瘓5年后,第一次被抬出家門。她暢快地呼吸著久違的新鮮空氣,觀賞著滿山的花草樹木。
8月4日,魏霞被轉入武漢長航總醫院。當日,就與武漢市紅十字會簽訂了人體器官捐獻志愿書。
8月17日,手術前夜。經過半個月的調養,魏霞終于要上手術臺。被剃掉一頭黑發后,她的一雙眼睛顯得更大了,忽閃忽閃地透著靈氣。
志愿者們看出了魏霞的心思,專程去江西找到了魏霞的女兒。他們為魏霞帶回了女兒的照片、視頻和一個小海螺。魏霞把小海螺放在枕邊,看了又看,親了又親。
這是一個刻骨銘心的夜晚。魏高潮一直守候在妹妹的病床前,催魏霞早點睡覺,養足精神準備第二天做手術。魏霞卻鄭重地向他提出了一個讓他揪心的要求:“哥,如果我明天的手術失敗了,你可千萬不能耍賴啊!”她知道,捐獻志愿書里有一條款,家屬在病人去世后可以不同意捐獻。
見哥哥難受地默不作聲,魏霞反過來安慰他:“如果我捐獻的器官可以解除別人的痛苦,還能讓我的生命在別人身上延續,多好啊!這是我最大的心愿!”
直到哥哥最后鄭重地答應她,她才安心地睡下。那是她5年來睡得最踏實的一個晚上。
8月18日,陽光很好。去手術室的路上,魏霞害羞地對追拍她的記者說:“不要拍我了,我的頭發都剃掉了,不漂亮了。”
這樣愛美的人兒,卻要毫無保留地奉獻自己,需要多大勇氣?
魏霞用盡全力抗爭著,微笑著,可終究沒拗過死神的無情。2010年11月17日上午,終因顱內感染,魏霞告別了人世。
親友們、志愿者們隱忍太久的眼淚,此刻,終于可以恣意流淌了。但他們還有一樁更重要的事,就是幫魏霞完成最后的心愿。
竭盡全力搶救魏霞的醫生們,懷著崇敬的心情,默默放下手術器械,圍成一圈,神情莊嚴地向魏霞的遺體三鞠躬。緊接著,白衣天使們帶著對魏霞的祝福,完成了魏霞生命意義的最后升華。
就在當天,魏霞的眼角膜分別移植到兩名失明患者身上。另一位重癥病人接受了魏霞的右腎移植。而在魏霞身上取下的7000多平方厘米的皮膚,被保存在零下80攝氏度的皮膚庫里,可供數名燒傷、燙傷患者植皮時使用。
魏霞,成為我國首例人體綜合捐獻者。
魏霞雖然離開了我們,但她那純美的心靈,就像一縷霞光,永遠定格于天際,照耀著人們前行的路。許多人為魏霞的大愛所感動,紛紛加入到遺體捐獻者隊伍中來。“愛心救助會”成員10余人,毅然在當地紅十字會領取了遺體捐獻志愿書,同魏霞的哥哥魏高潮、二姐魏肅英一道,在遺體捐獻卡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愛的接力棒,正在荊楚大地上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