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網(wǎng)>> “與雷鋒同行”征文 >> 正文
眼前高山夾峙,形成大峽谷,雅魯藏布江從遠方蜿蜒而來,平緩又湍急,大氣、雄渾,有一瀉千里的氣勢……
雅魯藏布江,這里的人們都稱為雅江。
峽谷里,豎起了一排60余米高的橋墩,這新的標高,像一個個白色的巨大驚嘆號,橫江而過,有鋼的堅韌和水泥的質(zhì)樸,它們在默默地等待著,等待著一個節(jié)日,一個連接和溝通的欲望。對面的山坡上,成熟的青稞田金黃耀眼,收割的藏胞直起身來伸出拇指贊嘆:傘巴(橋)。
橋墩相當(dāng)于30層高的樓房,工人戲稱它為:雅江大廈。哦,好個比喻。
從橋墩頂部看去,左邊是平坦寬闊的鐵路路基,工地的彩旗點綴著秋天的峽谷景色。右邊山坡上,是橋墩的延伸。待到合龍,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鐵路將從拉薩向日喀則延伸,賦予《天路》的歌聲以更多內(nèi)涵。
強勁的江風(fēng)吹來,帶來深秋的涼意。建橋工人系著安全帶在這墩上忙碌,動作優(yōu)美而又驚險,令人懸心又贊嘆。聽著介紹,歲月的水也回放流淌著。
建橋墩時,雅魯藏布江上游落了大雨,江水一下子暴漲,一臺正在工作的挖掘機被急浪沖淹,那渾濁帶著高原土壤顏色的江水一路咆哮,眼看淹到駕駛室的小窗口,司機困在里邊。救人要緊,指揮部急調(diào)吊車來,長長的鐵臂伸出去,司機剛被“吊”出來,挖掘機一下子就被江水吞沒了……
看著這些身穿迷彩服的“鷹”,飄起的衣角,好似看到了正欲騰飛的鷹的翅膀。抬頭看見棲得更高的一只,是塔吊上的一個小伙子。對講機對著他一喊,塔吊下來!好家伙,像玩網(wǎng)上的登陸游戲一樣快,他一下子就降落在我面前了。年輕,帥氣,像一縷早晨的陽光,鮮亮又有朝氣;像新生的果實,仿佛掛著露珠。聽他介紹,果然只有19歲,父親也是筑路工人。
指揮長一指小伙子的褲子:里邊有尿不濕!小伙子害羞了,忙捂著后退。大家笑了。原來這里為了環(huán)保,廁所搭在江邊,比較遠。他為了省時間,就墊著這東西。
我問小伙兒,你站得比橋墩還高,不害怕嗎?他笑著說,剛開始有點怕,睡覺也覺得在空中飄。是師傅們手把手地教我,現(xiàn)在不害怕了。
入夜,幾團明亮的燈光,像橋墩之樹結(jié)出的花蕾,峽谷變得影影綽綽,俯瞰雅魯藏布江像一條細長的黑色油路……
突然,刺眼的焊花亮了,那哧哧啦啦燃燒的藍白火團,閃閃爍爍,撲濺出的火星一串串飛落下來,如長長的金色藤蘿,垂掛到江面上,峽谷變得神秘而又美麗。
江邊的工地上,戴安全帽的工人們在忙碌著,鋼鐵敲擊聲、電鋸聲、號子聲打破了這里亙古的寂靜。他們在搭鋼筋架子,橋墩上還要進行澆灌。一根根鋼筋圍攏成一個合攏體,像一群集合聚攏的士兵。
其中一個勞務(wù)工,姓王,湖南人。建橋墩時,他的鉆工技術(shù)比別人的好,工地上就普及他的經(jīng)驗,并給他加薪還戴紅花。聽說,指揮部準備把他轉(zhuǎn)成正式工。
轉(zhuǎn)正式工,是不少勞務(wù)工夢寐以求的期盼。我找到了他,問他高興不高興?他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當(dāng)然高興啊!
指揮長說,現(xiàn)在是以人為本,我們這里的工人要定期檢查身體,工地有醫(yī)院。宿舍里都備有抗缺氧藥物。橋墩子上的風(fēng),超過六級就停工。我看到移動工房里有整潔的床、電視、電腦。像部隊士兵一樣,不少勞務(wù)工穿著迷彩服。他們在上網(wǎng)、打游戲、看書。
當(dāng)我們的汽車要啟動時,幾個勞務(wù)工跑來,把幾個紅艷艷的大蘋果硬塞給我們。我知道在這深山峽谷里,水果、蔬菜都是很珍貴的。我們把水果送回去,連連說著,感謝。他們搓著手,一臉愧疚地喃喃說:真不好意思,你們跑這么遠來看我們……
回望那仰起的張張被紫外線曬得黑黢黢的臉,是那么質(zhì)樸清純,如草灘上格桑花的笑靨,這是多么誠實可愛的農(nóng)民工啊!
離橋墩不遠處,有個簡易鋼結(jié)構(gòu)橋,上邊有藏胞和牛羊緩緩地走著。聽說這也是建橋指揮部修的。因為山那邊藏族村里的孩子們上學(xué),要趟水而行,老人過河要人背著,冬天還要踩冰。這橋竣工那天,鞭炮齊鳴,藏胞給工人獻雪白的哈達,端來醇香的青稞酒……
望著壁立的山、飄忽的云團、樹木梯田、砥柱中流的橋墩、奔騰不息的雅魯藏布江……想到大橋合龍時藏胞歡歌起舞的情境,不由想起了筑橋工人的一首詩:橋是山和水的新娘,山水敞開心扉,讓橋投送愛的紐帶……